“诶，醒醒，这里不能睡觉。”
有人轻轻踢了踢舒绿的脚，舒绿抽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整个脖子都僵硬了，低头揉捏了好半天，才稍微能够转动一下。
“大妹子，你这是跟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呢，还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借宿在这里呢？”
舒绿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背光而站的这个人的样貌。
这个人五十上下年纪，穿着标准的清洁工的橘红色服饰，手里拿着一根笤帚和一个簸箕，正准备清扫地面。
对于大妹子这样的称呼，舒绿已经有了免疫力。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给清洁工大爷让道。
刚走到门口，舒绿蓦地顿住脚，她转身看着清洁工大爷。
“请问你们还招扫地的人吗？”
“还招，大家都嫌清洁工的活苦，挣得又少，不愿意干，我们保洁队一直缺人。你要来，我当然欢迎，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我们得每天五点在街头集合，然后打扫整条街，你要吃不了这苦，趁早别来。”
清洁工大叔边打扫卫生，边跟舒绿说话。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清洁工大叔嘿然一笑，站直身体，双手撑在扫帚上，朝舒绿摇摇头。
“这还没开始做事，就惦记着拿钱了。我跟你说，我们工资虽然不高，但每月15号准时发工资，不拖不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还给买五险。”
“能按天拿吗，我现在很需要钱。”
“这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不过你想找按天拿工资的活也行。隔壁街有一家家政公司，你过去试试。”
“多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清洁工大叔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只是给你说个大家都知道的消息，还给我发张好人卡，行了，快去吧。我看你也没钱，来，拿两块钱去，买个包子吃。”
清洁工大叔从裤袋中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钞票，从中挑出了两张给舒绿。
那一堆钱放得很杂乱，舒绿却还是看清楚了数量，里面只有两张整十的钞票，剩下的都是元票和毛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七八块钱。
“多谢你，我还不饿，我现在去家政公司，说不定中午就有饭吃了。”
舒绿用双手把钱推了回去。
“喂，大妹子，谁没有个有难处的时候，快把钱拿去吃早饭。”
清洁工大叔追出银行，却看到舒绿已经跑到三个店面外了，他走下台阶，舒绿又跑过了两个店面。他看了看自己落在银行的工具，再看了看时间，放弃了追逐舒绿。
街边三轮车上，正在摊的煎饼，香味勾得舒绿不断分泌唾液，她暗暗咽下一口口水，没走几步路，又遇到了一个拉着包子卖的三轮车。
三轮车红底白字的招牌上，写着鲜肉、酱肉、豇豆、芽菜、三鲜包子，还有皮蛋瘦肉粥、杂粮粥、八宝粥、银耳汤。
每一样看上去都那么好吃，舒绿站在树边看了一会儿，伸手裹紧了衣服，装作一点都不想吃地离开。
“给。”昨天请舒绿吃过面的老大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还递给舒绿一袋小笼包，“尝尝，新鲜出炉的酱肉包子。”
舒绿摇摇头。
老先生直接抓过舒绿的手，把包子塞进了舒绿手里。
“你这一大早的，准备去哪儿啊，不管去哪儿，都得吃饭，是不是？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再在昨天那张欠条上添一笔。”
舒绿琢磨了一下，干活也需要力气，她没有吃早饭，跑了那么长一截路，脑袋晕晕的，这样下去恐怕活也干不好。
还不如先把包子吃了，等赚到了钱，第一时间还给老先生。
舒绿接过包子，偏转身体，对着老先生问：“您吃了吗？”
“哦，我吃过了，也是吃的酱肉包子。你这一大早的，准备去哪儿？”
“听说那条街有家政公司，我想去找个工作。”
“你要找工作啊，去我家啊，我家正好缺个人打扫。你放心，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我还是先去家政公司看看吧，谢谢您了。”
舒绿跟老先生道别后，大步跑到另外一条街上。
“大姐，找工作吗？”
舒绿差点被口水噎到，这会儿，她又变大姐了。
叫住她的中年女人头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脑后，手里还拿着几张传单，笑容非常憨厚。
“对，我找工作。”
“你准备找什么样儿的？我们职业介绍所职位非常丰富，你只需要交20块钱入会，就能联网筛选工作。”
舒绿歉然一笑，“我没有钱。”
“没有钱，没关系，我们还有一种高薪职业，每个月2-3万，包食宿。”
“具体做什么工作？”
“就是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这样吧，你跟我上去看看，我们公司就在楼上。”
舒绿看了一眼，两个店铺之间有一条狭窄陡峭的楼梯，楼梯拐角处挂着一个招牌写着“蓝天职业介绍所”，舒绿沿着走廊往上走，路过一堆垃圾，便是一间开阔的办公室。
不过早上8点，这间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外间是一圈沙发加茶几，好几个中年女子坐在沙发上正填写表单。
舒绿被带到沙发上坐下，先前领她来的女子，走进里间办公室，声音很低地说了几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伸手向舒绿，“您好，谢谢您对蓝天职介所的信任。我听说您是想做家政是吗？我们现在有一种私人家政，工作轻松，非常适合您。”
“可以按日结算吗？”
“这个得跟雇主商量，这样吧，雇主离这里并不远，我先带你去聊一聊。”
“行。”
二人相携来到职介所旁边的一个小百货，等了没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大步从二楼走了下来。
男子上下打量了舒绿一番，不太满意地对职介所经理道：“就这样的，这个价钱可高不了。”
“大哥你担待点，这个小县城哪有什么好货啊，有都去大城市发展了。”
“我挣点钱也不容易，这个……只能算1万。”
“行吧，1万就1万，不过话得先说清楚。这样的多好啊，不用担心弄出孩子，还什么都懂，要情趣有情趣，要手段有手段。”
“知道了，你走吧。”大腹便便的男子伸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便朝舒绿的手腕抓来，“今天就搬到我家去，该干什么工作，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了。我这个人很开明，不限制你的自由，但你生活要检点一些，不要同时交两个以上男朋友，不要带些病回家。”
舒绿要是再猜不到那个职介所给她介绍的是什么工作，她就是个傻子了。
她努力想要挣脱男子的束缚，可惜男子的力气太大了，她挣得手腕生疼。
“放开，你这个臭流氓，还不放开。”
老先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拿着包对着胖子的脑袋一顿猛砸。
胖子被打急了，抬手猛推老先生一掌，老先生摔倒在地嗷嗷直叫，胖子见势不好拔腿就跑。
“你站住。”舒绿追了两步，看到老先生状况非常不好，又赶忙退了回来。
“打120，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