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风生间。
姜歌与国君,来到通天坛前。
高大巍峨如山,精巧入微似水,每一个零件都散发着灵感的光。
这是大乾国一代代人智慧的集大成作品。
一个夺造化、予人身的天地丹田,一个鲤鱼化龙的龙门。
若能在其中渡尽劫波,修为可一日千里。理论上,只要资源足够,甚至能一日成就大武师之位!
……这是在历史长河中,都不曾出现的社稷神器,拥有无限的潜能。
锐意进取,砥砺前行。
这,就是文明的意义。
这,就是时代的澎湃。
而姜歌,在手刃了薛杀、庄天鹰,公布大禹之名后,就毋庸置疑的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浪尖。
“其实,国君可以不站队的。”
想了想,姜歌还是忍不住道:“大乾国的武道发展,已经步入正轨,每一次良性循环,都意味着强者的井喷。”
“五年、三年……甚至只需要更短的时间,大势所趋之下,宗门指手画脚的时代,注定过去。”
“国君只需要明哲保身,护持王都,护佑我的族人。这个时间,我去争取。”
姜歌认真道:“错过了杀我的最好机会,即便是天意斋,也只能望洋兴叹。”
“时代变了,他们早就落后了。”
提及天意斋,国君兴趣缺缺,张开双臂,似大鹏展翅,眺望远方:
“世人皆羡宗门,都说宗门是武道圣地。但在孤眼中,孤的大乾国,才是真正的第一圣地、宝地!”
这话,有些狂。
但姜歌知道,国君有这个底气。
欣欣向荣的大乾国,有这个底气。
固步自封,沉浸在宗门上人的世界观中,自以为高人一等、处处优越的宗门。其实,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
但……
宗门传承千百年,旧时代的财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且,疯狗更容易咬人。
这就是许多人担心的地方。
“姜歌啊,你惊才艳艳,无人能及。但今日,孤要骂一骂你,你可听得?”
国君肃然道。
姜歌肃然道:“歌,洗耳恭听。”
“许多人不理解孤,挖什么遗迹,发展什么发展?”
“不就是玄功、武技吗?可以和宗门交易啊!”
“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国君猛深吸一口气,口水狂喷道:“在许多人眼中,从前不也很好吗?大家都过得挺好的,日子美滋滋,你国君带头搞事情,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吗?
得罪了权贵,得罪了宗门,不就是想满足自己的野心吗?
招纳姜歌这个惹祸精入朝,惹得宗门震怒,人心惶惶,都怪国君!
此乃谬论!”
姜歌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又被夸奖了,怪不好意思的。
国君绕着通天坛走了一圈,道:“从前活得好的,从来不是百姓!”
“影子,你来说说,从前习武,是什么情况?”
影子慕容复点了点头,沉声道:“在旧日,玄功、武技相当稀少,且都掌握在世家阀门、宗门宗派手中,概不外传。
普通人,即便天资卓绝,也不得法,没有任何门路提升自己。
或者,想要习武练技,就必须依附豪阀、宗门,签订奴隶契约,或者欠下巨额的债务。
等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务,往往已经半生蹉跎,对于下一代的习武教育,缺乏足够的资源。
于是,便形成了源源不断的恶性循环,劳苦大众,永远沦为被剥削的牲口。
甚至在宗门之中,逢年过节,还要被当做人牲,宰杀祭神……”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一滩死水。强者大能的传说,对于百姓而言,是一种奢望、绝望。”
国君又道:“你继续。”
慕容复连忙道:“在旧日,有人不堪压迫,奋起反击。其中一部分人,从屠龙的勇士成为了恶龙,靠向同胞挥舞皮鞭维持自己的地位。
另一部份人,则被污为流氓、野党,举世皆敌。”
“艰难岁月,刻骨铭心。”国君目光炯炯,道:“你继续。”
慕容复长叹一声:“在旧日,为了麻痹百姓的斗心意志,奴化、驯化、牲口化世人。
天意斋授意,万毒门研制鸦毒,食之神魂颠倒、乐不思蜀。让四万万人上瘾,为之疯魔。
流毒之深,甚至让武道强者,都为之堕落。病夫之名,便自此起。”
“此为国殇,痛彻心扉。”
国君面露悲容:“所以,在当今大乾国,凡参与鸦毒制造、贩卖者,杀,杀,杀,杀无赦!”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姜歌肃然道。
“不错!”
国君目光炯炯,仿佛有星火燃烧,道:“设学堂、开武馆。”
“武而学之,广而告之,奋而进之,这个国度,依旧有这样或那样的,因为发展产生的问题,但不影响孤深爱这个国家。”
“这些年来,我们变了,变得向上而富有活力,但他们没变,依旧是无耻,卑鄙,下流,令人作呕!”
“寄希望于他们,心存侥幸,怎么对得起祖祖辈辈那血染的红,不屈的骨?”
“气节!气节!”
此间,
大乾国君,姑苏仲谋,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姜歌,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
“你剑斩了薛杀、庄天鹰,孤拍手叫好,大丈夫当如是!”
“但姜歌,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却要孤委屈求全,要孤明哲保身,你是觉得孤在御座上坐久了,拿不动刀了是吗?”
“姜歌,你想一人过瘾,是看不起孤吗?!”
嘶……
一声声的质问,振聋发聩!
姜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胸腔中的不羁,难以遏制的燃烧。
实话实说,
像姑苏仲谋这样的国君,真的不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君王。
但是……
却也很让人心折。
亡·国也要陪你玩。
面对严峻的形势、可怕的宗门,敢直接叫板,寸步不让!
过瘾,实在是过瘾。
姜歌肃然起敬道:“歌,知错了。”
“姜歌,你可知,这世上的志同道合之人何其少,这一声道友的份量,何其重?”
国君笑了笑。
“道友?”姜歌道。
“道友。”国君道。
姜歌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道:
“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