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珑道:“沈姨所在的沈家是潭州府做布匹生意的巨商,沈姨自幼学着经商,是个做生意的高手。我打算把绣坊里的绣品在湖南道一带的售卖权交给她。”
江碧、江芸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一直度日如年面笑心苦的沈氏经过江易的暗示,向江浩然提出和离。江家两位老太爷知道无论如何都留不下沈氏了,便放她离开。
沈氏如今住在去年置下离福临门不远的院子,江易三兄妹时常去探望她,谢玲珑前几天去看她,觉得她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只是有些孤单寂寞,听她用银钱盘了两个店铺准备卖布匹,便起了帮她一把的心思,准备让她售卖绣坊的灵蚕丝绸双面绣品。
白丽听得心里一惊,湖南道辖地潭、衡、永、郴、连、邵、道七州,达官贵人上千,大小地主上万,小的绣品可以制衣、裙、裤、帕子、扇等等,一年四季都会用到是常需消耗品,大的可以做成床单、被罩、摆设品等等,逢年过节生儿嫁女都少不了,这其中蕴含着泼天的财富。目光羡慕,感慨道:“玲珑,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那位朋友肯定会很感激你。”
谢玲珑真诚道:“姨,我刚才听您对绣品了解颇多,又知道苏州和长安的绣品的价格,想把绣品在苏州道和长安城的售卖权全权交给您,得到的利润五五分成,如何?”
江南苏州道包括苏州、润州、常州、湖州、杭州、越州、明州、台州、婺州、衢州,是江南乃至平唐国最富裕的地区,光是苏杭两州的达官贵人就达到一千余家,每年购买苏绣制品的银钱达到几千万余两。
白丽还未开口,一直跟在身后的白岚生怕她拒绝,探手抓住她的手臂提醒道:“姐姐,你在苏州和长安有两个店铺是专门卖绸缎成衣的。”
白家虽是大世家,但有规定,女子和离有损家族颜面,再嫁时不送嫁妆。
白丽的嫁妆这些年在人口众多的欧阳家随大小份子用去一部分,长安田产也送给谢平安一半,所剩也就十几万两银子、古董、贵重首饰和四个店铺。田地租金收不了几个银钱,四个店铺所赚的银钱有限,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日常开销不小,皇帝御赐的古董、首饰不能售卖,这么过上几年就要入不敷出。
她若是答应谢玲珑合做卖灵蚕丝绸绣品就能迅速积累财富,再嫁时底气十足,若不想嫁,银钱富足活得也自在逍遥。
白岚恨不得替她点头。
白如意跑过来亲热的拉起谢玲珑的手,笑道:“谢谢你想着我姑姑。以后我可以天天都穿比贡品还好的灵蚕绸缎双面绣衣裙了。”
白丽未想到送出去长安五百亩田地,先是得到一幅价值三千两银子大件华美无比的灵蚕丝绸双面绣品,又得到一项长久收益极高的生意,几秒钟前她还羡慕沈氏,现在泼天的财富就砸到她头上。只是这个人情太大了,她岂能受之。
走在最后面的白鑫和白如俊只听见众女在说什么做生意,好奇的加快步子,待白岚简述两句,立刻眼放精光,均劝白丽快快同意。
谢平安挣脱荷花的怀抱跳下跑过来小胖手抱着白丽大腿,撒娇道:“干娘答应跟姐姐做生意赚银钱吧。”
“沈氏托了她儿子的福,我是托了平安的福呢。”白丽想通了笑靥如花点头,宠溺的抱起谢平安亲了一口,道:“多谢你姐姐。”
谢玲珑笑道:“姨,不用谢我。我们是互惠互利。”
白丽的爹现在是苏州道都督,叔叔是户部尚书,有这两个大靠山,在苏州道十个州府、长安卖灵蚕丝绸缎绣品相当安稳,还能吸引许多相熟的达官贵人顾客,谢玲珑就等着财源广进。
就连白鑫都对谢玲珑侧目相看,给人如此大的好处却不居功,让人内心更加感激,这下小女孩子太不简单了,别说比大世家的小嫡女,就是比起大世家专门当做少族长培养的小嫡子也强些。他觉得很有必要提点妹妹和侄女跟她坦诚相待多接触交往。
众人回到第一院的大厅坐下喝灵蜜茶去去肚里的油腻。
李氏赞叹道:“珑妹子的生意马上要做到苏州和长安。老婆子像她这么大时还每天跟在哥哥姐姐后面玩。”
何七雪喜不自禁道:“她是家里的福星,谁沾了她都有喜事。干娘,您不知道,那个神绣手王秋丰是个痴儿。”
众人一听那几幅比贡品还精美的绣品竟出自一个傻子的手,均是震惊。
何七雪道:“王绣师去年刚来我家时,只是会绣普通的花样,珑妹子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就让他专攻,没想到他竟然摸索着弄出双面绣的神技。他成了绣房里的绣师兼老师,珑妹子每月给他支付重金,他不会用银钱,都交给他爹娘。他一家人对珑妹子千恩百谢。”
站在厅外等着传叫的徐嫂听到这些话,忍不住热泪盈眶。以前她们一家人因为王秋丰被谢府的奴仆们取笑瞧不起,导致王冬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定亲,现在却是因为王秋丰被全庄子的奴仆们羡慕,王冬生也因此得到庄外村里的几个妹子青睐想要嫁给他做妻。这一切都是谢玲珑给予,她一家人自然感激涕零。
吕青青笑道:“我身子以前一直弱,跟珑妹子做了好朋友,渐渐好起来,今日爬岳麓山竟是只歇了一气就爬到了山顶。”
谢玲珑摆手谦虚的笑道:“这都是你们命中自带的福份,不是因为我。”
众人聊了些家常,白丽好奇沈氏便问起来,听何七雪讲完,直摇头感叹道:“她跟和离的前夫曾是青梅竹马,她还生下一儿两女,前夫带给她的伤害想必是刻骨铭心。”
谢玲珑道:“姨,您在庄子多住两日,就能见到沈姨。我要跟您们谈谈合作的细节,还要签订契约。”
白丽笑道:“好。我也想这些天多带带平安,尽尽做干娘的职责。”
白鑫放下茶杯,道:“姐姐,明日我派人给娘带个口信,我们在此多住几日。”他向两位大学士请教学问的机会太难得了,恨不得一直在福乐居住到离开潭州府。
白如俊和白如意见白丽点头,立刻露出笑容,福乐居没那么多繁琐的礼节和讲究,孩子个个是嫡系知礼又很单纯,在一起玩十分热闹,心情愉悦放松,能看宰羊还能吃新奇的吃食铜锅涮灵羊肉,明日去江钓,听谢玲珑透露后日若天晴能去山林看灵兽杂耍,傻瓜才想走呢。
何七雪笑道:“四日后便是菩萨生日大典,你们住在庄子上山去寺院要方便许多。珑妹子点子多得很,这几天让她安排,保管你们玩得愉快尽兴。”
白丽由衷的感谢道:“那就打扰了。”
谢平安张嘴打了个哈气,有点闹觉,小脑袋钻白丽的胸口,眼睛困得半睁马上就要睡着了。
谢玲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今晚天上星星很多,明日应是个晴天。大家都早些睡下,明早起来先爬山,回来用了早饭,到江边钓鱼,去福临门用午饭。”
众女听她小大人般安排着明日行程,笑着点头答应。
白丽哄着谢平安晚上跟她一起睡。吕青青仍是跟谢玲珑睡一张床。白如意要跟姑姑白岚睡一间房。
客房清一色的杉木制家具,床上被褥都是崭新下午用阳光晒过的,洗漱用品和马桶也是新的,桌上置着一个素雅的紫色古董花瓶,里面插着一枝挂满金桂香味浓郁的桂花,梳妆台里置着两把精美的新檀香木梳,茶几上摆着六盘品种各异的灵果和四盘咸、甜口味的点心,床前小柜、桌上、茶几上都摆着两只高脚铜烛台插着燃烧的蜡烛,照得整个房间通亮。这些都是谢玲珑令徐嫂去问过白家奴婢之后安排布置的。
夜静更深,洗漱好的谢平安只带个肚兜光屁股盖着蚕丝绸缎香被睡在白丽旁侧,卷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小脸蛋粉红,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白丽喜欢的隔一会儿就亲谢平安的小额头,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夜好眠,未做恶梦,也未起夜方便,早上起来手脚烧热不似以前那般冰凉,心知这是吃灵羊肉的效果。
她是早产儿,自幼多病体虚,后经护国寺医武僧诊治说先天不足体寒,调理了五年直到十岁时病才好了,十六岁成亲后时常生闷气没有机会发泄,旧病有复发的兆头,来葵水时腹疼下不了床,乳fang时常针扎一样疼痛,一年四季夜里盖多少被子手脚都是冰凉,还爱做乱七八糟的恶梦,哪怕午休极短的时间,刚合上眼就能做恶梦,睡眠质量极差。
她的脸色是病态的白色没有红润过,苏州城府郊外的寺院医武僧诊断说,气血两亏,心情郁结是根源。
“干娘。”谢平安醒来露出大大的笑容,根本没有赖床的习惯,按照谢玲珑给他制定的流程,利落的爬下床、穿鞋、去嘘嘘。
白丽穿着白丝小衣拿起谢平安的外衣跑到屏风后给他披上,道:“我的干儿,已是秋天早晨天冷了,快穿上衣服莫着凉了。”
“干娘自己穿衣,我身子可热了。”
白丽要抱谢平安回床上,他兔子般灵活的闪开,咯咯笑道:“手手摸了小雀儿要洗干净才能上床。”
待谢平安洗好手,白丽抱起他,小身子浑身热乎乎像个大暖炉,心里不禁夸赞何七雪会带孩子,把他养的十分康健,又哪里晓得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归谢玲珑。
众人洗漱干净,在第一号院院门前集合,白丽一问,白家人昨晚都睡得极好,白如意以前换个陌生地方半夜会失眠,这次竟一觉睡到天明。
清晨,太阳高照,天空无云。九月中旬的岳麓山山上的起了一层纱般薄薄的雾,湘枫寺的几座巍峨大殿在雾和树林里若隐若现,很是神秘。
小白、小二黑、追风在前面开路,何屠夫带着谢平安一马当先,中间是女人和一群孩子,谢精武和谢勤武最后压阵,浩浩荡荡上山。
众人爬到半山腰,从山顶的寺院里传下隆隆隆的悠远庄严的钟声,寺里的和尚天不亮就起来,用极短的时间洗漱完后,武僧去练武,其余僧人到大殿盘坐敲木鱼念晨经,这钟声该是吃早饭了。
白如意力气不足,累得小腿打颤,见谢玲珑步伐轻快走爬山如履平地,年龄最小的谢平安更是不用人抱走在最前面,她心里来了股狠劲倔强的逼着自己跟上去。
白鑫回头见小侄女娇喘吁吁,就将她背上爬山,速度不减,只是很快就累得出了一头密汗。
众人下山的路上碰到往山上爬的江老老太爷和老马。
江老老太爷近九十的高龄,满头雪丝,目光锐利,牙齿一颗未掉,握着拐杖,不需人搀扶,一步迈一个台阶,身子骨硬朗的不得了。他跟何屠夫热情的说着话,邀着过几天霜降枫叶红了一天清晨、黄昏爬两次岳麓山。
白丽见到后心生感慨,她爹爹、叔叔今年四十几岁,幼年时在族里生活每日习武身体极好,但少年时就开始留连花丛,青年时妾室多又常半夜醉酒,到了中年忙于公事和交际极少锻炼,如今牙齿都掉了几颗,眼带子早有了,稍微吃点油重的舌苔就重,身子骨比江老老太爷都不如,更别说身强力壮的何屠夫了。
众人照顾白家人,只爬到一半便下山,回到庄院沐浴穿上干净衣裳,精神爽朗,肚子咕咕叫去饭厅用早饭,饭桌摆了八种九湘斋的甜、盐味点心,十种小菜,还有猪肉、鱼肉、鸡肉、素菇四种口味的天下第一鲜米粉,每人桌前都摆放着用小白碗装的红绿相夹的辣椒泥,色香味俱全,入坐后竹筷开动,无人说话,都埋头吃粉,安静的只能听到吸食米粉的声音。
白家人在姨妈家里早上吃过灵米粉很喜欢,今日爬山累了很饿,加上福乐居的食材全部是空间的灵物,就连煮高汤的水都是灵水,汤鲜粉滑好吃的能把舌头咽下去,觉得此粉跟昨晚的铜锅涮羊肉一样都是人间顶级美味,天下第一鲜粉的名号当之无愧!
众人吃过早饭,取上鱼具和一些物品准备出发。何七雪怀孕就在家里歇着。两位大学士昨晚喝高兴了同意何屠夫的请求今日给众人放一天假,听说去钓江鱼,兴致勃勃戴上平顶四角帽跟着同去。
众人在湘江码头上船登陆江中间水落时突现出来的桔子洲头。
从八月底开始潭州府就进入少雨期,到了九月中旬,湘水水位已下降十丈,露出的桔子洲头面积已有七、八十亩地,形成一个小岛。
小岛上有许多大小各异奇形怪状的石头,中央最高处长着一大片芦苇,这里极少有人来,成为从北方飞来过冬候鸟的栖息地。
众人在岛上转悠了两圈熟悉地形,惊飞几十群鸟,孩子们在芦苇里发现几窝五颜六色鸟蛋喜得又蹦又跳。
何屠夫给每人发了一只钓杆和钓饵,取来小靠背椅并列坐成一排开始钓鱼。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秋天江风微带凉意,清澈宽敞无边的湘江水缓缓流去,江上大小船只来往穿梭,江对面几片白云下面,一群大雁从潭州最著名的岳麓山飞出来。此处风景独好。
一会儿一艘私船停泊在小岛边,白衣胜雪的沈氏带着俏丽的江碧、江芸下了船,何阳山和何阳明在九个弟弟的哄笑中红着脸快步走过去迎接。
沈氏昨晚得到谢玲珑派奴仆传来的消息,今个带着两个女儿赶来见过白家人。
谢玲珑跟沈氏和白丽到远处商谈完生意的细节,一直旁听的江碧拿出特意带来的文房四宝和朱砂印泥在岛上找了一块平稳的大石头现场起草契约书,三女看完修改了几条,白岚和江芸过来帮忙抄写。
很快三份正式的契约出炉,三女当即签名盖了手印,一年之后日进斗金天下独一无二“锦绣年华”系列灵蚕绸缎双面绣品就这样诞生了。
白丽兴奋的道:“我今晚就写信回苏州,让那边挑选二十个绣娘一个月之内送过来。”又有些不安道:“就是不知爹爹知道此事会如何?”
白岚握着白丽的手,笑道:“爹和娘知道只会替你高兴。姐姐,你昨日认了干娘和干儿子,今日就做成这么好的买卖,潭州是你的福地呢。”望向谢玲珑目光里多了些感谢。
沈氏喜上眉梢道:“我的布匹店铺已挪出一块地放置专柜,就等着拿货售卖。”
谢玲珑仰起小脑袋,道:“沈姨,今日你先拿去一百件小绣品、四件中绣品试卖,看看效果。”
江碧、江芸感激的朝谢玲珑施礼齐声道:“多谢妹妹。”
“我钓到鱼了!”白如意亢奋的尖喊尖叫,双手提着竹子制的鱼杆往后退,小靠背椅倒在地上,坐在旁边的何阳正怕她被小靠椅绊倒,急忙过来把拿开,再帮着她收鱼杆,竟然钓上一条半尺长的红鳞江鲤。
时光飞逝,很快过去两个时辰,众人肚子饥饿,带着钓上来的五十几斤江鱼坐船去江对面岸边福临门。
再过三天就是九月十九菩萨日,潭州城府里客栈已经爆满,湘江畔福临门一天的生意都极好,中饭、晚饭不得不对食客们采取限时的方式。
众人沾了谢玲珑的光,在昨晚就预定好的第四层最奢华宽敞的包间用饭。
江易出现代表江家和个人向李氏和白家众人敬酒,言谈举止丝毫不比高门重点培养的嫡子差。
白家人从众人的言谈中得知潭州城府最红火财源滚滚的福临门地半收益进入谢玲珑的腰包,九湘斋背后的神秘供货人也是谢玲珑,再一次震惊。
白丽瞧着干娘李氏对谢玲珑相当青睐喜欢,贺知彬一直围着谢玲珑转,心里了然昨日干娘为何拒绝娘亲的联姻提议。她望向容貌、才学不亚于贺知彬的侄儿白如俊,如果换成娘亲是李氏,肯定没有这份远见挑选家族没有根基的谢玲珑做孙媳妇。
秋雨绵绵,昨日还是大晴天,夜里就下起中雨,一直到早晨还不停,雨大路滑天冷,给远道而来赶路到湘枫寺参加观世音菩萨生日的香客带来很大的不便。
两辆罩着油布的四*马车在充满泥泞的官道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
跑在前面的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裘衣黑绸缎长裤雪白丝袜头发灰白容貌极为英俊气质高贵的男子,想象中他对面应该坐着一个穿着华美衣裳艳丽贵气含情脉脉的女子和一个伶俐可爱的婢女才对,可诡异的是竟然坐着一个灰衣光头白眉毛和蔼可亲老和尚和一个赤衣光头漂亮到极致浑身散发冷气的小和尚。
老和尚望向男子问道:“岳麓山湘枫寺就在眼前,你是先去拜菩萨还是直接去见玲珑供奉?”
男子薄唇微张,声音极为平静道:“雨天山路难走,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去湘枫寺,菩萨也不会怪的,我要去见玲珑供奉。”
老和尚道:“难得王爷心态还能如此平和。”却是带着淡淡的悲伤。
男子自嘲道:“我从懂事起就被人告之活不过三十岁,我以为二十九岁就会死,结果被你们延长了三年寿命,我今年三十二岁,还多活了两年,算是观世音菩萨开恩。此次我不抱任何希望,就当是游山玩水。只是我不想死在外地,到时和泉把我的骨灰带回长安。我在那里出生,母妃也在那里逝世,我死后想去地下陪着她老人家。”
和泉突然冷声道:“师叔,咱们下马车,让明王直接返回长安等死!他自己都放弃了求生,我们还管他干什么?真是白白浪费我这半年功夫!”
明王漂亮的眉毛竖起,盯着像冰块一样的小家伙,半年来没少受和泉的打击,说话总是尖锐刺耳,脾气是护国寺里最坏的一个,若不是知道和泉真实的身份,真想派几百个密卫把他好好揍一顿,不过和泉是外门护法,就算皇帝哥哥亲自下圣旨,出身护国寺的密卫也绝对不敢出手。假装生气道:“这半年你不给我施针,就得还俗去北寒之地的军队,说不定此时命都没了,你应该谢我一直坚挺的活着才对!”
和泉别过头望着踩在脚下绣着大象图案华丽产自波斯的地毯,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死在湘枫寺,但不能死在玲珑供奉家里,太晦气了。”
明王拇指戴着青玉板指的右手高起轻落连拍三下地板,愤怒道:“玄灯大师,瞧瞧,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外门护法,竟对我一个极重的病人说这么恶毒的话,赶快把他赶出寺院!”
玄灯大师双手合十,认真道:“阿弥陀佛,老衲只是长老,品级比外门护法低,达不成你的心愿。不如你把病养好,来敝寺从医武僧做起,三十年后当上主持,亲自撤掉和泉的职务,如何?”
“你!”明王手指对面一唱一和联合起来讥讽他的大小和尚,愤怒的脸表情一转,突然间绽放大大的笑容,哈哈大笑出声,摇头晃脑道:“我跟你们一路真是闷死,还好终于到了潭州。我要立刻去见玲珑供奉,吃到清香扑鼻的灵果和灵蜜茶。我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和泉蔑视的瞪他一眼,道:“稍后到了玲珑供奉的福乐居,莫这般疯癫。最重要的是隐瞒你的身份,莫吓着她的家人!她只是个单纯小女孩,你莫设圈套试探她!”
明王像发现新奇事物,一直盯着和泉的小脸,半晌道:“你可知道,一提到玲珑供奉,你就变得絮絮叨叨?”
和泉冷声道:“我实是后悔带你来潭州。”
明王得意洋洋道:“哈哈哈,后悔也晚了,已经到了!”
哗啦啦的雨声中夹着披着蓑衣赶车的胖和尚马夫一提缰绳粗声喝道“吁!”,马车停了下来。
福乐居近在眼前,只是今日来得太不是时候,大门口被十几个激动吵闹叫嚷的人和六匹大马堵着严严实实,其中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看上去极为可怜的老妇人哭闹着跪倒在地,重重磕头,磕到额头破了湛出鲜血,雨水将血水冲散,整张脸红森森恐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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