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跃跪在明王身前哭道:“叔爷爷,我爹受奸人蒙蔽才做下这些事,我娘尸体还未入土,求您允许我将他们安葬。”
明王望着容貌酷似少年时李仪的李展跃,道:“我比你爹年长四岁,孩子却还未出世。我若有一个孩子,就是为了他也不能犯下这等满门抄斩谋逆的死罪。”
欧阳凤鸣面如死灰,被两名密卫用力押着跪下,仰视明王,失声道:“我干爹是白云观紫真道人,你若杀我,他定会为我报仇。”
米照丽在明王耳边低语,将欧阳凤鸣派太子侍卫去福乐庄抓白丽、何七雪的事简述。
明王布满血丝的丹凤眼暴射出凶光,上前抬脚便将欧阳凤鸣踢飞几丈外口吐鲜血当场死亡,又朝左右密卫使个手势,让他们把李展跃捂住嘴巴拖进树林……
天气炎热,德熏殿内一丝风都没有,气氛十分压抑。
明王的声音不高不低,李自原眉头紧蹙、李静一脸严肃、玄灯大师连声轻叹。
明王讲述之后望向谢玲珑,挤出一个微笑,关切道:“小玲珑眼睛红肿,可是担忧臭小子?”
谢玲珑轻叹一声。吕青青曾经劝过她不要做军人妻,不希望她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却是不听,认定此生非和泉不可。之前她有心理准备,可是短短几天,和泉不眠不休连着两次赴险地平乱,任谁都会担忧。
李静走上前搂着谢玲珑肩膀,目光无比疼惜,道:“这几日可苦了小玲珑。她就是有泪也不当着人面落下来。”
明王伸手拍拍谢玲珑的肩膀,转身便道:“皇帝哥哥,密卫已将太子余孽全部抓获,京兆府有贺栋、吕方正等大臣处理事务,臣弟现请命去往洛阳。”
李自原一直担忧洛阳局势,高声道:“准!”
谢玲珑心里感动,道:“干爹,你连着三天两夜审案,日夜不眠,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了,你快别去洛阳。”
明王目光宠溺,柔声道:“我和你干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和泉是你未来的夫君,就等于我半个女婿,我定要把他毛发无伤的送到你手里。”
谢玲珑知道明王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感激涕零道:“干爹,你去往洛阳之前,到福乐庄给干娘报个平安。”
李自原来回踱着步子,道:“明弟,你去将李仪被突厥亲王哈斯巴根杀死之事告诉何家。”停顿一下,怒道:“何家这群废物,是他们将哈斯巴根推荐给李仪当幕僚!”
李静冷声道:“我在青城时就听说过哈斯巴根的大名,他是一等一智勇双全的人物,此番为突厥新帝潜入我国忍辱负重两载,设下如此大的阴谋,险些颠覆我国朝廷,他是真正的枭雄。他的尸体放在冰窖保存,叫突厥新帝用千万两黄金来换!”
李自原眼睛一亮,道:“姑姑所言及是,哈斯巴根是突厥新帝的同胞亲弟,新帝若置他的尸体不顾,那将被天下人唾骂!”
明王咬牙切齿道:“哈斯巴根害死那么多人,总得让那新帝替他出血补偿我们。”
谢玲珑在一旁听着低头不语。这几天她耳濡目染的都是极为机密的大事,每一件传出去都会引起轰动。她会守口如瓶,便连福乐庄的人都不会讲。
米照丽站在谢玲珑身旁,伸手抚摸她的秀发,道:“珑娘,我随你干爹前往洛阳。如何?”
谢玲珑迎上米照丽清亮自信的目光,烦躁的心一瞬间平静下来,点头道:“甚好。丽娘你多保重,我在此等你们平安归来。”
玄灯大师笑道:“师妹同去再好不过。”
米照丽道:“师兄与各位放心,我去了洛阳,顺便让灵兽在何府里头查探可有突厥奸细,若有全部解决,消除隐患。”
李自原道:“米大师杀了哈斯巴根立下大功,朕册封你为四品女官。”
米照丽听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拥抱谢玲珑,在她耳朵笑道:“珑娘,四品女官倒是与我四等供奉相对应。你在此等候佳音,我们去去就回。”
谢玲珑嗅到米照丽身体似檀香味的体香,心神安宁,感激道:“多谢你屡次为我犯险。”
“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米照丽粲然一笑,与明王带着一大包袱灵果骑着两只黑灵雕飞离皇宫。
李自原下旨废掉太子、东宫主子全部贬为庶人囚禁至远郊、将荷花苑案件真相公布于众、将哈斯巴根尸体暂时存放于护国寺的地下冰窖。
两个时辰过去,谢玲珑的心情又开始烦躁不安,小白愁得耳朵耷拉下来,坐在她怀里舔她的手背。
李静见谢玲珑盯着门发呆,回想到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期盼打仗的丈夫平安回来,可是自己当时已是三十几岁,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微笑道:“小玲珑,咱们这么干坐着等消息最难熬,不如我们去宫里四处走走。”
谢玲珑轻轻摇头,道:“有您在此,陛下心里才会踏实。”
处理完东宫事务的唐皇后一脸疲惫进来,关切的问道:“天气炎热,小玲珑脸色不好,可是要中暑了?不如去我的新宫殿转转,那边上有个大湖,此时湖面开了不少荷花,景色怡人,湖风清凉。”
李静干咳一声。
唐皇后美目流转,反应过来荷花苑刚出了大命案,如今长安城内外谈荷花色变,谁还有心情去赏荷花,尴尬道:“那就去新宫殿的水屋坐坐,屋里中间置着桌椅、竹床,四周都是放了冰块的水,最是凉快。”
李静瞧着天色已近黄昏,道:“小玲珑,今晚咱们祖孙仍跟照娘住一个宫殿。她今个搬到了立政殿,咱们去给她温居!”
谢玲珑点点头,想到立政殿的富丽堂皇,道:“恭喜皇后娘娘迁新殿。”
唐皇后微笑道:“我本想封后大典之后再过去住,陛下不肯。”
李静笑道:“立政殿离此处最近,他是不舍得让你多走,便让你赶紧搬过去。”
帝后居住的宫殿相邻,在重大节日方便接见满朝文武官员及诰命夫人。皇后的宫殿大小房间二百余间,内设花园、水房、议事厅等等,比嫔妃的大气富贵数倍,绝对是身份的象征。皇后的贴身宫女、太监品级也比其他宫殿的高。
唐照儿入宫二十余年,由妃、皇贵妃荣升皇后,成为六宫之首,彰显李自原对她的宠爱。她并不在意富贵荣华,只为终于真正得到李自原的怜爱重视而喜悦。
明月当空,星空灿烂。
更换了新主人的立政殿灯火通明,宫人忙碌的身影在宫殿内外穿梭。
偌大的水屋里彩色琉璃宫灯柔和的灯光照在流淌水池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波。
夏天想要保持水屋的清凉,宫人就得每隔半柱香时间往水里添放两木桶冰块,冬天想要让水房温度升高,宫人便不停的往里面加沸腾的热水。
谢玲珑长发披散,穿着粉色灵蚕丝长裙,平躺在清凉的竹椅上面,枕着方正的竹枕,四周水面散发的凉气让水房始终保持在让人体舒服的温度。宫人不时的端来时令水果、精美点心,小心翼翼细微极致的侍候。
她心道:此等奢侈的生活,只有帝、后才能日日享受。立政殿除去专用水屋,花园很大,宫人极多,吃穿用住与德熏殿一样,比太后住的宫殿还要舒适,这宫殿除去皇后本人,皇后诞下的子女也能享受到。皇后在这后宫就是最大的主子,每日早晚妃嫔要向皇后请安问候讨好,文武百官的诰命夫人以皇后马首是瞻。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妃嫔们都要争当。
水屋角落一个落地半人高彩色漂亮的珐琅花瓶里面插着一大簇白色、粉色盛开的荷花,一个老宫女想着荷花苑出了天大的命案,走上前取出荷花要拿出去丢掷,躺在谢玲珑身旁的李静抬手道:“小玲珑喜欢荷花,还是留着吧。”
谢玲珑侧躺望着李静,道:“您真是懂我,夏天荷花最美,就算出了那件案子,它的美丽仍是一分不减。”
小白在谢玲珑身下的青石板四脚朝天,道:玲珑姐姐,灵兽可以用冰法术制造冰块,福乐庄也可以设置水屋。
谢玲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次来皇宫就是见识了这个水屋。
李静瞟到两支并蒂莲,一根荷茎竟开了两朵荷花,还是一朵粉色、一朵白色,连忙指给谢玲珑看,笑道:“瞧,竟是一支双花,两朵颜色各异。”
唐皇后心思一转,招手令所有宫人退下,坐起来低声道:“珑娘,我有件事藏在心里许久,想给你说说。”
谢玲珑眼帘低垂,道:“可是小泉子的身世?”
唐皇后脸庞被水光映照的散发出淡淡银光,惊人的美丽,目光期盼,激动道:“正是。我就猜到泉儿会把此事讲给你听。”
谢玲珑轻声道:“请您不要说。小泉子如今过得很好。”
李静听谢玲珑一口拒绝,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和泉张口闭口蔑视骂皇族宗室的人,谢玲珑曾把王府世子夫人叫“柿饼夫人”,可见两人都不喜欢跟皇室有瓜葛。这几天谢玲珑跟唐皇后距离不远不近,也是表明态度。
李静长叹一声,对于和泉、谢玲珑不想当王爷、王妃很是惋惜,但内心却是更加喜欢两个孩子有骨气。
唐皇后急道:“若让泉儿恢复身份,他就能跟飞儿一样封王,拥有封地,不用去北寒之地打突厥。你这些天为泉儿担惊受怕,他不去战场,你也不用受到等待的煎熬。”
谢玲珑闭目道:“皇后娘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小泉子不会同意。我以他的心愿为愿。他在前方打仗吃得苦比我多得多,他能承受,我也可以。”
李静坐起来跟唐皇后四目相视,道:“照娘,这是陛下的心思?”
唐皇后听到李静称李自原为“陛下”,心神一冽,缓缓道:“姑姑,这是我的心思,可是我会说服陛下。我欠泉儿太多,泉儿又给平唐立下如此多的军功,足矣恢复身份。我想为泉儿争取。”
李静摇头道:“照娘,这个口你不能向陛下开。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后,凡事要多三思而后行。”
唐皇后胸脯上下起伏,道:“姑姑,突厥新帝的亲弟命丧平唐,一定不会罢休,泉儿上战场与突厥骑兵作战凶险无比,我担心突厥新帝会用尽手段杀害泉儿。我这几天暗中留意,只要小玲珑允许,灵兽队就能听任何人的指令。朝中那么多将军,完全可以找一个人替换泉儿指挥灵兽队。”
谢玲珑道:“皇后娘娘,此次灵兽监视李仪,未能将关键讯息传送给干爹,导致荷花苑惨死那么多人,可见灵兽不是无敌。战场瞬息万变,小泉子逢战必胜,得到军神的绰号,关键是他的作战指挥手段,灵兽队只是辅助力量。”
李静点点头道:“照娘,你不要小瞧了突厥国的军队,平唐跟他们打了几百年,不仅仅是输在铁骑。突厥的将官个个阴狠毒辣,打仗用兵都是拼了命不怕死,便是我家老头子也只能跟他们打个平手。和泉冷静沉稳,往往能用奇计获胜,连你爹都夸赞他用兵如神,说他是菩萨赐给我国克制突厥国的军神。”
唐皇后热泪盈眶道:“我只是想让泉儿今后平安享受应得的富贵。”
李静走过去搂住嘤嘤哭出声的唐皇后,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谁叫他生在帝皇家。”
唐皇后吱唔道:“姑姑,我都贵为皇后,泉儿仍是不能恢复身份,我一想到他,心里就很愧疚。”
李静却是笑道:“他如今跟小玲珑定了亲,有了福乐庄那么多人关心疼爱,已比我哥哥玄灯的人生强百倍。在他心里觉得跟小玲珑在一起,就比任何人都过得好。今后你仍跟以前那般远远的注视他就好。”
谢玲珑脑海里浮现和泉身着盔甲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那是令突厥十万铁骑闻风丧胆的无敌军神,洛阳何家、白云观道士还能比得过十万铁骑去,不由得信心倍增,抛开所有的烦恼忧愁,深吸口气,道:“小泉子、干爹、丽娘、紫叶都会平安。咱们用点灵物就歇息,说不定明早他们就回来了。”
宫人将用灵物做成的饭食端进水房,三女用完就在竹床睡下,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早晨,便去德熏殿等候。
皇后、太子被废、突厥亲王哈斯巴根是荷花苑溺亡案幕后主犯的消息在长安引起轩然大波,各大世家担心会步何家后尘,竟是联名为何家求情。
李自原指令贺栋、吕方正等官员处理了一夜的政事,累得头晕目眩,为洛阳的局势急得嘴唇起了一层密密的水泡,早朝看到各大世家族长亲笔签名要保住何家的奏折,其中包括白家、张家、欧阳三大世家,特别是近几年由他亲手扶持起来的白家,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反对他,简直是恩将仇报,不由得怒火冲天,道:“洛阳何家竟将敌国亲王引见给李仪当幕僚,只此一条通敌罪,朕便能叛何家满门抄斩!”
“你们竟是都忘记了荷花苑的冤魂?”
“朕已派明王、李和泉去洛阳调遣驻军,若何家族长有半点谋反之心,诛杀九族。谁再来求情,朕便认定与何家同谋,一并诛杀!”
李自原以绝对的强势驳回各大世家的请求,宣布退朝返回大厅,气急败坏跟李静讲述一通,怒道:“白丽做了明弟的婆娘,朕顶着皇族宗室的压力从未嫌弃过她和离过的身份,白家一门两位高官,朕对白家如此恩宠,白通这个老混蛋非但不感激,还带头拆朕的台!”
白通是白家现任族长,今年六十六岁,曾是李静的仰慕者。李静极了解他的性格。李静来到长安福乐庄,白通每月都要亲自来探望两次。
李自原给李静发牢骚,就是想让她去骂醒白通。
李静劝慰道:“白通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人老了怕死担心子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白通可不愚蠢,他若是知道事情真相,肯定不会出这个头,这次签名定是受了人蒙骗。”
李自原嘴唇动动,道:“姑姑好好跟白通说说,叫他别胡思乱想,他亲孙女是明弟唯一的婆娘,冲着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灭掉白家。”
谢玲珑听得此话,抬头重新打量李自原。他听到嫡长子、嫡长孙死亡,眉头都未皱一下,此番却又说出这番话,帝皇的性格真是复杂。
唐皇后亲自端着茶水上前呈给李自原,瞧着他一饮而尽,道:“陛下又是一夜未眠?”
李自原道:“洛阳的事未定,我岂能放心。”望到谢玲珑抱着雪白小白坐在角落一言不发,比最疼爱的李烟还要漂亮安静乖巧,惹人心喜,紧蹙的眉头松开笑道:“珑娘,莫怕。我永远不会对你凶。你这几日在宫里住得可好?”
谢玲珑起身答道:“陛下,有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皇宫自是极好,不过我还是喜欢福乐庄。”
李自原接过唐皇后递来的灵枣,边吃边道:“哈哈哈,那么灵气十足的福乐庄竟被你说成了狗窝?这里没有大臣,珑娘叫我舅舅便是。”
午时正是一天里头气温最高的时候,连续几日的高温,皇宫热得像个大蒸笼,毒辣的太阳当空,盘旋在宫殿上空的两只黑灵雕被晒得羽翼干燥低空飞翔,德熏殿外值守身着盔甲的几位御林军士兵先后中暑晕厥倒下,御厨房忙着煮灵绿豆汤给各宫送去。
明王、和泉、紫叶、明王满头大汗,骑着一群黑灵雕、带着灵兽队降落在德熏殿前,匆匆进入大厅禀报。
谢玲珑听到四人回来,急忙从偏厅赶过来。
和泉额头豆大的汗水顺着盔甲落下,双手呈上龙头杖,跪下声音沙哑道:“陛下,何家族长称并不知李仪要到洛阳称帝一事,他看到何皇后的信件,为向未将证明何家清白,叫来何如、何朝,三人一同饮下毒酒自尽。”
“何家众人以为是未将杀死三人,要杀未将报仇,何紫薇的老宫女为未将做证解除误会。”
“白云观观主慕容齐云听到李仪派侍卫从长安沿洛阳一线散发谣言,立即下令沿途五千名道观弟子协助官府到各村、镇、县抓捕散布谣言者。”
“未将与明王、米女官、紫叶等着何家推选出新族长何乾、各大家族族长血誓效忠陛下、洛阳安定,这才返回复命。”
李自原大喜,仰天大笑几声,兴奋之极扶起和泉,点点头道:“好!朕一连几天几夜未眠,这下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你接连立下大功,朕赏赐你什么才好?若是直接封你做王,那群老混蛋肯定又要乱吠说不符合国制。”
蓬头垢面的明王在一旁笑道:“哥哥,你便按国制赐封臭小子。”
李静喜极而泣,双手接过龙头杖,道:“和泉,你真是个好的,兵不血刃便平定了洛阳。”
和泉谦虚道:“未将也是有了明王、米女官、紫叶、慕容齐云的相助,才能如此顺利。”环视周围,见到站在身后深情凝视的谢玲珑,快步走上前,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又想到这是在皇宫,改成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瞧着她大杏仁眼泪光闪动、红唇抖动、马上要哭出声来,心不由得酸楚无比,满怀愧疚道:“珑珑,我又让你担忧。”
谢玲珑控制不住眼泪落下来,轻声道:“小泉子,你平安回来就好。我愿意等你。”
两人只说了两句话,便站着默默相视不语,伸手为对方擦去脸上泪水。
明王、紫叶、米照丽相继讲述此行详细过程,远比和泉刚才说的惊心动魄,短短一天两夜何家几千人与洛阳两万守军便有十几次险些暴发血战,若不是和泉睿凡事智冷静处理、大度忍受了不少谩骂指责,洛阳此时已成沦为人血浴场。
和泉喝着谢玲珑给沏的灵茶,生了十几个小血泡冒烟的嗓子疼痛得到缓解,低头轻声道:“此次干爹在场,那些世家族长才会血誓效忠。我只是个将军,他们自是瞧不起,也信不过。”
谢玲珑想到唐皇后的提议,望着和泉疲惫不堪却自信飞扬的俊脸,再次打消了劝他认亲的念头。
李自原镇重走至两人身前,道:“和泉,珑娘,此番你们为平唐立下汗马功劳,朕按照国制册封和泉为开国侯爵位,将原著王府赐给你们大婚后居住的府邸。”
开国侯官职从三品,比开国伯大一级,侯府世袭,还有国赐的良田、奴仆等若干,当年的咸阳侯便是这个爵位,拥有的势力不容轻视。
谢玲珑心里一喜,著王府面积与亮王府一样大,只比帝皇公主府少一点,位属繁华地段,挨着贺府、吕府、帝皇公主府、明王府,和泉上早朝也方便,最重要的是著王府没有亮王府败得那么厉害,里面的无价之宝古董未售卖光,保存完好。
和泉眼睛一亮,跪下道:“未将谢陛下厚爱。按照国制,著王府应是王爷的府邸,未将只是侯爷,官职不够。”
明王过来推和泉肩膀竟是不能推动半分,道:“那是哥哥感激小玲珑,不是赐给你的。小玲珑是一等供奉,王爷的府邸也住得。”
和泉磕头道:“未将替妻子谢玲珑谢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玄灯大师镇重道:“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去给玲珑供奉的府邸做场法事,驱散怨气。”
明王笑道:“小玲珑六年后大婚,看把大师给急的!”
和泉道:“我和珑珑提前布置好,不行吗?”
明王乐呵呵道:“你个臭小子,大婚后想带着小玲珑住到城府里头躲着我们,没门!我是小玲珑干爹,那府邸必须得给我留一个院子。”
和泉瞪眼道:“你都跟了珑珑六年,还不知足?”
明王扬眉道:“臭小子,你且说让不让谢老弟夫妻住进去?”
和泉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明王立刻叫道:“他们是小玲珑的爹娘,我跟丽娘也是!臭小子,你得一视同仁!”
李静笑道:“和泉,你们那府邸极大,人少了不热闹。小玲珑跟我们住惯了,也舍不得我们。”
谢玲珑抿唇轻声道:“大婚还早,府邸先收拾好了,就当成城府里的第二个别院,偶尔来住住添点人气就是。”
和泉瞧着谢玲珑羞得脸颊如同涂了胭脂,美丽不可方物,笑道:“我都依着珑珑。”
很快,和泉、谢玲珑、李静、米照丽、紫叶坐灵马车返回福乐庄,玄灯大师回护国寺带着八位高僧、九十位僧人赶去著王府做法事,明王留在皇宫帮李自原处理国事。
何屠夫得知何家新任族长名叫何乾,震惊之余是纳闷,忍不住问道:“何乾并非嫡系,怎么当上了族长?”
谢玲珑在路上便问过和泉,何乾与外公的关系,听到外公发问,道:“外公,当时何家嫡系竟是无人愿当族长,何乾便被几位何家长辈推了出来,他也是临危受命,兴许做不了多久,就会让位给何家嫡系的人。”
和泉注视着何屠夫表情变化很大,道:“爷爷,何乾连着三次会试高中二甲进士,若不是左手断了一根尾指,已在朝中做官。不过他若做了官,这次定会受到牵连,跟着何家族长一同服毒自尽。”
何屠夫讪笑道:“如此说来,当年将何乾手指斩断的人还是他的恩人。”
和泉微笑道:“可不是吗,何乾任了何家族长之后,感慨万端,还私下跟我与干爹说过此事。”
何屠夫问道:“何乾的爹爹可曾在世?”
和泉摇头道:“老人家十年前便得了痨病过世。”
何屠夫声音极轻的短叹一声,欣慰赞赏的拍拍和泉的肩,道:“泉伢子,此次你立下大功封了侯,外公心里极高兴,你快去好好歇息,明个家里人为你摆酒宴庆功!”
谢玲珑握着过来问明王情况的白丽的柔荑,高声道:“外公,等着干爹回来一起。此番小泉子平定洛阳,干爹赶去帮了大忙。”
白丽泣不成声,道:“小玲珑,此次丽娘若不是骑着黑灵雕及时赶至,你干爹已命丧突厥亲王之手。他们可真是阴毒,竟让杀手装成我的模样害你干爹。你干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是活不下去。”
明王去往洛阳之前特意到福乐庄见白丽报平安,简明扼要讲了追击李仪、杀死欧阳凤鸣一事。
白丽几天几夜也未眠,一直等着明王的消息。她与明王新婚不到一年,感情却是比几十年的夫妻还要深厚,此次得知他平安无事返回,心里压抑的情绪喷发出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向明王最疼爱的干女儿谢玲珑倾诉。
谢玲珑担忧和泉更胜,自是理解白丽的心情,搂着她安慰道:“干娘,你素来坚强,此次事情一件接一件,你受苦了。我干爹睿智神武,绝不会被恶人的奸计蒙骗。他数次大难不死,必是有后福,你快别难过。你们今后的日子都会和美幸福。”
谢玲珑听着白丽哭声渐收,声音也没了,连忙查看,见她泪眼紧闭,面色潮红,摸了额头滚烫,竟是急火攻心发烧了,赶紧叫湘景、湘叶把她抱回院子喂药歇息,又催促着和泉、米照丽、紫叶去歇息。
福乐庄众人挨个过来问候,谢玲珑替和泉答复感谢着,她也是累了,不知不觉竟然坐着睡着了。何七雪叫马嫂把爱女送回第二号院卧室。
谢玲珑睡了许久,做着跟和泉一起骑马、练字、制药、说笑的梦,迷糊之中听到小童欢喜的叫声:玲珑姐姐,空间出现新的东西,您快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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