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苍还没走到大门口,只见幼薇带着晰儿和朦儿急匆匆地走出来上了马车。
他还没来得及问一句,马车就已经走远了。
温苍走到门口,众人行礼道:“温公子。”
温苍问道:“长公主殿下这是去哪儿?竟是如此着急。”
人群中有人答道:“说是皇后娘娘急召长公主入宫呢。”
温苍道:“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因为皇上出征西境,久久不归,皇后娘娘忧思成疾,所以急召长公主入宫相见叙话。”
温苍点点头,向马车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那边厢,幼薇在车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皇后急召,她本想推辞,却实在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奉召入宫。
马车里,晰儿开口道:“这次进宫,殿下务必小心一些,可别忘了上次宫中的怪事。”
朦儿道:“说的是呢!那封血书……”
幼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朦儿连忙收住了话头。
晰儿道:“可惜我们二人身份低微,只能等在外面,不能陪殿下进去。”
幼薇道:“不碍事的,说不定只是皇后想找人说说话罢了。”
朦儿道:“若是驸马爷没出事就好了,有他陪着殿下进宫就万事大吉了。”
晰儿斥道:“朦儿你乱说什么?小心别惹殿下伤心。”
朦儿自知失言,说道:“殿下莫怪。”
幼薇缓缓地道:“本宫何尝不是百次千次万次地设想过,若是驸马没有出事如今会怎样,可是万事不能向后看,只能向前看。事到如今本宫也不得不独自面对了。”
马车中一时间安静下来,她们三人仿佛能听到车轮碾过路面留下辙印的声响。
幼薇心想,不知此刻永安究竟在何处?是否代替自己上了大学?此间风雨飘摇,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如何挺过来的?此番进宫,凡事务必都要小心应对,留住此肉身不灭就还有换回真身的一天。
宫门外,幼薇下了马车,换上软轿,由等候的宫人抬进了宫门。
太微宫的布局乃是前朝后寝。
而寝宫也分若干区域。
皇上的寝殿为朝阳殿,位于正中。
朝阳殿左右各有若干殿与之并列,均为独立宫院。
朝阳殿北侧为宫中第二横街,街北即后妃居住的寝宫,外臣不得进入。
寝宫中轴线上主殿名徽仪殿,乃是皇后寝宫。它的左右和后方又有若干殿。
如今杜贵妃居于含章殿,李淑妃居于紫宸殿,张婕妤居于承明殿,魏美人居于漪澜殿,谢才人居于曲觞殿。
在西隔墙内,北部有九洲池,也是苑囿区。池北为皇子皇女的住所,而永安未出阁之前所居住的钦安殿就在其中。
此番乃是皇后传召,因此幼薇被一路带到了徽仪殿。
晰儿、朦儿不得通传并不能直接进入徽仪殿,只能在外候着。
徽仪殿前有石池,东西五十步,南北四十步,池中有金花草,紫茎碧叶,丹花绿实。
幼薇走近了,竟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幼薇问带路的内官道:“好香的花草,竟然还结了果儿,不知吃不吃得?”
那内官道:“回禀长公主殿下,这花儿果儿闻着虽然香,却没人愿意吃它们,酸得紧呐!”
幼薇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随着内官步入殿内。
幼薇刚刚一脚踏入殿门,便吃了一惊。
只见小符后并未有丝毫病容,袅袅婷婷地走下台阶,迎面而来。
幼薇道:“皇嫂不是忧思过度,一病不起么?怎么会?”
小符后握住她的手,笑着往殿内走,说道:“不这样说你怎么肯进宫来?”
幼薇道:“并不是有意推辞,只是驸马身中剧毒,时时需要有人照顾,这才不得脱身。”
小符后带着她入了座,说道:“驸马中的毒既然难解,你日日在府中守着他也是无益,也该让自己透口气才是。”
幼薇淡然一笑,说道:“皇嫂说得是。”
小符后也笑道:“膳房刚做好了酥酪,你尝尝。”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去盛一碗来给长公主尝尝。”
宫女笑盈盈地回道:“早就备下了呢。”
说话间另有一小宫女从外面端了一碗酥酪进来。
幼薇将玉碗捧在手里,心想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在幼薇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有个内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
小符后喝道:“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当着长公主的面儿也敢这样造次!都是我平时太过纵着你们了!让你们欺负我年轻,心里越发地不敬!若是姐姐还在,你们还有命吗?”
那跪倒的内官重重地磕了两个头,说道:“奴才该死!皇后娘娘恕罪!并不是有意冲撞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只是宫里出了大事了!方才紫宸殿的人来禀报,淑妃娘娘她薨逝了!”
“什么?”皇后大惊失色,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幼薇趁机将酥酪放在条案上,也站起身来对内官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得清楚些。”
内官额头上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急急地说道:“淑妃娘娘近几日身子不爽,都起得迟了一些,所以今日淑妃娘娘一直没起身唤人,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没起疑。可是眼看着日上三竿了,淑妃娘娘还没起身。众人知道今日长公主难得入宫,怕稍后皇后娘娘会宣召淑妃娘娘,于是就想着去把淑妃娘娘唤起来。可是淑妃娘娘的寝殿殿门却是从里面反锁的。平白无故的锁上殿门,不但蹊跷也不合规矩啊!而且众人在门外呼唤了半晌,里面竟然无人应答。为首的内官怕出事便让众人合力把门撞开。门一开,大家都吓了一跳。淑妃娘娘被反绑着双手,身子横着吊在了房梁上!内官赶紧叫人把娘娘救下来,可是身子都僵了,恐怕早已薨逝了好几个时辰了!”
按小符后的年纪也只是个幼女,从小还有长姐护着,哪里听得了这种事?
一时吓得腿软了,跌坐在了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