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予朝的眼里,盛雀歌还很年轻,以他已过而立之年的状况,认为盛雀歌还是个小姑娘也不过分。
所以,如果现在就要她去承受做一个母亲的责任,这实际上是一种折磨。
她也不一定准备好了。
贺予朝在看过那篇自述文章后便将做母亲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的风险评估,升到了最高。
她可以有更长的时间去成长,能够在真正在成熟以后,确定能够去承受生育孩子带来的压力,再来考虑这个事情。
而这个过程,他一定会陪着她,用尽可能的手段去减轻她会承担的风险和痛苦。
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思考过之后,贺予朝才从书房回到卧室去。
他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盛雀歌说:“早知道把书房和卧室连在一起再把墙壁打通开个门,这样我睡在床上也能跟你说话,多轻松。”
贺予朝笑了下:“这是承重墙,不能通,不过......另外两个房间可以试一试。”
“诶我随口说说,你不用太当真。”
“你说的话......都应该当真。”
盛雀歌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下,嘟囔:“你也要分辨我那些话是真心的哪些话不是真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跟你争吵然后说气话。”
“原来你也会生气的吗?”贺予朝俯身看着她,“在我印象里,你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盛雀歌看着浑身都是刺,但她才是脾气最好的那种人,也没有任何的娇惯,很少耍脾气。
在谈这段恋爱之前,贺予朝对两个人的关系该如何维持并未有太多的经验,但从他所学来看,恋爱中的女孩儿会有各种脾气都很正常。
只是盛雀歌却比他想象中更加懂事,乖巧的让他都想叫她更任性一些。
盛雀歌挺认真地说:“当然会啊,我脾气可不好了。”
她还凶巴巴地演示:“我那天一把就掐住了盛月歌的脖子,她吓到满脸惨白,就好像我能杀了她一样。”
贺予朝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是么?”
“所以前提是你不要惹我生气,我生气的话可就不能轻易放过你了。”
贺予朝说:“好,不惹你生气,怎么舍得惹你生气。”
盛雀歌很满意:“贺先生最近表现就很好,真是孺子可教也。”
“雀儿。”贺予朝的目光似乎要通过她的眼眸望进她的灵魂,“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你说啊。”
盛雀歌认真听着,她感觉到贺予朝想说的话,一定是很严肃的话题。
“我想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要一个小孩儿,所以如果不小心现在就遇到了他......也许只是缘分未到,你不用有负担。”
盛雀歌瞳孔微缩:“你看到验孕试纸了?”
贺予朝能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一个。
男人没有否认。
盛雀歌推开他,坐起身:“你等我整理一下思路,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她那双杏眸里涌动着不明的光,形状优美的嘴唇逐渐勾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怀孕了,因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就不要了,是吗?”
贺予朝毫不犹豫:“是。”
“所以.......到底是我没有准备好,还是你没有准备好?”盛雀歌收起了笑容,神态严肃起来。
果然,像盛雀歌说的,她也是会生气的,只是之前还没有到她需要真正生气的时候。
贺予朝也感觉到了她眸子里隐含的怒气。
某人不禁有些当机,对这个状况毫无准备。
饶是贺予朝这样遇到天崩地裂了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人,现在也有些懵了。
盛雀歌伸出手指,戳在他的胸口:“说啊,到底是我没有准备好,还是你没有准备好?”
显然,她并不相信“我们”这个说辞。
而贺予朝又是一个会将所有压力都承担到自己肩上的人,他认为盛雀歌并非一个软弱的,需要被同情心疼的女孩儿,所以把他的心疼推到她身上,不是贺予朝会选择的做法。
何况,也确实可以说是他没有准备好。
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盛雀歌去受苦,尽管并非完全痛苦的过程,但他连见到盛雀歌有一点点不舒服都会心疼的无以复加,更不要说去接受她怀孕期间所有会遭受的那些辛苦了。
因此,贺予朝回答:“你说的对,是我没有准备好。”
盛雀歌抿了抿唇:“所以,我现在要是怀孕了,你觉得不应该要这个孩子?”
贺予朝却也没有那么轻易回答这个不要。
那终究是一条生命,只是比起他认为盛雀歌需要承受的一切来说,他更在意盛雀歌。
作为男人,这个孩子的诞生过程他即使想要参与,也只不过是做些轻描淡写的工作,他能分担的太少了,他可以尽力陪着盛雀歌去面对,用尽一切办法减轻她的负担,可她依旧要牺牲那么多。
还有她才刚起步的事业。
盛雀歌有多少理想抱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愿意作为盛雀歌的后盾,看着她尽情去翱翔。
所以突然出现的小生命,只会打破所有的平衡。
贺予朝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儿,却也不排斥,如果是和盛雀歌的孩子,自然有不一样的意义。
可如果这个生命现在就到来了,盛雀歌需要牺牲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绘。
假若要承担责任,倒不如现在让他来承担。
“他来的不是时候。”贺予朝试图揽过盛雀歌的肩膀,但被她躲开了。
盛雀歌梗着脖子,再次问:“你再说一遍,是不是真的不想要?还是说,你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和我有一个孩子?”
她哪里是不会生气的人,只是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事儿能够戳中她愤怒的极值,所以她可以控制好所有情绪。
但现在这个话题所涉及到的一切,盛雀歌还真的无法冷静去对待了。
盛雀歌冷冷道:“那你说,他应该什么时候才来呢,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不小心,他又怎么可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