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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善良的人应该拥有幸福。
你是善良的,你也应该是幸福的。
如果爱你,却无法让你幸福,我情愿……让能让你幸福的人去好好爱你。
不管多么寂寞,我会因为你的幸福而幸福……
在风景如画的萍河边上愉快地度过了上午的时光,他们又整装待发,向百合牧场进发。
这次换作齐霁枫的车在前面带路。两辆车中速驶过所有的路段,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人在还没下车前就被百合牧场独特的景色所吸引。下了车,站在围栏旁近距离地看着牧场里宽阔的草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还有那些在草地上悠闲得吃着草的小羊,成群结队的奶牛在阳光下惬意地散着布……似乎只在童话故事里,才有这样纯净而没有受到污染的地方。
而在齐霁枫的眼里,牧场没有变过,还是那么让人心情平静。
“欢迎到我外公的牧场!走吧!”张小楠推开栅栏,带他们踏上牧场芳香的草地。
早早就等候在牧场的外公一看见他们,就热情地迎上去。
“外公!”
“小楠!我的宝贝孙女!想死外公了!先让外公抱抱。”
祖孙俩一见面就先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先让外公好好看看!”外公激动地围着她看了一圈,“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做了!外公负责来养你。”
“外公!”张小楠笑着,“我们好像上个星期才见过,才这么短,我怎么会又瘦了呢?”
“也是啊!”外公淘气地一笑,脸蛋上映出两朵红晕,“不过,一个星期对外公来说也是太久了!要是能分分秒秒都见到我的小楠就好了。”
“我现在不是就在你的面前了吗?”
“所以才要好好地看看嘛!”
一老一小互看了半天,像两个孩子嘻嘻哈哈起来。
“外公,我的朋友们也来了。”
“外公!你上次还欠我一支冰淇淋呢!这次可不能赖账了!”刘心碧上前,调皮地笑着说。
“这么久都不记得!真是个难缠的丫头!”
“那外公我呢?我也要!”舒彬也玩笑地上前。
“小机灵鬼!等一下你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智力题考我好不好?我一定能答出来的。”
“没问题!”
外公听了,哈哈一笑。“别看我已经老了!头脑灵活得很呢!”
“那是当然了!”张小楠肯定地说,“对了,我给你介绍,全锦程!也是我的朋友。”
“您好!”全锦程傻傻地一笑。
“锦程?真是好名字!我喜欢。”外公走到他面前,笑得很慈祥,“咦?你……”看见齐霁枫的时候,外公想了很久,“我记得……你以前来过牧场的对不对?你叫齐什么来着?”
齐霁枫回答:“齐霁枫。”
“对对对!你之后去哪里了?我怎么就没再见过你啊?”
“我……去留学了。”
“哦……!难怪了。”
“外公!我们想到处转转。你有事就去忙吧。等一下我回木屋做晚饭,等你回来吃。”
“那就这样!孩子们玩得时候注意安全!晚饭的时候再见了。”
“知道了。”
说完,外公就活力充沛地又去工作了。
在张小楠的指引下,他们的足迹印在了牧场的每一寸土地上。
有了舒彬的地方,就不会少了热闹和快乐。他们在草场上追赶羊群,在水塘边欣赏人工养殖的白天鹅,在大棚里探望刚刚出生的小牛犊……专属于青春的活力为这个恬静的牧场又增添了一处亮丽的风景线。
说到做饭,到了木屋之后,也只有张小楠和齐霁枫能派上用场。
对做饭一窃不通的舒彬,刘心碧和全锦程只能坐观其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园子里的百合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流连在花丛前议论纷纷。
张小楠和齐霁枫则无言地合作,为了晚餐而忙碌着。
欣赏着头顶的月色,平时安静的小木屋点起了最亮的灯。餐桌摆在花香四溢的院子里,开起了热闹非凡的晚宴。年迈的外公一点都不服老,和这帮年青人玩在了一起。
酒足饭饱之后,全锦程一个人打扫着战场。舒彬在卧房里和外公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
张小楠走出院子,慢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下。夜晚的清风拨弄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和风声交汇着在她的耳边回响。
齐霁枫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着月亮发呆。
刘心碧在他的旁边坐下。“你在看什么?”
齐霁枫回过神来。“没什么。”
“这个风吹在身上真是太舒服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这里来,心情都会特别好。”
齐霁枫笑笑。“是平静。”
刘心碧扑哧一笑。“有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嗯?”
“我说,小楠也这么说过。她说,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开心,只要在这里,她就能找到平静。”
“是吗?”
“不过,也有在这里找不到平静的时候……”
齐霁枫看着她,没有听懂。
“小楠的爸妈过世的时候,这里没能帮得了她。”
“过世?”齐霁枫没有想到过。
“就在你去加拿大的那一天,张叔叔和阿姨出了交通事故。结果就……就像连环在一起一样,先是你走了,接着连最亲的两个人也不在了,这个打击,差点让她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她再也没办法拿起画笔,结果休了学,再也没有画画。在她最低落的时候,是舒彬一直在她的身边鼓励她,帮助她……事情过了一年之后,她才重新开始认真地生活……
“我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在孤儿院里工作。那是因为……她也曾是一个孤儿。她想要用自己的家去让那些比她可怜十倍的孩子们开心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是……”刘心碧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好了,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要去洗碗了!要不然,又要说我在欺负全锦程那家伙了!”
刘心碧起身,进了里面。
齐霁枫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掺杂着同感的痛。
张小楠缓缓地在树下坐下,心情被周围流动的风所抚平。但记忆的门还是被不经意间吹开……
“请问是张启新夫妇的家属吗?我们这里是医院。请赶快赶过来吧!张启新夫妇现在在手术室抢救!我们正式对您下病危通知书。”
……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结哀顺便。”
……
“不要!不要!不要烧我爸爸妈妈!不要!……他们没有死!没有!我以后会乖的!我不再忍你们生气了!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
……
“小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你爸爸妈妈在上面看见会心痛的!外公看了,也很心痛的。”
“外公,我很想爸爸和妈妈,真的很想他们……”
“外公知道,外公知道。”
……
“小楠,送给你的。”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不是我舒彬自吹自擂,只要你看见这个,保证你会开心得不得了。”
“这个是……”
“这四个杯子呢,最小的这个是你,修长一点的这个呢,是你的妈妈,粗广一点的这个呢,就是你的爸爸,这个当然就是外公了。
“小楠,以后你要是想他们的时候,就看看这些杯子。你们没有分开,只是变成了这几个杯子而已。
“还有……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不是孤单的,永远也不会一个人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振作起来好吗?做回原来那个张小楠,你一定可以的。”
……
“谢谢。我会的。”
……
一切都还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
当远处的身影在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她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在。
齐霁枫慢慢地靠近,在她的旁边悠然地坐下。
他们没有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树下的风和树叶之间的对话。
“在想什么?”她问。
“你呢?”
“我在想……很多事。十一、二岁的时候,我知道了有一种花叫桂花,有一种树叫做桂花树。它的花香很淡,每次在公园里闻见,我都不愿意走,我好想就那样一直呆在那里。
“后来,我妈妈知道了,就在院子里也种了一棵。秋天的时候,花香就会从院子里飘向周围,妈妈说,那是一种幸福的香味。”
“幸福的香味?”
“以前我不明白。直到……妈妈和爸爸……不在我身边之后我才明白,每次桂花开的时候,我都会围着树很开心地转来转去,那个时候,我是最快乐的。
“父母只要孩子快乐就会感到幸福。对父母来说,那就是幸福的一刻,桂花的香味也就是代表幸福的香味……”
“对我来说,它也是幸福的香味。”
“嗯?”
“只要你能得到幸福,它……就是幸福的香味。”
“可惜,幸福永远是短暂的。就像那片桂花林一样,……现在它们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再也没办法给它们的主人带来更多钱财,一个水泥商买下了那块地,准备在那里开水泥厂。但是,当桂花林被砍光的时候,水泥商因为资金的问题中途停了下来。现在,那里被闲置着,成了一块荒地。”
“那这棵……”他看一看身后的这棵桂花树。
“是我偷来的。知道了之后,我偷了一棵移到这里。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它会死,但它却活了下来。每次看着它,我都觉得桂花林还在,我心里最纯净的桂花林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只要……心里有阳光,它就不会消失。”
她转头看着他,在他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让她一直忘不掉的东西。那是……很久以前,曾让她心动的的一抹阳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心里的桂花林永远也不要消失,那里永远有温暖的阳光,永远有最轻柔的风,还有……他们曾在一起的刹那的美丽回忆……
木屋那边,舒彬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张小楠的踪迹。厨房里,全锦程洗着碗,刘心碧则用干布擦着洗好的碗。
他走到刘心碧的旁边。“你们两个……好像颠倒了吧?不是应该……女生洗碗,男生在一旁帮忙的吗?”
“是谁规定洗碗的一定要是女人的?”刘心碧反驳道,“又是谁规定男人天生就可以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的?像我这么完美的手是不能在油污里泡的。”
“哇——!你这说的是什么歪理啊?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惨了!不被你折磨死才怪!我说得对不对?锦程?”舒彬的笑里带着恐惧。
全锦程一在边敢怒不敢言,只顾洗碗。
“要你管!”刘心碧给了他一捶,“要娶我的人从这里可以排到我家呢!不用你操心!反正也不会是你。”
“我不管!不管!”舒彬一脸的坏笑,“只是啊……为某个人很是担心啊!”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刘心碧说着就要抬腿对准舒彬来上一脚。
舒彬稳稳地接住她的脚,帮她安全地放下。“相信!开个玩笑嘛!不要当真。为了我破坏你的形象气质就不好了,对不对?”
“也对。”刘心碧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这次就放过你了!”
“其实我是想进来问你,知不知道小楠在哪里啊?”他回到正题,问。
刘心碧把擦干的碗放进碗柜里。“你问我我问谁啊?要是不在院子里的话,就可能在附近散步吧。”
“是吗?”舒彬撇了撇嘴,“散步怎么也不叫上我呀?两个人在月光下走才有情趣嘛。”
刘心碧看他的样子,明了的笑了笑。“真是奇怪,为什么非要和你在一起才叫有情趣呢?和别人也一样啊!”
舒彬脸上一陈紧张。“我的意思呢,是晚上不安全,两个人会比较安全嘛。”
“奇怪,好像也没有见到齐霁枫的人。他一定是和小楠一起吧?”刘心碧故意逗他,“那你就不用担心了!齐霁枫会保护好小楠的!而且在月光下,情趣一定也不会少的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意识到好像齐霁枫也不见了。
“我刚才看见很多乌云,说不定会下雨!这下,就没有情趣了。”舒彬小声嘟哝着,心里不是滋味。
“不会啊!你看窗外的月亮这么皎洁,感觉好浪漫对不对?”
“哪有?是你的眼睛得了夜盲症!那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月亮了。又浪费,又漫长!还真是有够浪漫!”
“这是什么味道?”她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酸酸的,好像是醋的味道。是不是偷喝醋了?”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他装起糊涂。
她冲他眨眨眼。“有些事情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是不会说破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他小声地在她耳边问。
“除了小楠,只要是人,就连瞎子都没办法不知道。”
“是吗?”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的朋友——!”她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该勇敢的就拜托你拿出你的男子汉的勇气来!速战速决!要是错过了大好时机,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刘心碧的话暗藏着玄机,也重重地提醒了他,也许是该改变现状的时候了。
张小楠和齐霁枫回到木屋的时候,所有善后工作都做完了。
舒彬从远处就看见了他们一起回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危机感。
和外公告别之后,他们也在牧场分了手。
因为第二天要回航空公司,所以刘心碧要回家准备行囊。全锦程负责送她回家。
齐霁枫先把张小楠送回了家,接着再送舒彬回家。
行驶在夜色迷人的街道上,车上只剩下齐霁枫和舒彬两个人。
音响里放着抒情的英文老歌,舒彬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心里有一些事。
“霁枫……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
舒彬停顿了几秒。“我喜欢小楠。“
“嗯?”齐霁枫其实听得很清楚,还是愣了一下。
舒彬把音响关掉。车里沉静了足足一分钟。齐霁枫正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掌握着方向盘。
“我刚才说我喜欢小楠。”舒彬重复了一次,神情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严肃。
“那你应该对她说,而不是我。”齐霁枫平静地开口,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舒彬打量着他,想在他的脸上发现他在意的神情。“就这样吗?你没有什么其它的话想说?”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的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
“在你的心里……有她吗?”舒彬等待着答案。
“没有。”齐霁枫答得干净利落。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只是不知道有多深而已。”舒彬没有办法忽略自己的直觉。
“的确有。不过是以前她帮助过我,我对她很感激而已。”
“算了。你不想说真话我也不勉强你!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亲情,友情是不会改变的。就算不个不小心,我们真的同时爱上了一个人,我愿和你公平竞争。”舒彬没有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但是齐霁枫却没有什么回应。
两个人都保持了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舒彬知道,要知道齐霁枫的内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也许,是他想错了。
齐霁枫知道,他,舒彬和张小楠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眼前的十字路口一样,只有一边尊守交通规则,另外两边的交通才能安全地畅通无阻。一旦控制交通的红灯坏了,交通就会混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等各自回到各自忙碌的工作中去,也就没有了烦恼和思考的时间。
把感情的事放在一边,齐霁枫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度假村的开发方案上。
会议上,一位员工提到了百合牧场的重要性。会议决定将其纳入开发方案,由第一小组落实这一方案。
第一小组的组长欧文森亲自去了牧场,和张小楠的外公谈过之后,被婉言谢绝了。这个方案也陷入了困难的境地中。
在风谷医院里,舒彬轮到了夜班。
他穿着医生服,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在病房里巡视。对每一个病人,他都做到尽职尽责。
走到窗边拉好窗帘,他一回头,就看见病床上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在床边坐下轻声地问:“小调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医院晚上有鬼!好恐怖!我睡不着。”小男孩嗫嚅着说。
“谁告诉你医院晚上有鬼的?”
“妈妈说的。”
“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爸爸妈妈的话,那么贪玩从高处掉下来弄伤了腿。有没有听见楼梯的脚步声?那些游荡在医院里的鬼魂,最喜欢在晚上来找那些捣蛋的孩子了。”他特意放低了声音,阴森地说。
小男孩缩进被子里,被吓坏了。“你叫他们们不要来找我!我以会会乖的!再也不惹爸爸妈妈生气了。”
他掀开被子,对小男孩笑着。“小傻瓜!我骗你的!世界上哪来的鬼魂?是假的。”
“真的吗?”小男孩将信将疑地瞅着他。
“告诉你,比起你,我调皮捣蛋得多了!那些鬼只会来找我,不会来找你的。所以呢……你就乖乖地睡觉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睡。”
“这样啊……”他想了一下,“不如,我变个小魔术给你看,看完之后呢,你就要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好不好?”
“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睛。”硬币在他的手里换来换去,在他的手中摩擦,最后在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小男孩张大了嘴巴,看得眼睛都直了,在他的袖子,口袋里找了半天,“跑到哪里去了?”
“别急!看我把它变回来。”他神秘地笑着,伸手往小男孩的脑后一摸,硬币又神奇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样?厉害吧?”他把硬币放在小男孩的手中。
“好有意思!”小男孩拿着硬币看来看去,“你教我好吗?”
“没问题!不过要明天才行!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地睡觉的话,明天我就不教你了!知不知道?”他伸手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尖。
“那你不能赖皮!拉勾!”小男孩伸出了小姆指。
他拉上他的小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就是小狗。”
小男孩说完,立即闭上了眼睛。
他笑了笑,小心地把孩子的小手放进被子里。
“舒医生,你又在骗小朋友了!”护士笑着说。
“这个不叫骗!是沟通!要有童真的心才能和小朋友沟通的。”
护士笑笑。“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麻烦你了!有事叫我!”
回到办公室,他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休息了片刻。忽然想到抽屈里从打印店拿回来还没打开看过的照片,他从里面拿了出来打开来。
这些照片记录了他们远足时原快乐时光。每一张都印了五份,好让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份。
看着那张张小楠嘴里噻满了食物,没有任何准备的表情的照片,他不由得笑起来。睡意和疲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拿出办公桌上相框里的照片,他选了那张大合照放进去。这样,他就可以在工作的时候也偷看她一眼。
从医院下了班,他没有休息就去了孤儿院等张小楠上班。刚好两个人在门口撞见。
“这么早……”张小楠看看腕表,“你怎么在这里?”
“刚上完晚班,所以来找你吃早餐啊!”舒彬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说。
“吃早餐?”她笑着,“你不觉得应该先回家睡觉才对吗?”
“肚子里空荡荡的是睡不着的。走吧,陪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那要快一点了,我只有十五分钟陪你了。”
“够了,时间充足得很。”
他拉着她,往最近的一家早餐店走。
叫了种类丰富的早点,他尽情地补充着一夜消损的能量。她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
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你真的不再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吃过早餐出门的。”
他从包里拿出那些想片。“给你。”
她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尤其是看到自己毫无准备被拍到吃相的那一张时,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这么难看?连这个你都拍下来了?”
他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不会啊!还挺可爱的。自然嘛!”
“也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拍这么奇怪的照片。”
“谢谢夸奖!如果我有一天不当医生了,说不定可以往这方面发展,成为一个摄影家。”他自我陶醉了半天,“到时候,你想请我拍都请不到了。”
“嗯!那我一定要好好地保存才行了!说不定以后会升值呢!”她把照片收好,附和地说。
“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虽然是一句玩笑,但是将来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也许……你真的有这方面的命运呢?”
“那我明天就辞职!去挖掘我的摄影潜能。”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不了的了!当医生可是我自己的选择!是不会随便改变的。”
“差点被你吓死!”她庆幸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因为我的一句玩笑,就扼杀了你的医生前途,那我就真的是难辞其疚了!”
他嘴里塞满了面包地笑着。“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个小医生能救死扶伤就行了,不求什么前途不前途的。”
“是!舒医生。”
“心碧呢?又飞了?”
“嗯。这次会久一点。”
“那她的那一份我也给你好了。等她回来,你帮我给她。”
“没问题。”
“小楠……周未有空吗?”他突然开口问。
她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家里休息。”
“那个新建成的游乐王国这个周未开始营业了,我刚好有两张入场券,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可是我不太喜欢那些刺激的游戏的。我怕我会吐,你还是找别人去好了。”
“听说里面也有一些表演看的。我们去看表演也不错吧。”
“但是,你不是最喜欢玩那些的吗?而且越惊险的越好。光看表演,你会不会无聊?”
“不会!人总要学得成熟一点嘛!到底怎么样?一起去好不好?”他急煎煎地等着回答。
她思考了几秒。“那……好吧。”
他在心里窃喜,脸上维持着自然的表情。“那就这么说定了。”
“时间到了,我走了。拜拜!”她慌忙起身,也了早餐店。
他隔着窗子目送她跑进孤儿院的大门,心情好得不得了。对周未的游乐王国之行充满了期待。
中午,齐霁枫见了一个对他的工作来说并不重要的客人。短短的会面之后,齐霁枫得到了他想要的。是那块原本桂花林的地。他用高价从水泥商的手里买下了那块地。
在他的心里,有一件事要在那里完成。
和客户吃过饭,他在一家画廊驻足。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在一家画廊工作过。每当他累得无法负荷的时候,他就会看着那些画,然后想起一个人。想起她曾为他做过的一切。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动力来源。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也许,她现在会是一个画家了吧。要做些什么,她才能找回她的梦呢?
在这间画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在这幅画前停步,画里是他一直没有忘记过的地方——桂花林。画里的每一笔,每一个色彩都像印进了他的心里,深得有点痛。画里的两个背影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他无法自拔地陷进了这幅画里。
“先生,喜欢这幅画?”画廊的老板打断了他的沉思。是一个银发苍苍的老人家。
“你好。”
“你好。我能帮你什么?”
“这幅画……”
“说起这幅画,我和它真的是很有缘。不过非常抱歉,这幅画是非卖品,不如我介绍别的画给你可以吗?”
“老板,这幅画可能是我一个朋友画的。能不能破例一次卖给我!”
“真是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能卖。”
老板的坚持并没有让齐霁枫死心。接着的几天,每天下班之后,他都会站在画廊门口等着,直到老板改变心意的那一天,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地放弃。
画廊的老板第一天还可以无动于衷,但好几天下来,他不能不为这个年青人的直执而动摇。
又是一个等待的夜晚,齐霁枫像前几天一样等在画廊门口。画廊的老板也像在等他一样,看见他来了,就从画廊里走了出来。
“先生,别在那里傻站着了!进来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齐霁枫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转机,他怀着平静的心情进去。
他在会客室里坐了几分钟,接着老板拿着一幅画走了进来。“给你。”
齐霁枫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幅画。他脸上淡淡笑容,让他手里的画也生动起来。
“你这位先生也真是的,一幅画而已,用得着这么傻等这么多天吗?”
“我想等到你想卖的那一天,就来买。”
“年青人怎么还有你这么傻的?多求求我老人家就不用受这几个晚上的罪了。”
“对不起。这幅画……是真的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我才会夺你所爱的。”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这幅画的缘分尽了。两三年前,我把它捡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真正和它有缘的人不是我。
“当我看见那个女孩子把这幅画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那种伤心和不舍,我没有多想就把它捡回来了。我想,那个女孩子总有一天会把它找回去的。没想到……来找的却是你。”
“谢谢您把这幅画捡了回来。”
“不用谢,我是可惜了这么一幅好画。不忍心让它送进垃圾场才拿了回来,那你呢?像这样的画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又这么直执干什么?”
“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幅画,它是一个梦。一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让我没有丧失勇气的梦,对我的那个朋友来说,也是她丢失了很久的一个梦。”
……
老板把画免费送给了齐霁枫,让他很是感激。
他把画拿回公寓,在电梯口碰见了等他很久的舒彬。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变化石了。”舒彬苦笑着说。
“什么时候来的?”
“快半个小时了。我早就应该想到你这种工作狂是不会那么早回家的。咦?手里的是什么?这么大?”
“是……一幅画。”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对艺术也感起兴趣来了?”
“随便买的。进去吧。”
齐霁枫用钥匙开了门,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门。
干净整齐的公寓里,齐霁枫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泡着咖啡。舒彬则坐不住地在他的公寓里到处乱转,玩着他办公桌上的小玩艺,对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素描研究了半天。
“楼下的那个保安还真是够小心的,我对他说了半天他也不准我上来。还是后来我告诉他我和你的关系,他才肯放我上来。看样子,你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回去告诉爸,他就不用每天担心你的安全了。”
齐霁枫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放在茶几上。
“那幅速写是你画的?”舒彬走过来,坐下问。
“不是。”
“是你朋友画的?画得还蛮不错的嘛。”舒彬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觉有点像外公的那个牧场。”
齐霁枫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你……”舒彬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神情,“还在因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生气啊?”
齐霁枫放下手里的咖啡,不明白地看着他。
“就是上次从牧场出来,在车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啊。”舒彬提醒地说,“回去之后,我静下来想了想,觉得我自己可能是喝多了一点,所以才会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你就当我是酒后胡言乱语就可以了,不要放在心上。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没有。”齐霁枫不在意地说。
“没有就好。”舒彬呵呵地一笑,“我看见你对我板着一张脸,还以为你生气了呢。幸好不是,要不然对着你那样一张脸,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了。”舒彬把相片交给他,“远足拍下来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我是专门拿来给你的。顺便也来看一下你住的公寓是什么样子。原以为会是臭袜子乱丢,惨不忍睹,没想到这么干净。”
“我又不是你。”齐霁枫只在舒彬的房间里见识过那样的‘景色’,笑了笑。他打开信封,拿出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两张游乐王国的优惠券。“这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了。”舒彬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找出装照片的信封,把那个信封换过来,宝贝地放进口袋里。
“我真想问你,你到底几岁了。”齐霁枫笑笑。
“这个可是我在网上用尽了所有的智力,答对了一千道智力题才赢回来的。不是普通的优惠券!”舒彬无比认真地说。
“一千道智力题?”
“对啊!不过,一千道智力题对我来说是小cAse了!只要能拿到主这两张优惠券,就算答两万道我也会志在必得的,在所不惜的。”
“你那么想去玩,我可以帮你订票,就不用你那么拼命了。”
“谢了,不过这个你就不懂了!我自己努力得回来的和你帮忙买的是不一样的!通过我自己努力得回来的才会比较有诚意嘛!这样和小楠一起去玩也会更加开心的。”舒彬阳光般的笑容发自内心地在他的脸上嵌放开来。
齐霁枫笑笑,心里却有一种细细的,微微的难受的感觉。
“玩得开心点。”
“谢了,我会的。”
舒彬走后,齐霁枫在办公桌前打开了信封,看起了里面的照片。那些照片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
他从柜子里拿出厚厚的相簿,里面放满了母亲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还有那张圣诞树下的他们的合影。他直珍藏着直到现在。翻到后面空白的部分,他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地放进去。
关于张小楠的,则放在相簿的最后一页。
同一时间,张小楠也在家里整理着手里的照片。那张拍下她和齐霁枫互相注视那一秒的照片,让她变得有些混乱。他的眼神,很难懂。
她把它放进了相册,只把那张合影放进了相框,摆在了床头。她坐在床边,撕开了手上的创口贴,伤口已经结疤。
她没有给机会让自己想下去,对她来说,就像已经消失的桂花林一样,他也是一段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记忆。
游乐王国是风谷新建成的一个大型的游乐中心。尤其是在周未,会推出更多新鲜有趣的活动来吸引小朋友的目光。
特别是在晚上,灯火通时的游乐王国就像一个童话王国,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无数的家庭,会在周未把游乐王国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约定在立口直接碰头。舒彬一结束工作,就十万火急地往那边赶。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他心情激动,仿佛脚踩行去一般,快速得很。
张小楠提前来到了游乐王国等待,想用手机和舒彬联系,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地忘了充电。她关上手机,在人流窜动的门口耐心地继续等着。
而办公室里,齐霁枫依然在灯下在一大堆文件中忙碌个不停。
坐在计程车上,舒彬不停地看表,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她的面前。事实上,他的心已经比他的身体早一步到了她的身边。拿出手机打给她,听到的却是机主已关机的讯息。
“麻烦你再快一点好不好?”舒彬向司机催促着。
“已经不能再快了。再快了会出事的。”司机刚说完,一幕发生得毫无征兆的交通事故就发生在他们的视线里。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被一辆快速驶来的车辆撞飞了几米远,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看吧,还是安全第一吧?”司机被吓了一跳,感叹地说,“这个仁兄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舒彬透过车窗看着那个倒地的伤者,医生的本能让他立即神经一紧,让司机停车,向伤者跑去。
拨开围观的人群,他迅速地到了伤者的身边,表现出一个医生的镇静与严肃。
一旁惊慌失措的司机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舒彬冷静地检查了伤者的脉搏和呼吸,接着对司机说:“马上报警。还有打急救电话,快点。”
司机迟钝了几秒,才返回车上,开始急忙地打电话。
“麻烦大家散开一点好吗?让伤者有充足的空气。”
围观的人听了,也陆续往一旁散开。舒彬跪在伤者旁边,仔细地检查着。他初步断定伤者伤势不轻,左腿的腿骨可能已经粉碎性骨折。至于有没有颅内出血,他无法做进一步地诊断。
“救救我!我……不想死。”伤者神智开始不清,紧紧地抓住舒彬的手不放。
“别担心。没事的。我是医生,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舒彬鼓励着他,心里却在为他的伤势而捏着一把汗。
在最短的时间里,属于风谷中心医院的救护车赶到了现场。救护人员和舒彬相识,一起合作,把伤者送到了风谷中心医院。
齐霁枫在办公室意外地接到了舒彬的电话。
“喂?舒彬?”
“霁枫,你快点帮我去游乐王国的门口找小楠,告诉她我遇到了突发状况,我不能去了。她的手机打不通,详细的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不能再和你说了,我要进手术室了。”
“喂?喂?……”
齐霁枫在考虑了几分钟之后,到停车场取了车就赶去了游乐王国。
这个时候,张小楠已经在原地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她不知道舒彬为什么还没有来,她只是在人群里找寻着舒彬的身影。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的男人上前闯进了她的视线,“我从外地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地方怎么走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有地址的字条。
张小楠拿过来看了看。“这个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你只要……”她说着抬头一股很刺激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跟着,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她好像到了另一个没有感觉的世界。
男人露出奸邪的笑,取下墨镜给她带上,搂着无意识的她往远处走。没有人对这对“情侣”有任何的怀疑。
齐霁枫把车停在停车点,找遍了大门的每一处,都没有她的影踪。打她的手机,也还是关机。打回家,同样没有结果。
他气喘咻咻地站在她刚才等待的地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好的感觉,直觉地慌乱起来。
男人带着张小楠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残弱的路灯灯光下,张小楠头脑沉重地瘫坐在墙角,混沌中只模糊地看见那个人正在翻着她的包。把手机和钱包里的一些钱拿走之后,他再也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妈的!只有这么一点收获!真是白忙一场。”
大失所望的男子咒骂着,接着把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发出淫邪的笑声。“长得不错嘛!享享艳福也不错!”
强撑着仅存的一点清醒,她知道,她遇上大麻烦了。但她的每一声呼救声却是那么地毫无作用。
“救命!救命!别碰我!滚开!”她哭喊着,无力地挣扎着。她只能任由那个混蛋不费吹灰之力地脱她的衣服。
她无助地流着眼泪,心里大喊着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齐霁枫……快点来救救我……
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她努力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在眼前晃动的只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的轮廓,还有惨烈的撕打搏斗声。
“你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敢管老子的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混蛋!”
这个声音?好熟悉的声音。是他!张小楠知道是他来救她了。
安心的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眶流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她一直相信,一直相信……
齐霁枫把坏人打倒在了地上,从他的手背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淌着。
但那不是他所在意的。
他来到她的身边,静静地拭去她流下的泪水。他可以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有多么的需要帮助。
他的心……比他手背上的伤口要痛上几倍。
他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弯身把她抱起。他要带她离开这里,他要带她离开这个伤害了她的地方。
她靠在他的胸口上,那里有他的心跳声。是让她感到安心的心跳声……
等张小楠的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在医院里。
“霁枫——!”她猛地从睡梦里惊醒,把旁边守了她一夜的刘心碧吓了一跳。
“你醒了?”刘心碧穿着制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我在哪里啊?还有……心碧,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张小楠望了望病房,一脸茫然地问。
“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张小楠努力地回忆着,“舒彬约了我在游乐王国,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来!然后有一个男的问路,接着我就觉得手脚无力,然后……”张小楠想起永远让她忘不了的恐怖的那个晚上。
刘心碧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她的恐惧。“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了。”
“霁枫呢?他怎么样?”张小楠这才紧张地想起。
“他也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他的手被那个坏蛋弄伤了!血淋淋的!”
“严不严重?”
“放心。他包扎好之后,又守了你一夜才走的。我看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张小楠没有因为刘心碧的话而真正地放下心来。她自责着自己的不小心,才会让他受了伤。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刘心碧搂着她,“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坏人!幸好你没有什么事,齐霁枫呢也没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一回去就接到电话说你进了医院,我边衣服都没有换就来了。真是害我吓死了!不知道这次又要多几条皱纹了?”
张小楠笑笑。“谢谢。”
“笑了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真是太幸运了!”
“没有他,我想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怎么救的你我是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担心你的那个样子,真的很让我吃惊。他守着你,边动都没有动过。要是我……我想我做不到。”
张小楠刚想说话,敲门声之后,舒彬胡子拉渣地进来了。
“小楠!你醒了!”舒彬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一看见他,刘心碧就上前对他拳打脚踢了半天。“死舒彬!臭舒彬!你是怎么搞的?把小楠害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小楠就死定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舒彬抱着头,任刘心碧打骂。
“说抱歉有什么用!要不是小楠命大,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给小楠陪葬!你说!你和那个坏人是不是不伙的!你们串通好的是不是?”
“冤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恨不得把那个坏蛋千刀万剐的!”
“应该把你千刀万剐,永不超生才对!你比他可恶多了!”
“心碧!算了!舒彬不是你说的那样!”张小楠没有怪他的意思。
“小楠!要不是他放你鸽子,你就不会遇到坏人了。”
“心碧,我有点口渴,你帮我打点水来喝好吗?”
刘心碧拿起水壶,出门前还不忘踩了他一脚。
舒彬跳着在床边坐下。“痛死我了!谢了!要不然,她今天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她你还不知道吗?过几分钟,她就会忘光的。”
“她怪我是应该的!的确是我的错!”舒彬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自责。
“和你没有关系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才会让坏人有了可趁之机。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四肢健全,连一点小伤也没有受。你看!”她伸出手,笑着。
“你受到的惊吓,让我更加不能原谅我自己。”自惭的沉甸感随着一字一句重压在他的心上,“都是我临时放你的鸽子,才让坏人有机会盯上你的。如果不是霁枫去的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那你就真心地请求我原谅不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是一定会原谅我的,但是……我的心里还是会不好过的。”
“那这样好了,以后你慢慢地补偿,直到你心里好过为止!”
“怎么补偿?”
“以后,听我的话,多请我吃东西,多帮我干家务,随传随到就可以了。”
“那要不要签个卖身契?”
“也好!只要你心里好过了就好。”
舒彬舒展开眉头,笑了。
“你看上去很累。”
他笑着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没事。帮一个病人刚刚走出了鬼门关。累一点没有关系。”
“第一次见你穿着工作服,感觉上和我认识的那个舒彬有点不一样。”她打量着他,笑说。
“是吗?是不是更帅气,更有男人味了对不对?”
“是更有男人味了!不过是没洗澡的汗臭味而已!”刘心碧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打好的水。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全锦程。
“锦程,你来了。”舒彬转移开话题,免得被她说个不停。
全锦程把手里的花送给张小楠。“我一听说小楠进了医院,就来了。你好点了吗?”
她接过花。“谢谢。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刘心碧倒好水递到她手里。“你确定你没事了吗?要不要留院观察一下?”
“嗯。我没事了。”
“这样,我去叫陈医生来。他让你出院才可以。”舒彬起身出了病房。
“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回来,我连脸都还没洗呢。”刘心碧也接着出去。
“锦程,这个时候应该是你最忙的时候,你快点回车行吧。我没有什么大碍了。”
“没关系。我……其实来是想……”全锦程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你说啊。”张小楠笑着。
“是霁枫的事。我一知道之后,就先去看他了。可是他……”
“他怎么了?”张小楠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啊。”
“他说他自己没事,但是,我看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我要陪他再来医院,他也不肯,让我放心之后就又去公司了。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全锦程的脸上全是担忧。
“他受了伤,怎么能去公司呢?”
“我也知道,可是我劝不住他。”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她越想越不安,不亲眼确定他没事,她无法安心。
“不可以!”全锦程赶忙制止她,“医生还没有来帮你做最后的检查,你不可以走的。而且,霁枫不准我告诉你他的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好?也许是我太多心,他真的没有什么要紧的。”
但,张小楠的焦急,是她不能自我控制的。
刘心碧突然进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小楠,警察来了,要问你昨晚事。让他们进来吗?”
张小楠只好先把事情放在一边。“好,没问题。”
“那我请他们进来了。”
刘心碧答应着出去。
“别担心了。这样吧,你还是好好地休息吧。我会看着他的,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就打电话给你好不好?”全锦程保证地说。
她坐回床边,勉强地点头。“谢谢。”
全锦程走了之后,张小楠办完出院手续,去警局认完人,也录完了口供。
回到家,刘心碧和舒彬不准她下床,像重症病人一样精心呵护着。
可是张小楠的全部心思都不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脑子里每分每秒都是齐霁枫的影子。她反复检查着自己的手机,生怕会错过重要的电话。
舒彬没有回家去休息,而是留在她家,当起了临时的保姆。
“小姐,营养充足的牛奶到!”舒彬端着一大杯牛奶进来,“多喝多漂亮!给你,快喝吧。”
“谢谢。”她接过来,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眼睛直盯着手机看。
“为什么不喝?”舒彬坐在床边,问。
“我现在……不想喝。我等一下再喝。”
“怎么了?老是看着手机?你在等电话?”
“我……怕外公打电话来找不到我。所以……”张小楠把手机放到一边,不想自己太过奇怪。
“放心!就是怕他担心,才没有告诉他的。要不了几天,你就又可以生龙活虎,健健康康了!”
“到时候,我是健康了,你恐怕就要倒下了。”
“我?不会啊!我很精神啊!我还可以陪你聊一会儿天,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还要工作,不可以睡眼不足的!快点回去吧!”她推了推他,“我可不想和一只大熊猫在这里聊天。”
他笑了笑。“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你发现了。不行!我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说着开始张牙舞爪。
她笑着回击了几下,只见舒彬就“重伤”倒在了床边。
“不好!我中招了!道姑饶了我吧!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以身想许!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以身相许?那还是不要了!我放你走好了!”
“多谢道姑不杀之恩!等我修炼成人之后,再来找你!”
“别闹了!快点走吧!”
“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
“拜拜。”
“拜拜。”
舒彬走了很久,她也没有接到全锦程的电话。这是否也意味着,他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的桂花香没有能安抚她心中的不安。
刘心碧敲门进来。“喂!不要在窗口吹风!”她又紧张兮兮地把她拉回到床上,把窗户关好。
“心碧!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以防万一嘛!乖!听话了!让我也有机会发挥一下我的爱心嘛!”
弄得她哭笑不得。“这不是爱心!而是折磨!会适得其反的。”
“喂?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喔!我奉献爱心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你应该庆幸才是吧?”
“不用了!还是留给以后你的那位吧!我是无福消受了。”
“哎呀!这么不领情?那好!本人的爱心奉献到此为止。”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张小楠的神经也跟着紧绷,她用最快的速度接起了手机。
“喂?……外公啊!”情绪在一秒钟之内降下,“没有啊!我很好。今天工作很忙,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嗯……知道了!拜拜。”
刘心碧把她的大起大落的神情尽收眼里。“你在等谁的电话?从出了医院,你就对手机紧张兮兮的。”
“锦程说……霁枫的伤有点问题。我在等他打电话来。只要没有电话打来,就是没事了吧?”
“对啊!你一直盼着电话来,岂不是盼着他出事?”
“可是……我……”她摸摸自己的心口,“我这里总有一种感觉,慌慌的……总是觉得他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别自己吓自己了!他又伤得不重!我亲眼看过的!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刘心碧直截了当地说,“倒是你!他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是喜欢他?”
“我……”她无言以答,“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很混乱,根本就什么也想不清楚。”
眼看着她的无能为力,刘心碧轻轻地拍拍她的头。“不要再想了!有时候感觉也会出错的!他没事的!那些烦人的事就把它交给老天好了!时候到了,它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她点点头。也许刘心碧说的对!有些东西是上天会给予的。有些东西也是上天所注定的。
十指连心。齐霁枫忍着痛,一直做完了所有的工作,才坐计程车回了公寓。他的头痛得很厉害,痛得他想闭上眼睛昏昏睡过去。
在公寓门口等了一个下午的全锦程,一看见齐霁枫回来了,就急忙地上前。“霁枫!你还好吧?我打了一下午手机,你怎么都不开机?”
“对不起!没电了。”齐霁枫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小楠她……已经没事,出院回家了。”
“那就好。”齐霁枫拿刀钥匙准备开门,却显得有些无力。
“我来开。”全锦程拿过钥匙开了门。
齐霁枫进了公寓,放下公文包。
“霁枫,你没事吧?你看上去不太好?”全锦程从没见过他的脸这么苍白过。
“我没事。”他刚说完,就摇摇欲坠地摇晃着。
“霁枫!”全锦程赶紧扶住他,“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看样子不太好。”
齐霁枫一把捉住他的手。“我没事!不要去医院!可能是睡眠不足!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全锦程知道再怎么说也是说不动他的。只好按他说的,把它扶到了床上,让他先好好睡一觉。
齐霁枫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全锦程没有离开,完全没有办法放得下心来。
一个小时之后,全锦程再去看他,猛得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的身体像火球一样滚烫,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拿出手机,他赶紧给张小楠打了电话。
张小楠接完手机的手在发抖,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随手抓起一件外衣,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
“小楠!你去哪里啊?”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刘心碧不知所以然地跟着追出去,怎么也追不上。
奔跑在夜灯闪烁的大街上,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飞到他的身边。
赶到公寓,一进门,她就径直向他那边过去。“怎么样?烧得很厉害吗?”
“嗯!我量了一下,有四十度。”全锦程已经失去了主张。
她摸上他的额头,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血已经渗出了绷带。“不行!马上去医院!”她意识到了严重性,斩钉截铁地说。
齐霁枫突然睁开眼睛,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我不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不能不去医院的!”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眼眶红了一圈。
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求你!不要送我去医院!不要!”
他的反抗和苦苦哀求让她的心像被一根针刺进心脏一样难受。她松开他的手,让自己冷静地思考了几十秒。
“锦程,你看好他,我马上就回来。”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跑出了公寓。
再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位医生样子的阿姨。
“梁阿姨,快点帮我救他。”张小楠催促着。
梁医生是张小楠母亲生前的同事也是好朋友。现在经营着一家私人诊所,是一个很专业的资深医生。
她不慌不忙地检查了齐霁枫的心跳和伤口,冷静地作出了处理。“小楠,我建议你还是送他去医院。他的伤口发炎了,再拖下去很危险。”
“梁阿姨,不去医院不可以吗?你是医生,在这里救他不行吗?”
“小楠,医院里毕竟会好一点。”
“没关系!你尽量想想办法好不好?帮帮我好不好?”
“那……就尽力而为吧!不过,如果伤势得不到控制的话,就必顺听我的话去医院!”
“好!我答应你。”
“那快点吧!不能再拖了!你帮我把他伤口上的绷带解开!快一点。”
“嗯。”
张小楠事不疑迟地开始动手,小心翼翼地解着染满血的绷带。
“那我呢……我要做点什么?”全锦程在一旁问。
“你去找找看有什么可以挂输液瓶的?”
“马上,我马上就去找。”
张小楠解开绷带,看见伤口的时候,她看见那道深深的伤口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不是处理过了吗?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呢?”张小楠眼睛里含着泪光,愤慨和心痛的巨浪冲击着她的身心。
齐霁枫微睁的眼睛看着她,清楚地听着她的斥责。
“好了,我来。”梁医生准备好了注射器,针管准确迅速地注射进他的血管里。
“怎么办?我没有找到。不如,我拿着吧!”全锦程说。
“那你拿好了。”梁医生把输液瓶交给他,叮嘱道。
“小楠,你帮他把伤口重新清理一下,我回诊所拿一种药,马上就回来。”
“我知道了。”
梁医生走后,张小楠按母亲曾经教过她的医学常识对伤口进行着清洗。
伤口清洗好之后,重新上了药。张小楠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母亲教会她最基本的救助常识。
梁医生回来之后,又对齐霁枫注射了其它的药物。
尽了医生的职责之后,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性也开始发挥功效。齐霁枫安静地睡过去,梁医生也暂时离开。
全锦程拿着输液瓶,头靠在床头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时时警觉着输液瓶里的容量。
张小楠站在阳台上,凝望着远方。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轻步走回屋里,齐霁枫睡得很沉。
“锦程!锦程!”她轻声地说。
“是不是输完了?”全锦程惊醒了过来。
“不是!你太累了!去睡一会儿吧!给我!”
“不用!我不累!”全锦程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我去找找看有什么衣服,让你披一下!有点冷吧?”
“那麻烦你了。”
张小楠打开衣柜,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她把它从厚厚的包装纸里拿出来,熟悉的画面就像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里。
是她的桂花林……被她亲手丢掉,决定忘记的桂花林……而她却还是无法忘记。
原以为那个和桂花林一起决定被忘记的人,他已经在心里离开。却没想到,他一直就在原地。只是……时间的迷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当雾气渐渐散去,她在心里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她没有想过他会保留她送给他的速写这么久……照片上,他的眼神装着太多的忧郁,还有她以前无法看懂的东西……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你说,这个世上,就像没有永恒的生命一样,也不会有永恒的爱情……
我说,只有永恒的爱情,才能让生命永恒……
我爱你……就是永恒
当阳光射进房间的时候,齐霁枫睁开眼睛,又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已经消退的灼烧感让他有一种逃离苦海的解脱感。手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痛难忍。
站了一夜的全锦程靠在墙边摇摇欲坠,张小楠趴在床沿睡着,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没有受伤的手。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很小,也很暖。握着她的手,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安全过。也许只有在这刻,他才能像这样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锦程……锦程……”他无力地开口,体力透支得严重。
全锦程猛得醒过来,看见他在对他笑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你醒了?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怎么做梦?”
“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对不起。”他的笑容很惨痛。
张小楠也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摸摸他的额头,确定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怎么样?他好了没有?”全锦程急切地问。
她整个人像放了气的皮球一样,悬着的心猛然落地,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都过去了!没事了。”
“谢天谢地!上天保佑!”全锦程从来没有过这么紧张,真的是吓出了一身汗。
“对不起。”齐霁枫看着张小楠,轻声说。
张小楠看着他,一些想责怪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恢复期还是要小心,不能现让伤口发炎了。你不能再乱来了,知道吗?”
“嗯。”他点头。
“等一下梁医生还会来看你的,你再睡一下吧!”
“睡不着。”
“那你想不想喝水?还是想吃什么?”
他摇摇头。
没有多久,梁医生赶了过来。带来的吊液架让全锦程得到了解脱。
刘心碧和舒彬也跟着赶了过来。
公寓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舒彬埋怨着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是一个专业的医生,刘心碧也埋怨着全锦程在她来之前就先溜走了。
因为还有工作,舒彬只停留了一下就离开了。张小楠也趁刘心碧在那里,回家清洗了一下。
齐霁枫没有睡多久就又醒过来。
“怎么了?想要什么?”刘心碧放下手里的杂志问。
“想起来坐一下。”
“我帮你。”
刘心碧帮齐霁枫坐起来,和他聊了起来。
“你要是想吃东西的话就要等小楠回来才行了!你也知道,我没那方面的才能。”
“我不饿。”
“说起你们两个啊……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开始,是你救了她,现在呢,她又救了你。特别是昨天晚上,一听你出事了,她就像疯了一样五十米冲刺呢。以前在学校,她可没有跑过那么快过。如果以她昨晚的速度,参加运动会都不成问题了。”
“对不起。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要是我呢,我会觉得麻烦得不得了。换成是小楠呢,她就不觉得是麻烦了。”
“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就不应该让她来离我这个麻烦这么近。”
“我真是猜不透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你们两个,我都觉得累。”
齐霁枫没有说话。
“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会勇敢地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不是你。”
“朋友,送你一句话好了。有的时候,幸福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出现;也会在一念之差中溜走。”
齐霁枫不是不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只是……
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这个幸福终于回来了。我去开门了。”刘心碧言尽于此,起身去开了门。
张小楠一进门,刘心碧就去赶她的约会去了。
“吃药了吗?”她放下买的菜,问。
齐霁枫点头。
“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饿。”
“那就听我的,等一下,马上就好。”
张小楠在厨房忙碌了半天,为他煮了清淡的粥。
亲眼看他喝光之后,她开始帮他换药。
她轻轻地捧着他受伤的手,细心地在伤口上用沾了药水的棉签擦拭着。
“换完药就回去吧。”他小声地说。
“你不用赶我了。我是不会走的。”她轻声但坚定地开口,说。
“我已经没事了。”
她摇摇头。“你的话,已经没办法相信了。除非你百分百地好了,否则,我不会走的。最重要的是……你是因为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就更不能走了。”
“救你是应该的。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我知道。也许救我,只是你顺便而已。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做点什么,我心里不会舒服的。”
“你也救了我一次,已经……扯平了。”
“我没做什么。是梁医生和运气救了你。如果不是你自己的运气好,很可能因为我的自作主张,你现在已经在急救室奄奄一息了。”
“不会的。我……相信你。”
她淡然一笑。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慢慢地往伤口上包着。“那个时候……当我听见你的声音,知道是你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了。我也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我也会安全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因为这个而受伤。
“其实只是小伤。是我自己……没有注意,才弄严重的。”
“如果你想让我早点离开,就尽快好起来。不然,我要赖在这里一直烦你的。好了,包好了。”
“谢谢。”
“对了,外面阳台上那盆忘忧草……是不是以前我送你的那盆?”
齐霁枫有些愕然。“不是……是公寓里本来就有的。以前那盆……我没有养多久就死了。”
“这样啊……”她有些失望。
“我想睡一会儿。”他只能用这个借口,跳过这个问题。
“那你好好睡吧。”
她帮他拉好被子,让他安静地入睡。
她在阳台上看着那盆忘忧草,有一种感觉……她没有认错。她为它浇水,不再为是或不是而直执。
在照顾他的一个星期里,她满足地快乐着。
每晚,她都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齐霁枫几次起来帮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着她。他喜欢坐在地上,趴在沙发的边缘上,那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睡梦里的脸。
她睡着时的样子很好看。他却有一种永远也不要伤愈的期望。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这样没有顾及地看着她,离她这么近……
因为这样,他快乐着。而快乐……却永远是短暂的。
张小楠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不见齐霁枫的影子。走进浴室,看见他正打开浴头放水。
“你在干什么?”
“我要洗个澡。太脏了。”
“不可以。”她过去关上水,“你现在不可以沾水的。”
“没有关系。”他的精神已经几天前好得很多。
“那也不行。”她的态度强硬,“要是再发炎了怎么办?”
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从来没有过的脏乱。
她想了一下。“你等一下。”说着,从浴室外搬进一把椅子,放在浴盆旁边。“坐吧。我帮你洗个头吧。至于洗澡,还是忍耐一下吧。等好了再洗。”
他愣在那里,表情很是不乐意。
“快点!就当是去美发店洗头好了。”她拉她在椅子上坐下,把浴巾围在他脖子上,盖住受伤的手。
他还是皱着眉,不情愿地看着她。
“快点吧!我可是从来没有帮别人洗过头哦!机会难得!仅此一次。”她把他的头按近浴盆,开始用手试着水温。
沉得水温适合之后,才开始帮他把头发淋湿。“水太冷还是太热就告诉我。”
“嗯。”他闷闷地回答。
“你不用不自在。闭着眼睛马上就洗好了。”她明了地笑笑,柔声地说。
他没有应答,悄悄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悦耳的水声。
关上水,她把洗发乳倒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也丰富的泡沫。浴室里飘荡着洗发乳的香味。
“记得小时候,我妈妈也会这样帮我洗头。那些……好像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你呢?还记得小时候,齐阿姨怎么帮你洗头的吗?”
“记得。”
“我小时候,很怕水的。每次妈妈给我洗头,我都是一边哭一边洗完的。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我想我不会再哭。”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退的话,有些事也许就不一样了。”
“就是因为时间是不可以倒退的,所以我们才要珍惜每一件正在发生的事。
“又怎么知道什么事会后悔,会错过呢?”
“只要珍惜过了,就不会后悔了吧。”
重新打开水,她细致地冲洗着他头发上的泡沫。
“我……在很久以前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你说……我还能找得回来吗?”
他很久没有说话。
“不愿意回答吗?”
“找不回来就算了。总有好的可以代替的。”
她的心有点凉。“它对我很重要。我很想把它找回来。”
“有些东西该回来就会回来。不该回来的,是注定的。”
“我会等它回来的。不管多久。”
他没有再说话,她也安静地帮他洗完了头。
吃过早餐,她陪他到附近的公园里走了走。
沐浴在早上的阳光中,他能感觉到身上的病菌都被阳光带走了,他又重新获得了健康。
她走在他的旁边,眼球被空中几只五彩的风筝所吸引。几个小孩子奔跑在草地上,比赛着谁的风筝飞得最高。
他们在草地上的长椅上坐下,一齐望着蔚蓝的天空中的风筝。
“那只蝴蝶风筝一定能飞得最高。”她饶有兴致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参加风筝比赛,也是用的那样的风筝,结果拿了冠军。”她骄傲地说。
“是吗?”他浅笑了一下。
“你不相信?”
他笑而不答。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让你知道我不是吹牛的。”
“告诉你实话,我……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你骗我!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呢?”
“没有。别人家的孩子在放风筝的时候,我必顺要陪我妈去摆摊挣钱。”他说着,带着一点凄凉。
她想了想,起身小跑而去。“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他满心疑问地等了很久,她才气喘吁吁地回来,身后藏着什么。
“你看。”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漂亮的蝴蝶风筝,脸上全是温柔的笑。
他望着这个风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她抓起他没有受伤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我们一起来放吧!把它放到有神仙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草地上,立刻又多了两个快乐的身影。
他们默契地配合着,把风筝慢慢地放上天空,放着线在草地上奔跑着。
那种发自内心最原始的快乐,在他们的脸上很美。因为他的快乐,她才会更加快乐。
如果风筝真的能飞到有神仙的地方,她希望,许在风筝上的愿望能够实现。他不再忧伤,永远与幸福为伴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在他们最全心投入的时候,风筝线突然断了。在他们面臆缓缓下坠,落在了大树上。
他们短暂的快乐也随着断了,笑容在他的脸上冻结了。
“没关系。我再去买一个。”她沉默了片刻,笑着开口。
“不用了。”他拦住她。
“你也该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舒彬啊。……我们在公园……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回来了……那等一下在公寓见……拜拜。”
在那短短的几十秒,他做了一个决定。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一切都改变。
她关上手机。“舒彬在门口等我们。我们回去吧。”
“小楠。”他冷静地开口,“你回家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等你完全好了之后,我再回去。”
“你做的已经够了。我已经可以慢慢地康复了,你也就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安排好的。”
“不光是因为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果断地开口,“其实我是不想我们三个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误会?”她百般不解地望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舒彬一直都爱着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你在说什么?”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他一直没有对你说,我这个作哥哥的,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次就让我帮他说好了。”
“一定是你搞错了。我们是好朋友而已。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的心忐忑不安地慌乱着。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你对我照顾可以结束了。谢谢你对我这么久的照顾,我会记在心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她安捺不住的难过化作低哑的询问。
“幸福……就像刚刚那只断的线的风筝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从你手中挣脱。别忘了,要牢牢地捉住它,千万不要松手。”他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而去,黯沉的脸上写着心痛。
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手中的线轴掉落在脚边。也许……告诉这些让她知道的人不是他的话,她只会为难,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齐霁枫回到公寓,电梯门一开,就可以看见舒彬。
“你回来啦!”他向他身后瞄了瞄,“不是说小楠也陪你回来吗?她人呢?”
“回去了。”他回答着,开了门。
“你的手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喝什么?”
“什么也不喝!你还是个病人,就不要乱动了!要喝什么我会自己弄的。”
齐霁枫被舒彬按在沙发上坐下,舒彬自己在厨房里倒着水。
“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乱来了!知不知道?要是再出什么状况的话,我就多了一个独臂兄弟了。”
“我把你喜欢她的事告诉她了。”齐霁枫开口猛地说。
舒彬喝进口里的水喷了出来,脸色陡然发红。“你说什么?你告诉小楠了?”
他点头。
“喂!我的老兄啊!你还说了些什么?”舒彬从厨房飞奔到沙发上,紧张地问。
“只说了该说的,还应该说什么,那就是你的事了。”
“那她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很生气?还是……说连朋友也没得做?”
“没有。”
“那就是……她很失望。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是不是?”
“你够了没有?”齐霁枫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合。”
“你真是奇怪?不想掺合你干嘛帮我们的忙?”舒彬对他的反应无法理解。
“奇怪的人是你才对。在我面前说喜欢人家,却又畏畏缩缩的怕来怕去!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才这么做的。”齐霁枫提高了音量。
“本来……我是准备和她去游乐王国玩的时候就向她表白的嘛!谁又想到会中途遇上那个要救的人嘛!”
“你不多管闭事不行吗?如果不是你多管闭事,我就不会那么麻烦!”
“齐霁枫!你搞什么?你吃了火药了?”
齐霁枫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的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也难怪你这么生气,有的时候我也气我自己气得不得了!我自问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但是偏偏在小楠面前,我却……我真的是很没有用。”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我真心地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
舒彬笑了。“我知道。谢了。你也一样。”
齐霁枫笑得很悲惨。要怎么做,他才能好过一点?
满怀着心事,张小楠一个人,在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玩耍过的街边公园里发呆。在这里,他们曾经像孩子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摭掩。
舒彬从公寓出来,犹豫着应不应该去找张小楠的时候,却在那个老地方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她。
他悄无声息地过去,不想让彼此都太突然太尴尬。“哎呀!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圆啊!咦?这是哪家的小姐,在这里吹冷风呢?”
她回头,舒彬正对她天真地笑着。“你……怎么来了?”
他吞吞吐吐地语无伦次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就走到这里来了?不是!其实我是知道自己会走到这里来的……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要说些什么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口齿伶俐的那个舒彬到哪里去了?”他抱怨起自己。
她却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了。
“你笑我?”
“不是。我是在想……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说呢?”她直截了当地说到了问题所在。
他深呼吸一下。“小楠!我有话和你说。”
“已经有人跟我说过了。还是一个不应该的人。”她想起来,就很难过。
“不是!我想有些话是别人不能代替的!有些话是要亲自说的。”他收起嘻哈的本性,用无比真诚的态度继续下去,“小楠!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我是个吊儿朗当,又不怎么成熟的人,但是这一次,我绝对是百分之百认真的向你表白。请你相信我的真诚好吗?”
“我相信。”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喜上眉梢。“真的吗?那你呢?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她没有犹豫,当即地摇了摇头。残酷地没有给他一秒缓气的机会。
时间在这个时候静止了。他的喜悦被失望所代替,脸上是她没有见过的挫败。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歉然地迎上他失落的目光。
“说对不起干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他突然笑起来,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你拒绝我也是应该的!像我这种没有什么大志,又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的人,是差劲了一点。”
“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赶紧反对,“在我和你的朋友当中,你一点也不差劲!你是一个很乐观,很善良,很随和,又和热情的人。你的每一样优点都带给我们很多快乐。能和你成为好朋友,是我一直都很庆幸的事!”
“如果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就不会拒绝我了。”他苦笑以对。
“所以……放过像你这么好的人,会是我最大的损失!就当我是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好了。可是……我却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我自己。”
“谢谢你……没有欺骗我!虽然有点难过,但是……我不想被欺骗。”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不能放下别人了。”
“是谁?我能知道吗?”
“是谁都无关紧要了!”她的眼睛泛红了,抬起头也学他一样笑了,“他……是很难会去爱别人的!特别是我!”
“那他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大笨蛋了!放过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他们一起笑了。
“这下惨了!”他叹了口气,“我们两个同时失恋了,是该我安慰你好呢?还是应该你来安慰我呢?真是伤脑筋啊!”
“我又没恋过,哪来的失恋?只是有点伤心而已。”
“那也算了!我宣布,你和我一起失恋了!”
“那你要安慰我了?”
“可是……那样不会怪怪的吗?你可是害我失恋的罪魁祸首!你失恋了,又不是因为我,我干嘛要安慰你啊?我应该拼命地奚落你才对吧?”
“因为……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好朋友值几个钱啊?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去安慰让我失恋的女人,我颜面何存啊?况且……”
“不要再玩了!走吧!”她挽过他迈开步子,“我们去吃宵夜吧。”
“我认识一家店,好吃得不得了!走!我带你去!我失恋了!我要不醉不归!”
“那可不行!你喝醉了,我背不动你的!”
“哎呀!失恋了,当然要喝酒了!失恋最大好不好?”
“不行!”
“那喝一点点嘛!我是真的很伤心的!”
“你可以哭,但是不可以用酒来伤身体!”
“失恋不是最大的吗?”
“那我也不是一样吗?我最大,听我的。”
“听我的!”
……
齐霁枫几天后回到了公司。公司的一切工作都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助手海伦帮了很大的忙。
“不多休息几天?不是说了公司的事不用担心的吗?”
“谢谢。我没事了。”
“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工作起来有多么吃力吗?这下好了,我们又可以偷懒了。”职员们都开起了玩笑。
“好了!工作吧!中午我请大家吃饭!这几幸苦大家了!”
职员们一起欢呼,开始散去各干各的工作。
齐霁枫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海伦:“我不在的这几天,进程还顺利吗?”
“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把那些没有没有签字的文件拿到我的办公室,还有会议记录。”
“好!还有……齐先生……”海伦叫住他,“我忘了告诉你,总公司派来的菲利浦.李先生昨天已经到了!现在在你的办公室。”
“我知道了。”他说完推门进去。
明显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他,看似无聊地折着纸飞机。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里,都飞落着用复印纸折成的飞机。这给他留下了第一个不好的印象。
菲利浦.李听见开门声,坐着转椅转了过来。同样亚洲人的面孔却多了一份嚣张与霸道。“嗨!我的咖啡呢?”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齐霁枫。”齐霁枫上前,想与他握手。
他仍然坐着,没有诚意地轻轻地碰碰他的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叫我菲利浦就可以了!我的中文说得不好!请见谅了!”
“说得很好,你太谦虚了!”
“见笑了!齐先生。”
“你可以叫我威廉姆!”
“威廉姆!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每个人都说你很能干!短短几年,你就从一个小职员爬到了部门主管的位子。说实话,我不是太相信你有那么厉害!”菲利浦看着他,挑衅地笑着。
“我只是尽全力做好我自己份内的工作而已。”齐霁枫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那很好!不过,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开发计划不怎么赞同!像这种经济不怎么发达的小地方,就算开发出来又会有多在的回报呢?”菲利浦不屑地说,“不过,总公司却偏偏对这里感兴趣!还让我来这里帮你。没办法,我只好全力以赴了!”
“我相信你会发现这里的美的。”
“希望吧。”
“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了!对了,能麻烦你以后到那个办公室去吗?我发现这个办公室的风景要比那边的好!我想用这个办公室来作我新的办室。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齐霁枫说着立即开始动手收自己的东西。
海伦敲门而入,却见齐霁枫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齐先生……你要的文件。”
“麻烦你帮我把文件送到另外那个办公室去好吗?谢谢。”
“好。”海伦很不自在,“还有……菲利浦先生,工作会议什么时候开始?”
“你还是问威廉姆吧。他必竟还是这里的主管。”
“海伦,二十分钟之后通知各小组的组长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
齐霁枫抱着装满东西的纸箱走出了办公室。
菲利浦阴沉地笑着,继续折着他的飞机。刚才给齐霁枫的下马威,让他很有胜利的满足感。
职员们都私下对菲利浦的不友善议论纷纷。为齐霁枫喊不平。
齐霁枫没有放在心上,最后的工作成绩才是他看重的。
会议上,各个小组的组长各自汇报了各自的工作进程。只有负责百合牧场那个案子的小组一无所获。
“你们说的那个牧场就是规划图上红色的那一小块吗?”菲利浦从旁听,在这里产生了兴趣。
“对。它位于交通要塞,如果纳入开发计划,利益会更加丰厚。”负责这一案子的欧文森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回来,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成功?威廉姆,你的手下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一点。”
“对不起。我们已经把价格提到了最高底线了,但是土地拥有者还是没有心动。”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齐霁枫对他们的表现予以了肯定,“这个案子你们那个小组可以不用再管了。我会让你的那个小组去负责新的工作。”
“威廉姆,没想到你对你的下属这么爱护有佳?没完成工作还这么宽容?”菲利浦的语中带刺,“难怪过了这么久了,进程还是这么慢?我真的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菲利浦,进程快慢是不能由我们决定的。我们要按照一定的程序来办事!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议,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暂时没有。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向总公司汇报这边的进程。”
“我保证,你会带一个满意的成绩回总公司的。”
“那我就待目以待了。”
齐霁枫知道菲利浦来者不善。他只有更加努力地去工作才能让他无话可说。
从公司出来,因为手伤,他选择坐出租车回家。
张小楠等在公寓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
“回公司上班了?”她问。
“嗯。”
“还是要注意休息!充足的休息才能让伤口愈合地更快。”
“嗯。”
“也别忘了去医院换药。天气热起来了,别让伤口包得太紧。”
“嗯。”
他们之间静默了几秒。
“舒彬呢?没和你一起吗?”他率先问。
这句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他要和我一起呢?”
“你们不是……”
“你问得对。有些事……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嘛。”她不自然地笑着。
“他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人,你一定会很幸福的。”他不愿看她的眼睛,眼神闪烁地说。
“我知道。谢谢你帮我想好的幸福。”她的感激听上去更像是嘲讽,“有你这么替人着想的朋友真是幸运了。”
这却让他更加难受。
“为什么……你不愿意直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祝福我呢?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你不敢看我?”她犀利的目光正视着他,想在他的眼睛里找些什么。
他抬起头,用最冷漠的眼神看着她清澈的双眼。
“我祝福你。”
她穿过那层冷漠的眼清表层,在他的眼神深处看见了她一直想找寻的“在乎”。
“老人们常说,人最诚实的是眼睛。只要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心里。他们……说得没错,我看到了。”
“你看错了。”
“不管是错是对,已经都不重要了。”她叹口气笑了,“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一个人牵挂着就足够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把手里的药包拿给他。“这是中药。对你的伤有好处。一天三次,每次用五碗水煎成一碗水。要按时吃。”
“谢谢。”
“我走了。再见。”她与他擦肩而过,心里沉得让她迈不开步伐。
他站在原地,心里却更加沉重。
张小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只知道自己的心脏里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替代她所有的感觉。
她没有进去。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可以流。也许大哭一场,她会好过一点。
“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刘心碧从落地窗走进院子,问。
张小楠没有回答她。
刘心碧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她很久没有有过的伤心。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心碧……我好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刘心碧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拥抱住她。她心里明白,齐霁枫会是她心中永远的一滴眼泪。
她被她轻轻地抱着,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累。
“小楠,为什么……你要让自己爱得这么辛苦?”
“大概……是上天对我前生作恶的惩罚。”
“你可以自己选择的。自私一点让自己快乐一点吧。”
“我的心……也能让我自己选择吗?”
“爱一个人爱得这么累,不如被人爱?最起码……不会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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