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院的人都是老熟人,这下棋都下了十几年了,早就知根知底了,而这位施不疑棋力和他们相差无几,又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对手,自然是上佳的切磋人选。
施不疑有这几人喂招,自然棋力大有长进,棋待诏都让林多闻举荐施不疑进入棋院。
林多闻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反正时间还早,不如等到那些从各地被举荐上来的棋士来到这里之后,再做打算。
林多闻心中放心施不疑的实力,但是他准备一鸣惊人,让施不疑风风光光进入朝廷之中,这样不止施不疑脸上有光,自己这个举荐人也有面子。
半个月之后,京城附近的举荐的人到了,其中不少是国公推荐,自己家中养的棋士。他们虽然还没有听到风声,但也知道这一次是长面子的时候,于是让自家的棋士到京城来。、
林多闻已经有了准备,他早年办过文会,如今要办这棋会自然简单。
他举办棋会,名义是以棋会友,无论什么,都可以来下棋,一切茶水点心的费用都算是他的。
作为如今圣眷正浓的定北侯,这个棋会来参加的人自然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来混吃喝的。
于是林多闻另外租了一个房间,前院是那些棋艺不高的,基本都是在前院下棋,而那些被举荐的,就是中庭附近的厢房里面下棋。
后院,就是这些棋士和施不疑交手的地方,林多闻嘱咐施不疑,不要一直胜,要给这些人面子,这些人的棋艺可以从棋盘上面看出,但是人品就不一定了。
这些人也算是国公的人,施不疑以后就算是飞黄腾达了,这些人有心找麻烦的话,也会给施不疑露带来不小的麻烦。
施不疑说这个他会理会,以前下棋的时候,会有人专门那银子给他,让他输棋。
听到施不疑这话,林多闻笑着,让人拿上银子来,施不疑看着银子,对着林多闻说:“侯爷,你对我如同再造,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呢?”
“你收下吧,我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勋贵,小小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侯爷,这,这……”
“拿下吧,你如今没有用到的地方,但是等你结婚了,那就说不准了。”
施不疑谢过之后,林多闻也就没有多说了。
到了九月下旬,玄武国的使者到了京城,这一次是玄武国阔别多年再次上贡,所以看热闹的很多。
玄武国这一次使者团倒是不小,有三百多人,这些人进入京城的时候,捧着宝物,其中有数百种之多。
林多闻也在迎接人群之中,他知道就有龙脑,鹤顶,玳瑁等物品。
这些物品倒不是算什么稀奇,但就林多闻所知,这些都不是玄武国的特产,玄武国如今这么进献,看来也是有自己想法。
玄武国使者团队自然接到了浓重的款待,天子亲自设宴海晏楼,百官陪同。
这宴会上倒是如常,玄武国使者也没有找事,只是恭维圣人。
玄武国谈论的时候,也没有提这一百年没有朝贡的。他们不提,虞朝这边自然也不提。
宾主尽欢之后,玄武过的使者住入驿馆之中的第二天,玄武国使者就在京城租了一间不错的酒楼,设下棋局,说只要能胜过秀策的话,胜一目千两银子。
为了提防有些人不自量力来浪费秀策时间,所以这又加了考验。
这酒楼有三层高,秀策在三楼,独自一人,二楼有九个人,随便胜了哪个人,都可以到三楼和秀策下,至于一楼,摆了三十张桌子,也是顺便胜一人都可以进入到二楼。
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很多人认为玄武国海外小国,懂什么围棋,这不过是夜郎自大,白白送银子来。
因此最开始的那一天,京城稍微认为自己棋力不凡的就出手了。
至于那些应诏而来的,没有先动,先等人前去探探虚实。
第一天因为京城高手都没有出手,于是没有一个人能上二楼。
虽然有了第一天惨败,但是京城之中还有大部分人认为这些棋士水平不行,自己上去,稳妥妥的能银子走人。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续五天,都没有人上二层楼,这时候京城懂棋也明白过来,这三十人棋艺不凡。
于是那些参加应诏而来的开始上了,他们这一出手,少部分到了二楼,不过也只是上了二楼,最后还是没有能够上三楼。
林多闻等他们失败之后,专门问他们要了棋谱,给施不疑专研,施不疑看了之后,告诉林多闻,自己要上三楼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是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林多闻说他们的目标不是上三楼,而是胜过秀策。
施不疑说自己还没有见过秀策下棋,不知道他的棋风,这要说把握,那是完全没有把握。
林多闻说可以等,如今棋士不断进入京城之中,自然有人可以上三楼。
施不疑告诉林多闻,这要上三楼,除了棋待诏之外,恐怕难了。
林多闻让施不疑稍安勿躁,这件事可以慢慢来。
果然在第七天,一位棋待诏出手,他自然到了二楼,经过一番辛苦的鏖战之后,以半目获胜,上了三楼。
这一次,专门有人在楼下大棋盘上摆子,给众人看胜负如何。
上面下了之后,就有人轻声下楼,告诉下面下的位置。
林多闻和施不疑到了这里,他们混迹在人群之中,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两人下了七十手,都势均力敌,楼下的人见到这个情况,自然高兴万分,认为这一次棋待诏要获胜了。
但是在七十八手的时候,秀策走了一步怪棋,众人不解,而施不疑失神说:“不妙,待诏输了。”
有一个人和施不疑同时出声,林多闻看了看那人,这人可谓是衣衫褴褛,身上没有一处无淤泥,如同乞丐一样。
林多闻走了过去,询问说:“阁下,不如移步,一起观棋。”
那人看了看林多闻,讥讽说:“我这个小乞丐,若是站在相公旁边,岂不是让相公难堪了。”
“有什么难堪的,这下棋之人,只有胜负之分,没有高下之分。”
那人听到林多闻这么说,有一些疑惑,然后说:“阁下真的不介意我在阁下身边站着吗?”
林多闻一笑,站在这个乞丐身边,而这个乞丐也没有说什么,盯着棋盘。
果然待诏的局势急转直下,秀策展开了攻势,杀得待诏应接不暇,最后连收官都不收了,中盘认输。
待诏走下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玄武国的正使走上前,安慰了待诏一番,并且说自己设宴招待这位待诏。
待诏谢绝了,说自己有些累了,准备回去好生休息了。
待诏离开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这要拿这银子,难如登天。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林多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乞丐说:“兄台,可否赏光,去鄙处坐上一坐,喝一杯茶。”
乞丐点点头,林多闻出来之后,等在外面的马车连忙走上前来,上了马车之后,林多闻询问这人姓什么。
“小生刘叔甫,不知道这位相公如何称呼?”
林多闻说了自己的名姓,刘叔甫听了之后,诧异说:“侯爷,是小的失礼了。”
“无须多礼,刘兄弟棋艺不错,这一次莫非也是应诏而来?”
听到这话,刘叔甫就忍不住怨恨地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刘叔甫是陇右府的人,棋艺在他们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因为刘叔甫没有依附权贵,所以一直落魄。
这诏书下了之后,刘叔甫也毛遂自荐过,但是知县因为他没有后台,拒绝举荐刘叔甫,因此刘叔甫只能独自来京城,看有没有机会进入棋院之中。
林多闻听了后,叹息一声,说圣人一直要选贤举能,但是到了这地方上,却屡屡不能实现圣人旨意。
刘叔甫说是,多少贤才,若是没有一个好出身,就没有机会获得晋升的机会。
林多闻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吗,等到了家中,让人招待刘叔甫洗漱,换上新衣,用了午膳。
吃完午膳,刘叔甫和施不疑开始对弈,这两人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杀的不亦乐乎。
最后两人以平手结尾,施不疑说若是以前的自己遇到了刘叔甫,只能失败的一条路。
刘叔甫说这局是施不疑承让了,自己应该是输了。
林多闻笑着说他们这之间胜负问题不大,他们只要能胜过秀策就可以。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神情严肃起来,施不疑对着林多闻说:“侯爷,就今天这一局看来,我的胜算不足三成。”
刘叔甫说他也是如此,除非秀策下了昏招,那么自己还有机会。
见他们两个没有信心,林多闻有一些为难了,询问他们是否需要什么帮助,自己能帮他们的话,就一定鼎力帮助。
两人说没有办法,这棋力不是一两天就可以飞进的,若是一年之后,两人倒是有信心在林多闻的帮助下,胜过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