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坛求雨那日,容熙整整焚香沐浴了一日,一大早醒来,便又根据着俗礼,又要起身沐浴穿戴。
折腾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头顶着凤冠,沉甸甸的,每走一步,容熙都怕这凤冠撑不住掉了下来。
到了吉时,容熙被接上了凤撵,出了皇宫,往坛台行。
当容熙出了皇宫那时,发觉道路的两旁都聚集了百姓们,一看见她出来,全都跪了下去,高声呼喊。
“求赐雨吧,我们要撑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让容熙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白色的瓷瓶中插了一根柳叶,装满了瓶子的水。
看了一眼天,烈日当空,没有一点儿落雨的预兆,今日她是等不到了。
一路上,皆是百姓的哀嚎声,还有不少人中暑晕了过去。
到了坛台附近,她下了凤撵,抱着瓶子,用柳叶沾水,朝路旁洒了洒。
随着她的动作,一旁的声音更大了。
上了坛台,容熙远远的便看见了大臣们和穆琰已然在等候,穆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依旧是对她所做之事还生气着。
穆归宸看见她上坛,移开了视线。
求雨的仪式缓缓开始,容熙在烈日之下,却要坚持站上一天的时间,随着和光大师的法事,祈求上苍落雨。
咬了咬牙,容熙坚持了三日,那三日,晒得她脱了一层皮,回去之时,身子都是红的,绿绮一边替她擦药,一边又哭了许久。
容熙累得不行,倒在了榻上,便直接晕睡了过去了。
第四日,容熙在坛台上,看着东西都是模糊的,谁都没有办法在烈日当空的情况下,站了这么多天,更甚至穿了一身厚厚的衣裳,密不透风的。
容熙心底头窃喜的是还好不是穆琰求雨,若是穆琰,早就在第二日晕了过去,哪儿有她这么久。
随着视线越来越模糊,容熙感觉自己的精神也越来越差了,都不敢乱动一下,就怕直接倒地。
坛台下,大臣们在阴凉处,晒不到的地方。
穆归宸看见了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却硬是撑了下去,便知道她已然要撑不住了。
从未有求雨这么长的时间,却求不得的。
容熙的可信度也慢慢的降低了下来,百姓们等了这么多日,都等不到,心中难免多了怨气了。
穆归宸想要上台,却硬生生的忍住了,若他现在上去,只怕会引得百姓们的不悦。
这时,空中传来了一声雷鸣声。
大臣和百姓们抬起头,只见乌云密布,是要落雨的前奏了呀!
容熙缓缓的抬起头,雨水正好砸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刻,容熙知道自己已经等到了,缓缓的伸手:“下雨了!有水了!”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雨渐渐大了起来,百姓们拿着水盆纷纷接水,全都是喜庆的声音。
街上,无一不是欢快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绿绮看着容熙,忍不住落泪,容熙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下去了,这几日,她一看见了容熙的皮肤,都心疼不已。
容熙冲着穆归宸笑了笑,下一秒,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娘娘!”
绿绮连忙冲上台去,却没另外一道黑影来得快速。
穆归宸冲到了坛上,一把抱起来了容熙,他在下头看了许久,知道容熙就要撑不住了的。
“太医,快宣太医!”
穆琰在这一片慌乱之中,着急的奔向了容熙……
椒房殿内,容熙静静的躺在了床榻上,孙太医正在把脉,开了一副药方,绿绮端来了煮好的解暑药,正准备扶容熙起来,穆归宸上前,拿过了她手中的解暑药。
“我来吧。”
穆归宸出声,众人自然不敢不从。
绿绮犹豫着把解暑药给了他,扶着容熙,方便穆归宸喂药。轻轻吹凉了药,穆归宸温柔的送入了她的口中。
一碗解暑药入,穆归宸放下了碗,穆琰便跑了过来,紧紧的牵住了容熙的手。
他已经好几日跟容熙闹了脾气,没有说话了。
穆归宸见此,轻轻的摸了摸穆琰的脸颊:“不必担忧,太医都已经说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就是中暑了而已。”
他话毕,穆琰乖巧的点了点头,而绿绮却哭哭啼啼了起来,看着容熙,满是心疼。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子苦的事情呀,这一次,都晒脱皮了。
平时里,明明是最害怕热的,总是让她搬来了冰块。
“娘娘……娘娘稍微热一点就会喊的冰块的,如今却晒得脱皮了。”
绿绮说完,看向了穆琰,穆琰的小嘴紧紧的抿在了一起,紧紧的盯着容熙。
“先去准备太医所说的东西吧,等你家娘娘醒来之后,便可让她饮下了。”
刚喝下了解暑药,穆归宸却着急着要她接下去的安排。
绿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容熙,在穆归宸的吩咐之下,不得不下去准备。
两个人十分固执的守在了容熙的身旁,等着容熙可以醒过来了。
天刚刚黑的时候,容熙悠悠转醒,她看见了榻上的花纹,稍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连忙坐了起来。
她一个动作,让穆琰和穆归宸都紧张的看向了她。
“你醒了。”
穆归宸话音落下,绿绮连忙把药和吃食都安排了进来,穆琰更是紧张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放开,就怕她不见了一样。
低头看了一眼被牵住了的手,容熙轻轻一笑。
这么多天,他都不愿意理会自己,今日,终于愿意来理会她了吗?
脑袋疼了一下,就像是被敲了一下一般,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面色痛苦。
见状,穆归宸连忙让绿绮把药端了过来,便舀了一勺,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太医院给你配的药,赶紧喝了吧,就不会痛了。”
闻到了浓厚的药味,容熙差点儿没忍住吐了出来,屏住了故吸,微微后退着,看了一眼。
“不喝。”
她抗拒的说道,却见穆琰一直盯着她看。
“喝了就不会头疼了。”
穆归宸耐心的劝说着,让他能够这么有耐心的人,实在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