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怀念你的脸
怎忘掉
你似烟花闪耀
唯愿你的脸
会出现
再续情未了
如鲜花娇美俏颜
曾在深宵倚我臂弯
长夜是多么灿烂
怎会预计这生的离散
如今只得我倦颜
陪伴孤单冰冷臂弯
长路是空虚暗淡
苦是我命途
在落日下怀念你
愿人海内在聚
冀望是今生他生
找寻欢欣
但现实是留下我
在晨光下淌泪
冀望是今生他生
可捉紧这段缘
（《今生他生》词、曲：李紫昕）
曾经，她学，她唱，直到熟悉这首歌的每个音符。那一度只有她懂的粤语情歌曾出现在他的耳畔。
不胜其扰，他想。
多年后，当他也唱起这首歌时，终于懂了：那时的她为什么强忍着眼泪纷飞；尝到了：什么是暗恋，却无处诉失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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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被一颗橙黄的滚动的乒乓球吸引了，袁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球在路上独自地滚，在她的脚边慢慢的停下。
角度很正，她想，很适合日行一善。
挑眉，低头，屈膝，将那颗不知被谁打出界的球拾起，站定，用浅黄的眼搜寻掌心这小玩意的主人。
微侧头，胸口一窒，甚至连作出倒吸一口气的反应都来不及，她直接瞪圆了眼，望向离她2m远的那人。
僵尸！胸口一阵激荡，5年没在任何人面前红过脸的袁来，白皙的脸上不由得红潮顿生。
那个人也定定地回望着她，一脸淡然。
眼前只是他了，此时的她再看不到其他人，听不到其它声音，恍如中咒般，无法移动。就这样静默着，袁来近似迷醉地望着他的脸。
更正！他不是真的僵尸，只是长得极似僵尸系列剧里的经典角色：山本一夫。
绝色倾城呀，清俊的脸庞瘦削有度，架着黑框眼镜的鼻梁修长笔挺：可能因为长期戴着眼镜，使眼窝处轮廓更现清明。最重要的是在与她对视时，他的眼里没有“戏谑”，“轻视”，甚至对她这种肆无忌惮地观察保持了一种观望的态度。
太象那个在《僵尸探长》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坏僵尸，直到死前才明白自身责任的；只喜欢王珍珍却怎样也抢不过男主角，权钱在握却怎麽也不快乐的山本一夫。很宿命的一个人。
如果说那个名叫陈启泰的演员是中年版的山本，那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山本20岁的样子。傲然的，青春逼人的俊美着。
袁来心中的热情因子被挑起—江山易得，俊男难求呀！
“靓……”
“靓你个头呀！再不走就迟到了！”袁来的朋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拉过她的手：“走啦。”
六神归位，她清醒过来，快出口的那句：靓仔，你姓什名谁？终究没有说出口。
快步上前，将那粒已有她手心温度的球交到他手上。甚至来不及回应他那声谢谢，匆忙回身紧随上朋友们的脚步。
“等我，你们走太快了。”
“谁叫你一直盯着男人看，不肯回神。饥渴？”
“不是，你们也看到了，那人长得像山本，真的好像。”
“是有点，但那又怎样？你也不用一直看吧？”
“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美得有特色？你知道我对美男是没有免疫力的。你没看见他看着我时那种坚定，专注的目光？”
“我吐，坚定？专注？哈，你想太多了，人家只是近视，眼神无法聚焦而已。”
“说话要含蓄，做人要厚道，不要这样一针见血，至少给我个想像空间吧？我这颗纯洁少女的心又次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女孩子的嬉笑打闹声逐渐远去。乒乓台前被议论的中心人物用食指轻扶有些下滑的眼镜，缓缓地将目光从刚离去的人儿那收回，望向被晾了近半分钟的同伴，唇角扬起刻意的微笑，令另一边台前的人为之一楞。趁同伴呆楞的瞬间，他右手一个下旋，球在台面上落下，弹起。等同伴反应过来时，那颗犹带温度的小球因得不到主人挥拍的眷顾，又次从台上滑落。
这次没有出界，也没有另一个袁来了。同伴知趣的摸摸鼻子，认命地追逐那颗让他输掉一局的球。
转身前，他目光哀怨地望向台前的人：“纪错，你使诈，色诱我，不然我不会输。”
那个被唤做纪错的男子薄唇轻扬，一字一顿道：“愿赌要服输。”
※※※
半年后。
x大女生公寓509室。
“空虚！我空虚！”睡在床上的黎碧浪突然惨叫。
她这次的哀号成功地吸引了室友的注意：坐在书桌前k小说的区芷水手一抖，借来的言情被吓掉在地；照着镜子撕面膜的萧失用力过猛拉掉了几根汗毛；电话卡打到快爆，左手按着挂机键随时准备结束与北巷通话的袁来更是条件反射似的挂断了期待已久的电话。
“罪魁祸首！”三个不同的女声从室内不同地方同时响起，她们的声音是凄厉的，表情是扭曲的，内心是愤怒的。
成为众矢之的的黎大小姐不由得瑟缩了下，音调也低了几分，显然是底气不足：“真是无聊嘛：看书伤眼，读书伤嗓，背书伤神。其它的玩法久了也没意思。你们都不觉得我们这个大学读得凄惨？”
在为卡上最后还是没有被物尽其用的56分钱哀悼的袁来，闻言轻哂：“好像没人哀求你读大学。”
碧浪一楞，随即做委屈状，将话头转向安静的芷水：“水水，她欺负我！我哀怨，我要效法北巷退学！”
袁来眼神一黯，转头不语。
“这样呀？那你记着把你昨天买的那瓶保湿凝露留给我，我的快用完了。还有什么呢？暂时没想到，想到再说吧！”芷水一脸苦恼：伤脑筋，还有什么可以拿来用的？怎么想不到呢？
“芷水，你也欺负我？”女声突然拔高，又降下。她将视线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失：“萧萧，我好可怜哟。”说着，从眼角边挤出一滴泪，配合哀怨的脸，看来很象饱受欺虐的小可怜。如有路人经过说不定也会为她掬把同情泪。
撕疼了脸的萧失眼神转柔，缓步走到碧浪的床前，拍拍她卷缩在被子里的头：“亲爱的，记着把你那套耳饰送我吧。东西多了你到回家路上也不好拿，不用担心，我们为你分忧。不用感谢，我不嫌弃二手货。”
“天呐，这是什么世界！袁来，你不会这样对我吧？”碧浪翻身坐起，明亮的眼眨呀眨，秀眉紧皱，看来异常无辜。
双眼蒙上浅浅的一层雾，袁来沉默半晌，“我没空。”深吸口气，交代声：“出去走走。”然后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
“开自己的玩笑也会撞到雷区？我好象没提到什么禁忌话题呀？”碧浪很是困惑。
“‘北巷’还不算禁忌呀？谁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芷水摇头：智商是个大问题。
“我去看看她。以后尽量不要提那个男人了。”萧失总结陈词，“虽然那人根本与她无关。”说完，打开门，向快到走廊尽头的袁来追去。
“男人呀，男人，你又何苦为难女人？”碧浪躺下，有感而发。
“因为女人缺爱。”芷水耸耸肩，拾起地上的《花凋》扬扬：“何以解忧，唯有小说。”
※※※
天台上。
四月的风肆意地吹着，让迎风的年轻面庞上满是泪水。飞扬的发丝散了，乱了，偶尔有两三根抚过面颊却被泪粘住。
萧失走上天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拉紧了稍嫌单薄的外套，她叹了口气，抽出两张面纸，递向袁来。
“还在想那个人？”
“我就是不明白心里怎么想的，所以才难过呀。”又一滴泪从泛红的眼眶流出，袁来任它在脸上泛滥。
“在我看来，你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的原因很好解释：你根本就不喜欢他，有的只是一点点同情与钦佩而已。”萧失一针见血，“你认识他多久？四周而已。又了解他什么？生日，血型，家庭，喜好……你一无所知。北巷又不是你偏爱的俊男型，长相不合格，一见钟情不可能；身高更不用谈：1.67m，男人之耻！既不是土财主也不是二世祖。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不过是同情他的痴罢了。你错把同情当爱情了。”
袁来沉默。她努力去回想关于她遇见的北巷的种种：几个月前的某天，她刚修了眉，右边的眉间一直在泛红状态，用流海将眼一起挡住，像个盲人走入305教室。旁是北巷，犹豫，坐下。
他唱《大地》，《生命的答案》和那首她最爱却不懂歌词的《今生他生》。他唱，她哼，两人就这样认识了，每节课就时断时续地说话，聊Beyond，BsB和不知歌者是谁的《今》。
从那起，她每周二报到305，大家渐渐开始熟悉。
她知道他喜欢那个女生，他把她的名字在30张要上交的宣纸上写满。他为她干尽了一切袁来能想像或难以想像的傻事。而那个女生只是笑：让我考虑一下。
可能她没想到，还没等她考虑好，北巷已离开。
直到前天才按捺不住，终于找到《今生他生》的歌词。连续十几个小时跟着cd哀唱：怀念你的脸，怎忘掉，你似烟花闪耀。唯愿你的脸，会出现，再续情未了。
一直到一天前，仍是如此。那首粤语歌已被三个室友听得不胜其烦。
昨天才知他已退学离开。不过几天没遇见，就人事全非了？
真的只是同情？10分钟前无意挂断的电话里，听到他说与那人过往的种种，那声音愉悦地让人又想叹气。
那人真有他说的那样好？
袁来看到过她。她美，袁来得承认。但若说她姿色过人，艳压群芳，无与伦比，认识她的人有一半的人是这样的反应：你，形容的是另一个人吧？不？就是她？那张大饼脸？让我晕倒先！
这时袁来心中的八卦热情被“大饼脸”挑起，她总结了下群众口中关于那人的评价：
那个“绝世美人”肤色雪白—初步目测，粉少说有两层。
脸上干净无暇---就是不知道她买的遮瑕粉是否是论斤数买的。没法，需求量大嘛。
那软柔的声音总无可挑剔了吧？人家可是金牌主持！不幸的是人们纠错的速度总是赶不上她发音出现错误的速度。
身材？含蓄地说，你能指望又名“狗不理”的她苗条纤细吗？
如果她不自诩为大美女，还不会遭受如此的待遇。但事实是她的自大已触犯众怒了。
袁来愈想愈进入状态，对假想情敌进行精神攻击的快感已逐渐代替了“暗恋”北巷未果的颓唐—如果那能算是暗恋的话。
很简单也很失水准的三角恋：袁来自认为暗恋北巷，而北巷明追暗追史央祺半年，未果。黯然退学—其实她也不是他离开的主因吧？还有一半的原因是读不下去了，觉得大学没意思。而才知道他退学的消息，还没做好表白准备的袁来已经找不到“心仪”的那个人了。更可恨的是那个傻女子唯一一次与北巷的通话也因碧浪的一声惨叫正式宣告一个不争的事实：他和她，没有缘分。
“你说我们会不会把史央祺想得太坏了？也许平时搔首弄姿的她其实是个好人？我们只是在嫉妒她的美色。而我，还因她抢走了他的心，最后连人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才恼羞成怒？”
“如果，一个女人，一个稍具姿色的女人，见到公的就拉着人家的衣袖娇喊：林哥哥，王哥哥或是刘哥哥；见到母的，不认识的，比她漂亮的，就一脸的不屑；要不然就是声音平板，毫无起伏；逃了课被抓到就撒娇，无论男女老师，先配以0204女郎的标准发音再说的女人做出这些行为是她天性使然，那我也无话可说。”
“好像有道理。那不是北巷的眼睛有问题？痴恋史央祺，自讨苦……天！我的眼睛也有毛病，不然怎会看上同样眼盲的北巷？”
“你终于明白了。”萧失衷心庆贺并不怎么纯洁的羔羊迷途知返。拿出面巾，做拭泪状—不容易！袁来终于知道她错在哪里了，即使哭不出，pose还是要表示的嘛。
“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干嘛？回509，我要把错过的那几集《僵尸道长》补回来。毛小方，我来了！”袁来又活力四射了。
“终于，搞定。”萧失用面巾搽拭额头。当说客不容易，汗都累出来了。拿出手机，给芷水发条：“一切恢复正常。”的短讯，她不觉松了口气，跟着袁来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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