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站在箭楼上面指挥若定的韩德让笑了起来,契丹全军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搏杀,宋军基本上都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小块儿,各自挣扎着,虽然也有一些人冲出重围逃了出去,但是这已经无伤大雅了,因我,他们的皇帝已经落入了大辽手中!
“老王爷英雄不减当年啊!”耶律末只有些艳羡地望着指挥兵马将大宋皇帝重重包围起来的韩匡嗣,对韩德让说道。
韩德让笑着回答道,“父亲大人的想法总是很不同一般,像这样出风头的事情,应该留给年轻人去做嘛!区区一个大宋皇帝,怎么值得我们大辽的亲王亲自出马?”
耶律末只也笑着附和道,“不过老爷子的心情也可以理解,年龄大了,以后上疆场亲自杀敌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了,恐怕更多的时间应该是留在南京行营里面处理国事,今次难得遇到这种机会,怎么能不露上一手呢?况且,俘虏一个南朝皇帝的机会可是百年难遇呢,倒也值得他老人家出手呀!”
“传令擂鼓,为父亲大人助阵!”韩德让向旁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全副披挂的大辽燕王韩匡嗣志得意满地策动胯下的骏马,踏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一路向前行来,两侧有无数的契丹士兵在为他们的主帅呼喝呐喊着,为捉到了大宋的皇帝二疯狂着。
“大帅,大公子已经陷入敌手了!”站在高高的土丘上向下瞭望的士兵有些绝望地向老将军杨继业报告道。
杨继业没有答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那已经卷了刃的金刀,将长长的刀柄**地拄在雪地上,深深地陷入了泥中。他看得非常清楚,二郎和三郎已经惨死于乱军之中,老四和老五虽然还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已经伤痕累累,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个问题!老七自从闯去重围向兵部下诏勤王后,还没有回转。老六却远在苏州,若是今日不能杀将出去,怕是相见无期了!杨家一门兴旺,七子两女转瞬间就要相继凋零!
“延玉,不要给天波府堕了名声啊!纵使向你的兄弟们那样战死疆场。也决不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杨继业看着远处那被契丹兵马重重围起的大朗延玉,心中唤道。
“放心吧,父亲!孩儿决不会给天波府给杨家一门丢脸的!”父子连心,大朗感到了父亲地神思,目光越过了重重人海,投向了里许之外的那方土丘。欣慰地看到了父亲的杨字大旗依旧稳稳地扎在那里,迎着狂烈的北风呼啦啦地飘着。
燕王韩匡嗣在几位爱将的簇拥下,渐渐地靠近了被围在大军中央地大朗延玉。
韩匡嗣非常兴奋,老脸上充满了红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腰间佩刀,他不是武将,打打杀杀不是他的强项,但是这回居然能够亲自活捉了大宋的皇帝,真是天大的笑话!恐怕回去以后。会将那些契丹贵族们都惊破了胆子吧?轻视汉人的家伙们,最终还是要拜服在他这个汉人王爷的脚下。
尽管从对方地服饰上那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的图案就可以分辨出那人就是大宋的皇帝。韩匡嗣还是大声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对方喊道,“本王大辽南京留守行尚书台大元帅燕王韩匡嗣。请教阁下名号,是否南朝皇帝?”
韩匡嗣喊声过后,契丹将士们大声呵斥道,“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所有的喧嚣都停了下来,数万双眼睛同时集中到了大朗的身上,都紧紧地盯着他身上那件黄袍,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大朗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只足有尺许方圆的大黑球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韩匡嗣看到大朗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由自主地策动身下的马匹向前靠了几步。
天德军节度使颓刺父子唯恐燕王有失,立刻忠勇无比地跟了上来,紧紧地随在燕王韩匡嗣地身边,将弯刀横在身前,紧张地盯着手无寸铁的大朗延玉。
“我是问,你有没有火石?”大朗提高了声音说道。
“火石?当然有……”韩匡嗣觉得这位大宋皇帝非常有趣,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在向敌人所要火石?忍不住讥笑道,“你要火石做什么?难道想要学商纣王一样**么?冰天雪地之上,恐怕你就是有火石也一样烧不起来吧!哈哈哈哈——”接着放肆地大笑起来。
“哦,我倒是忘记了——”大朗有些自责地拍了一下自己地额头笑道,“老七说过,这东西不用火也可以点着的,真是地,一时糊涂险些就误事了!”说完连连摇头。
“你究竟是什么人?”韩匡嗣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眼前这个的年纪似乎小了一点儿,看上去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可是送皇应该已经有四十开外了呀!难道南朝的水土真的就这么养人?
“要问我是什么人么——”大朗慢条斯理地一边敷衍着,一边找到了大黑球上那露出一小撮儿的引线来,伸手一拽,立刻见到有火星在光。眼见已经搞定了这枚铁球,大朗的心里面踏实了很多,这才抬起头来笑着回答道,“我的身份么,大家一定要记清楚了!免得到了阎王殿以后,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听清楚了,本人正式大宋皇帝……”
“啊——”韩匡嗣等人心中一喜。
大朗却非常促狭地接着说道,“御前指挥使、钦赐正二品带到侍卫、骠骑将军——天波府地大公子杨延玉是也!你们,都上当了!”
韩匡嗣听了之后险些被气的吐出血来,闹了半天自己捉住的居然是个冒牌货!
“传令——”韩匡嗣愤怒地指着大朗,大声咆哮道,“杀了此人!去追宋皇!”
“晚了——没有机会了——”大朗鄙夷地放声大笑起来,手中高高举起的铁球猛然之间炸裂开来,包含在其中的数千枚钢针在巨大的黑色火药爆发力的冲击下以大朗的身体为中心,猛烈地飞射出去,覆盖了方圆十丈的距离。数以十计的站在最前列的契丹将领们纷纷倒在了马下。
韩匡嗣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然后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得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立刻失去了知觉。
站在箭楼上面的韩德让看得非常真切,只见那大宋皇帝从怀中取出一物来,同韩匡嗣说了几句什么话后,一阵浓烟笼罩了整个战场,他不由得大吃一惊,接着等到硝烟散去后。却见躺倒了一地的契丹官兵,他的父亲也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难测,而那大宋皇帝则荡然无存,尸骨早已经化为了灰烬,只有那一片片飞扬在空中久久不能落下地黄色布块儿说明这里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杀!杀!杀!”韩德让险些被气得从箭楼上跌下来,**地拍着箭楼的护栏,红着眼睛大声叫喊道。
反应过来的契丹士兵们如梦初醒,在各自的将领们带领下朝着远处的一土丘疯狂地冲杀过去,既然战场上近在眼前的地方还能有一面大旗是不属于自己一方地。那就一定要将它放到!
杨继业看到了发生在远处的那一幕,眼中的热泪不可抑止地涌了出来。望着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契丹士兵们,它**地摇了摇头。将眼眶中的水珠甩飞了出去,然后将手中的金刀一挥,对着身后仅存的两千名骑兵有些嘶哑地喊道,“二郎们,杀!”
平缓的土丘上正式杀敌的好战场,占据了地利的杨门子弟兵们早已经杀红了眼,长长地土坡上面堆积满了死去的契丹士兵们地尸体,不断流下的鲜血如同一条红色地溪流。空中的箭支如同流星雨一般倾泻了一次又一次,不断有人倒下去爬起来又再倒下去,最终沉沦在这条长长的土坡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奉命前来督战的枢密副使耶律末只震撼地看着土丘上面的大宋士兵们一次又一次地将冲上去的契丹骑兵们用刀给砍回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一道土坡简直成了炼狱般的存在。
“下马步战!”耶律末只在看了半天之后,终于作出了一个明智地决定。
契丹士兵们纷纷下马,丢下弯刀不用,换了长枪,排成一行行的队伍,端着明晃晃的长枪,喊着号子向小土丘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
“老四、老五——”杨继业看着改变了战术的契丹人,轻叹了一声,心知今日必死。
“父帅——”四郎与五郎策马跟了过来。
杨继业一面观看着契丹人的阵型,一面低声吩咐道,“今日是我们杨家一门的劫难,你们大哥二哥三哥已经为过尽忠了,老六远在江南,老七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生死未卜!待会你们两个率领本部人马尽力向下冲去,朝着桑干河的方向冲过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记者,一定要为我们杨家保留最后一点血脉!”
“父帅,孩儿们要与你同生共死!”四郎与五郎双双叫道。
“傻孩子——”杨继业有些爱怜地说道,“怎么可能?老不讲筋骨为能,我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驰骋疆场几近四十年而不死,也是一个异数!将军难免阵前死,今日为国事尽忠,也是死得其所!你们年纪尚小,一定要把握机会活下去!记住!千万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今日之耻,要由我们杨家子弟亲自讨回来!”
“孩儿遵命!”四郎与五郎眼中噙着泪花答道。
“如此甚好!且看为父如何杀敌!”杨继业交代完身后之事,心中轻松了很多,将头顶的金盔摘到一旁,扔到脚下,接着又将卷了刃的金刀扔在一旁,将头发披散开来,将身上用来束甲的腰带松了松,从身下战马的背囊中取出一条铁枪来,挽在手中耍了两下,笑着对四郎与五郎说道。“往日见惯了为父用金刀杀敌,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为父的枪法!看看这杆铁枪,是否还如以前一样威风——”说着双腿一夹跨下战马,一马当先地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四郎与五郎泪水模糊地看着老父亲带着一群骑兵冲进了契丹大军之中,挥舞的长枪如灵蛇一般上下翻腾,又如出水蛟龙一般难辨其踪,当着无不披靡,漫天的血花飞溅。
“老五,各自珍重!”四郎紧紧地握了握五郎的手,拨转马头带着一拨人马向着另一个方向掩杀了下去。
“啊——”五郎但觉胸中郁闷无比,忍不住大喝一声。提起手中地铁棍策马杀入敌阵。
杨继业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跟随他冲出来的自地面大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路上,长久地睡到在北疆这一块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上。
“杨继业——你往哪里走——”一声声呼喝声传了过来。
杨继业抬眼望去,发现对面一位契丹将军甚是眼熟,想了一下,却是当年为北汉守边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地契丹大将耶律末只,他说他如今已经是大辽的枢密副使了,可谓是位高权重。
“没没想到他也来了!看来这一次契丹人也是动用了几乎全国的战力啊!可惜了——”杨继业深深地惋惜道。
如果不是太宗皇帝听信了宵小之言。如果不是各路将领贪功冒进,如果不是王冼那种小人搬弄是非。如果不是当日的名将多数都年迈体衰,以大宋的军力。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重新恢复大汉河山也不是一句空话啊!
如果六郎也在这里的话——
时势由不得老令公再多想,铁枪又挑飞了两员大将之后,迎上了耶律末只。
“呯——”地一声,耶律末只手中地狼牙棒同杨继业的铁枪硬撼了一下后,深深地为对方的持久战力而惊愕不已,空中却喊道,“杨继业!你同我大辽为敌数十年。杀伤我将士不可计数!今日即将为我所俘,可还有什么面目来苟活于世!”
杨老令公丝毫没有同耶律末只去计较口舌之能,只是瞅准了机会,一招回马枪刺中了耶律末只的马屁眼,那马吃痛立刻跳了起来,将耶律末只掀翻在地上,正要补上一枪时,契丹士兵们却疯狂地冲了上来,拼命地将自己的主将拖了回去。
杨老令公暗道可惜,拨马向后杀了回去,又陷入了一片重围。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耶律末只,看了一眼杨继业的背影后忍不住叹道,“杨无敌,真乃神人也!此人一日不除,我大辽岂能踏足南朝?”
我带着两百子弟兵赶到桑干河南岸的时候,正遇到了退却下来的太宗皇帝等人,契丹人并没有贸然追杀过河岸,毕竟大宋的大部分人马都还停留在河北同他们做殊死搏杀。
“陛下——”我高声喝道。
虽然太宗皇帝已经穿了普通服饰,但是一眼看到跟随在他身边地那几人便能猜到究竟是谁在中间。
“是六郎么?”太宗总得说来并没有吃什么苦,十几员大将簇拥着他一路杀出重围,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失神而已,听到了我的声音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六郎!你远在苏州,虽然眐也给你发了勤王诏书,可是就这几日工夫,你是怎么赶过来的?”
“臣于五日前接到了圣谕,日夜兼程,换了三十匹马,总算赶到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众人无不骇然,五日五夜行三千里路,尚且能够精神焕发地端坐于战马之上,中气十足地同众人答话,这还是人么?
“好,好!”太宗皇帝喜道,“爱卿一家都是忠臣!”
“陛下,微臣地父亲兄弟可在军中?”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太宗有些惭愧地说道,“杨老将军为了掩护眐突围,率领五千精骑向东边杀过去了!如今的情况,眐还没有得到战报!”
我心中焦急,此时早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报?当下请示道,“陛下,微臣暂请告退,逮到杀退敌军再回来给陛下问安!”
“爱卿多加保重!眐授予你行军大总管之职,收编散落人马,与契丹人对抗!”太宗难得地精明了一次,大声喊道。
“谢陛下——”我应了一身,带着人马向东北方冲了过去。
一路上尽是退下来的败军和追杀的契丹人,我的两百精骑就如同一把钢刀,狠狠地插进了敌阵中,硬生生地杀了一条血路出来。
“六哥——”忽然一声喊叫传了过来。
我侧目一看,却是七郎孤身一人策马冲了过来,眼中带泪,非常焦急地对我说道,“六哥!父帅正在那土丘上面同鞑子拼杀!我冲了几次,都冲不上去啊!”说着哭了出来。
抬头望去,高高的土丘上面,一个高大地身影被契丹人重重地围困起来,在落日的余晖之中他的形象显得格外地高大,整个身形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手中的大铁枪沉稳有力地挥动着,每一次突刺必然会带走一条人命,不是别人,正是杨老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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