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两人便来至面前,朝乔峰躬身行礼,其中一人道:“启禀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入‘大义分舵’,身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乔峰点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
“其中三个是女的,一个是高高瘦瘦的中年汉子,十分蛮横无理。”
听到这里,叶枭也知道这四人是什么人了,正是王语嫣、阿朱、阿碧以及包不同四人。当然,他现在也只能作为听众不能直言。
只见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也忒小心了,对方只不过是单身一人,难道便对付不了了?”很显然,对于那个蒋舵主居然面对一个敌人就求援的行为,乔峰很是不高兴。
汉子连忙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
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
那两名汉子顿时面露喜色,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乔峰身后。
“两位兄弟,与我同去?”
“这个自然!”叶枭和段誉应道。
而后那两名汉子在前方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活的良田,到处河港交叉。颇有一番田园风味,让叶枭不禁有些心旷神怡。
走了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林杏花丛中传出来:“我慕容兄弟上洛阳去会你家帮主,怎么你们丐帮的人都到无锡来了?这不是故意的避而不见么?你们胆小怕事,那也不打紧,岂不是累得我慕容兄弟白白的空走一趟?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接着就有人大声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帮乔帮主事先订了约会吗?”
那个阴阳怪气声音的主人道:“订不订约会都一样。慕容公子既上洛阳,丐帮的帮主总不能自行走开,让他扑一个空啊。岂有此理,真正的岂有此理!”
那人道:“慕容公子有无信帖知会敝帮?”
“我怎么知道?我既不是慕容公子,又不是丐帮帮主,怎会知道?你这句话问得太也没有道理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叶枭与段誉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波人相对而立。一名高瘦男子身后站着三个少女。
叶枭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少女身上,神色一怔。
只见这名少女身着藕色纱衫,身形苗条,披肩的长发以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着,其容颜与当初在无量洞中所见的玉像一模一样,恐怕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王语嫣……
待叶枭回过神来,便猜测到眼前这名拥有倾国之貌的少女恐怕就是《天龙八部》的女主王语嫣了。
果然,他斜眼望向段誉,只见后者双眼痴痴地盯着少女。
但见王语嫣轻咦了一声,道:“你也来了?”
段誉忙不迭道:“嗯,我也来了。”说着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只见王语嫣双颊生晕,将头转开。
叶枭见状,暗自摇头,段誉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不过说实话,他虽然惊艳于王语嫣的容貌,但是那也仅限于视觉上的冲击,还不至于生起情愫。而且如今与段誉拜了把子,就更不能夺人所好了。
而此时另一拨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见到乔峰,顿时面露喜色,当即朝乔峰躬身道:“属下见过帮主!”
乔峰抱拳道:“众位兄弟好!”
只见与王语嫣站在一起的那高瘦男子,神情嚣张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
叶枭望向那高瘦男子,包不同是姑苏慕容氏麾下四大家将之一,因为排行老三,所以也叫包三,为人豪爽,直言不讳,但是一张嘴却是时常让人恨不得将其撕烂。
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日得见尊范,大是幸事。”
“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的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包不同笑道。
虽说这个世界的丐帮分为南北两部分,但是依然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身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此时众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是责备之言,无不大为愤慨。大义分舵蒋舵主身后站着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欲动。
却见乔峰淡淡道:“如何是在下的不是了,还请包三先生指教。”
叶枭见乔峰如此气度从容,心下更是敬佩,以乔峰今时今日的地位对口出狂言的包不同完全可以不假以辞色,甚至直接将其打趴下,然而他却没有如此。
包不同道:“我家慕容兄弟知道你乔帮主是个人物,知道丐帮中颇有些人才,因此特地亲赴洛阳去拜会阁下,你怎么自得其乐的来到江南?嘿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峰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驾临洛阳敝帮,在下倘若事先得知讯息,确当恭候大驾,失迎之罪,先行谢过。”说着抱拳一拱。
乔峰这句话不过是风度之言,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当真,然而包不同却不是这样,或者说他故意将其当真,只见他点了点头,道:“这失迎之罪,确是要谢过的,虽然常言道得好:不知者不罪。可是到底要罚要打,权在别人啊!”
这话说的别说在场的丐帮弟子心下生怒,就算是叶枭也觉得这包不同就是天生欠揍。
而正当此时,忽听得杏树丛后几个人齐声大笑,声震长空。大笑声中有人说道:“素闻江南包不同爱放狗尼,果然名不虚传。”
包不同从来就是嘴上不饶人,当即反唇相讥,道:“素闻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刚才的狗屁却又响又臭,莫非是丐帮六老所放吗?”
杏树后那人道:“包不同既知丐帮六老的名头,为何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话声落下,杏树丛后走出四名老者,有的白须白发,有的红光满面,手中各持兵刃,分占四角,将包不同、王语嫣等四人围住了。
包不同自然知道,丐帮乃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会,帮中高手如云,丐帮六老更是望重武林,但他性子高傲,自幼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副脾气,眼见丐帮六老中倒有四老现身,隐然合围,暗叫:“糟糕,糟糕,今日包三先生只怕要英名扫地。”但脸上丝毫不现惧色,说道:“四个老儿有什么见教?想要跟包三先生打上一架么?为什么还有两个老儿不一齐上来?偷偷埋伏在一旁,想对包三先生横施暗算么?很好,很好,好得很!包三先生最爱的便是打架。”
然而半空中又传来一个声音,道:“世间最爱打架的人是谁?包三先生吗?错了,错了,应该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风四爷!”
叶枭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一颗杏树上站着一人,树枝不住晃动,而那人随着树枝上下起伏,此人身形瘦小,年约三十来岁,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毛下垂,容貌与包不同一样皆是极为丑陋,不禁暗自吐槽:“慕容复都手下都是这么丑吗?还是说慕容复是个心机婊,装门搜罗一些丑男来衬托自己。”
只听那三个少女中的碧衣女子朝风波恶喊道:“风四哥,你有公子爷的消息了么?”
然而风波恶却道:“阿朱、阿碧,公子爷的事,稍后再说也不迟。今天找了这么些好对手,若是不过把瘾,四爷我难受的紧啊!”说完,他从树上翻身下来,朝丐帮四老中的一个扑去。
那老者手持一条钢杖,见风波恶袭来,陡然向前推出,点向风波恶胸口。这条钢杖有鹅蛋粗细,推出时势挟劲风,甚是威猛。风波恶揉身直上,伸手便去夺那钢杖。那老者手腕一抖,钢杖翻起,再次点向他胸口。
风波恶叫道“妙极!”继而突然矮身,去抓对方腰胁。那矮胖老者钢仗已打在外门,见敌人欺近身来,收杖抵御已然不及,当即飞腿踢他小腹。
风波恶斜身闪过,却扑到东首那红脸老者身前,白光闪过,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那红脸老者手中拿的是一把鬼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长,见风波恶挥刀削来,鬼头刀竖立,以刀碰刀,往他刃上硬碰过去。
风波恶叫道:“你兵刃厉害,不跟你碰。”倒纵丈许,反手一刀,砍向南边的白须老者,看这架势他还想以一挑四。
叶枭也不禁佩服起这风波恶的勇气,他能够看出来风波恶的武功并不比那丐帮四老中任何一人高出多少,只不过是轻功确实不错罢了。
只见那白须老者右手握着一根铁锏,锏上生满倒齿,乃是一件锁拿敌人的外门兵刃。他见风波恶单刀反砍,而红脸老者的鬼头刀尚未收势,倘若自己就此上前招架,便成了前后夹击之形。他自重身份,不愿以二对一,当即飘身避开,让了他一招。
不想那风波恶好斗成性,越找得热闹,越是过瘾,至于谁胜谁败,倒不如何计较,而打斗的种种规矩更从来不守。白须老者这一下闪身而退,谁都知道他有意相让,风波恶却全不理会这些武林中的礼节过门,眼见有隙可乘,刷刷刷刷连砍四刀,全是进手招数,势若飘风,迅捷无比。
那白须老者显然没想到他竟会乘机相攻,甚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忙挥锏招架,连退了四步方稳定身形。这时他背心靠到了一株杏子树上,已然退无可退,横过铁锏,呼的一锏打出,这是他转守为攻的杀手锏之一。
哪知风波恶喝道:“再打一个。”竟然不架而退,单刀舞成圈子,向丐帮四老中的第四位长老旋削过去。白须长老这一锏打出,敌人已远远退开,只恼得他连连吹气,白须高扬。
这第四位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风波恶攻到,左臂一提,抖开兵刃,竟是一只麻袋。麻袋受风一鼓,口子张开,便向风波恶头顶罩落。
我勒个去,还有人用麻袋当兵器?!叶枭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而风波恶又惊又喜,大叫:“妙极,妙极,我和你打!”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身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是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颖美味一般。眼见对方以一只粗麻布袋作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交过手,连听也没听见过,喜悦之余,暗增戒惧,小心冀冀的以刀尖戳去,要试试是否能用刀割破麻袋。长臂老者陡然间袋交右手,左臂回转,挥拳往他面门击去。
风波恶仰头避过,正要反刀去撩他下阴,却不想长臂老者练成了极高明的“通臂拳”功夫,定拳似乎拳力已尽,偏是力尽处又有新力生出,拳头更向前伸了半尺。还好风波恶一生好斗,大战小斗经历了数千场,应变经验之丰,当世不作第二人想,百忙中张开口来,便往他拳头上咬落。长臂老者原以为这一拳可将他牙齿打落几枚,哪里料得到拳头将到他口边,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竟然咬了过来,急忙缩手,已然迟了一步,“啊”的一声大叫,指根处已被他咬出血来。旁观众人有的破口而骂,有的哈哈大笑。
叶枭也是看得无语,不过却也佩服风波恶的应变能力,暗想若是自己决计是想不出这种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