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便换了一个客栈,果然在第二天的时候原本他所住的那家客栈来了不少武功高手,显然是赵敏派来的。对此他并不在意,一直等到晚上,才再次前往万安寺。
到了那十三层的宝塔之下后,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抓两个人来逼问一下,忽然之间,第六层宝塔上亮起火光,有八九人手执火把缓缓移动,火把从第六层亮到第五层,又从第五层亮到第四层,一路下来,到了底层后,从宝塔正门出来,走向寺后。叶枭心下好奇,便从侧面慢慢欺近。
但见万安寺后院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难怪白天的时候那个店小二会说万安寺是一片丛林。他借着古树为遮掩,施展轻功缓缓靠近,如此走上二十多丈,已看清楚十余名黄袍男子,手中各执兵刃,押着一个宽袖大袍的老者。那人偶一转头,叶枭便看清了那人容貌,正是昆仑派掌门人何太冲,心中不禁一凛:“这么迟了这些人带何太冲出来做什么?”
眼见一干人进了万安寺的后门,叶枭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便从后门中闪身而入。但见那寺院房舍众多,规模之大,几和少林寺相仿佛,见中间一座大殿的长窗内灯火明亮,暗想那何太冲应是被押到了该处。遂闪身而前,到了殿外。叶枭伏在地下,从长窗缝隙中向殿内张望。
长窗缝隙甚细,叶枭只见到何太冲的下半身,殿中另有何人却无法瞧见。只听何太冲气冲冲地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一言而决。你们逼我做蒙古鹰犬,那是万万不能,便再说上三年五载,也是白费唇舌。”
叶枭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何太冲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大关头上却把持得定,不失为一派掌门的气概。”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冷冰冰的道:“你既固执不化,主人也不勉强,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
何太冲道:“我便十根手指一齐斩断,也不投降。”
那人道:“好,我再说一遍,你如胜得了我们这里三人,立时放你出去。如若败了,便斩断一根手指,囚禁一月,再问你降也不降。”
何太冲道:“我已断了两根手指,再断一根,又有何妨?拿剑来!”
那人冷笑道:“等你十指齐断之后,再来投降,我们也不要你这废物了。拿剑给他!摩诃巴思,你跟他练练!”
另一个粗壮的声音应道:“是!”
叶枭想要看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于是手指尖暗运神功,轻轻将那缝隙挖大了一点,只见何太冲手持一柄木剑,剑头包着布,又软又钝,显然不能伤人,对面则是个高大番僧,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柄青光闪闪的纯钢戒刀。两人兵刃利钝悬殊,几乎不用比试,强弱便判。但何太冲毫不气馁,木剑一晃,说道:“请!”刷的便是一剑,去势极是凌厉,昆仑剑法,果有独到之秘。
那番僧摩诃巴思身材高大,行动却甚是敏捷,一柄戒刀使将开来,刀刀斩向何太冲要害。叶枭只看了数招,便即暗惊:“怎么何太冲脚步虚浮,气急败坏,竟似内力全然失却了?哦,对了,原著中赵敏率人抓六大门派之时便使用了十香软筋散,这里显然也用了同样的手段。那这些人也太无耻了,就何太冲这样的状态所能够发挥的实力还不足原来的三成,能够赢才怪,何况还是车轮战!”
果然,何太冲剑法虽精,内力却似和常人相去不远,剑招上的凌厉威力全然施展不出,只是那番僧的武功实是逊他两筹,几次猛攻而前,总是被何太冲以精妙招术反得先机。拆到五十余招后,何太冲喝一声:“着!”一剑东劈西转,斜回而前,托的一声轻响,已戳在那番僧腋下。倘苦他手中持的是寻常利剑,又或内力不失,剑锋早已透肌而入。
只听那冷冷的声音说道:“摩诃巴思退!温卧儿上!”
叶枭向声音来处看去,见说话之人脸上如同罩着一层黑烟,一部稀稀朗朗的花白胡子,整个人怪模怪样的。他负手而立,双目半睁半闭,似乎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再向前看,只见一张铺着锦缎的矮几之上踏着一双脚,脚上穿一对鹅黄缎鞋,鞋头上各缀一颗明珠。叶枭心中一动,再往上瞧,果然是赵敏。
“这赵敏还真是敬业啊,昨天才刚逃走,今天就跑这里来了。”叶枭暗道。
但见赵敏的右足轻轻点动,显然她是全神贯注的在看何太冲和温卧儿比武,约莫一盏茶时分,何太冲叫声:“着!”赵敏的右足在锦凳上一蹬,温卧儿又败下阵来。
只听那黑脸的老人说道:“温卧儿退下,黑林钵夫上。”
叶枭听到何太冲气息粗重,想必他连战二人,已是十分吃力。片刻间剧斗又起,那黑林钵夫使的是根长大沉重的铁杖,使开来风声满殿,殿上烛火被风势激得忽明忽暗,烛影犹似天上浮云,一片片的在赵敏脚上掠过。蓦地眼前一黑,殿右几枝红烛齐为铁杖鼓起的疾风吹熄,喀的一响,木剑断折。何太冲一声长叹,抛剑在地,这场比拚终于输了。
黑脸老人道:“铁琴先生,你降不降?”
何太冲昂然道:“我既不降,也不服。我内力若在,这番僧焉是我的对手?”
黑脸老人冷冷的道:“斩下他左手无名指,送回塔去。”
但见得殿中断指、敷药、止血、裹伤,何太冲甚为硬气,竟一哼也没哼。这让叶枭不禁高看了他几分,原本因为原著的关系,他还甚是鄙视何太冲,而今却是大为改观了。
很快那群黄衣人手执火把,将何太冲送回高塔囚禁。叶枭缩身在墙角之后,火光下见何太冲脸如白纸,咬牙切齿,神色极是愤怒。一行人走远后,忽听得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说道:“鹿杖先生,昆仑派的剑法果真了得,他刺中摩诃巴思那一招,先是左边这么一劈,右边这么一转……”叶枭又凑眼去看,见说话的正是赵敏。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殿中,手里提着一把木剑,照着何太冲的剑法使了起来。番僧摩诃巴思手舞双刀,跟她喂招。
见此情形,叶枭便想起原著中赵敏抓了六大门派的人,正是如此这般逼着六大门派的高手与她的属下比斗,然后她在一旁观看偷师,而今在这个世界赵敏显然和原著中一样,只是因为前一段时间被他挟持着,直到昨日才得以逃脱,而今天一早便来到万安寺,直到这个时候。
那黑脸老人便是赵敏称为“鹿杖先生”的玄冥二老之一鹿杖客,赞道:“主人真是聪明无比,这一招使得分毫不错。”
赵敏练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将剑尖戳到摩诃巴思腋下,虽然剑是木剑,但重重一戳,每一次又都戳在同一部位,料必颇为疼痛。摩诃巴思却聚精会神的跟她喂招,全无半点怨言或闪避之意。她练熟了这几招,又叫温卧儿出来,再试何太冲如何击败他的剑法。跟着赵敏和黑林钵夫喂招,使到最后数招时有些迟疑,问道:“鹿杖先生,是这样的么?”
鹿杖客沉吟不答,转头道:“鹤兄弟,你瞧清楚了没有?”
左首角落里一个声音道:“苦大师一定记得更清楚。”
赵敏笑道:“苦大师,劳你的驾,请来指点一下。”只见右首走过来一个长发披肩的头陀,身材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本来相貌已全不可辨。他头发作红棕之色,自非中土人氏。但见他一言不发,接过赵敏手中木剑,刷刷刷刷数剑,便向黑林钵夫攻去,使的竟是昆仑派剑法。这个被称为“苦大师”的苦头陀模仿何太冲剑招,也是丝毫不用内力,那黑林钵夫却全力施为,斗到酣处,他挥杖横扫,殿右熄后点亮了的红烛突又齐灭。何太冲在这一招上无可闪避,迫得以木剑硬挡铁杖,这才折剑落败,但那苦头陀的木剑方位陡转,轻飘飘的削出,犹似轻燕掠过水面、贴着铁杖削了上去。黑林钵夫握杖的手指被木剑削中,虎口处穴道酸麻,登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铁杖落地,撞得青砖砖屑纷飞。黑林钵夫满脸通红,心知这木剑若是换了利剑,自己八根手指早已削断,躬身道:“拜服,拜服!”俯身拾起铁杖。苦头陀双手托着木剑,交给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