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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闪躲与扭曲(1 / 1)

欣婷的心情是慢慢好起来了,但是我的心情却突然变得不甚轻松,真要追究原因的话,只怕接收欣婷倾倒的糟糕情绪只能占据百分之二十,更多的则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我忘记了和一个人的约定,我应该记得的,我答应冷鸢自二十二号起三天之后,答复她关于那件事情的考虑结果。可如今已经是二十六号了,不仅超了整整一天,而且因为这些天都在陪着欣婷,几乎没有来得及考虑答应冷鸢的事情。无论如何,现在的我要做什么事情之前,我都觉得应该与欣婷商量一下,再做最后决定。但冷鸢所请之事,却让我难以开口,尤其是对欣婷。可要是一直这样拖着,我又担心会耽误了冷鸢的事情,自己现在落得进退维谷,既不能给冷鸢答复,也无法向欣婷言明。我究竟在躲避着什么?按理来说,我并不需要躲闪啊...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在躲我呢。”电话那边,冷鸢对我说道。

今天一早,趁欣婷昨晚睡得迟,她还在睡梦中时,我便出门去找冷鸢,顺便买些做饭用的食材。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冷鸢能详细地告知我她究竟身处什么困境,令她如此为难。而且就算她仍然不愿意言明,无论我是否有了决定,我认为都应该先见冷鸢一面。于是,一出门我便打给冷鸢,电话刚响两声就通了,听她的声音有些迷糊,可却不是那种刚刚睡醒的惺忪,语气充满了疲惫。

“这两天出了些事,所以没能及时找你。”我抱歉地说道。“今天早上我有些时间,所以...我想你有没有...”

“没问题,我有时间。”

“那...那就好...”冷鸢的直接,反倒让我显得有些不知所云。“那就还是在上次的那家咖啡店吧。”

“这还不到九点,咖啡店怕是还没开门呢。”冷鸢的语气仍是没什么精神,可就是这种平静慵懒的声音,让我感觉十分地不适应。

“呃...说得是啊...”

“你瞒着欣婷出来,打算用什么借口?”现在的冷鸢,说话真的太直接了。

“我...我没...”我还是头一次和冷鸢说话这样地不自然。“不是借口...我本来也就要去买些蔬菜肉食的,所以......”

“那就是去买菜了?”

“呃...对。”

“在城西的早市见吧,刚好我离那儿近。”

“啊?”对于冷鸢选中的见面地点,我有些意外。“你要和我一起买菜去?”

“嗯,就先这样。”冷鸢随即说道。“你尽快赶过来吧,一会儿见。”

冷鸢挂掉了电话,我这边只剩下“嘟嘟”声。

城里算得上种类齐全,价格实惠的食材卖场一共有两处,一处在城南,那儿有家很大的超市,是我一般采购的地方。而另一处就是冷鸢所说的城西早市,从我的住所到城西早市,步行起码要四十多分钟,而打的却连十分钟都用不了。没办法,我只好放弃南边的超市,打车去西边的早市与冷鸢会合了。虽说我一开始觉得,在没确定要不要卷入其中之前,应该对欣婷保密,不让她也为之忧心。但现在我越发感到一股孤立感随着我越向西边走而愈发强烈。

在靠近冷鸢的时候,我总是在远离欣婷,当然,反之亦然。

明明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和所有大学生一样,憧憬着不可掌握的未来。正因为它的不可掌握,才使得我们为之着迷,并且甘愿倾尽全力付出,这就是所谓的追梦者。但在追梦的路途上,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它所存在的不止是有挫折和困难,这些和追梦本身真正可怕的东西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追梦,最恶心、最令人崩溃,最能使人变得癫狂麻木的,恰巧是它在消磨一个人最完整,最坚强的那份人格。将其变得阴暗,变得血肉模糊,变得憎恶恐怖。直到放弃,直到通过被扭曲到极致的际会,人才会真正看清,真正意识到何为得到,何为失去。失去,相对于存在,它更带有恶意,却是追梦者不可避免的过程。当失去的东西,慢慢由外而内,触及灵魂,我们被刺痛,被割伤,才会真的看见那个已经被摧残得鲜血淋漓的自己。

我坐在的士的后排,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车辆还有人群发呆。司机显然是个烟鬼,至少是那种一天四五包香烟的类型,车里充斥着低价烟的残留味道,让我不是很舒服。通过车里边的中后视镜,我能够瞅见载我的这个司机是个大概四十出头的男人,黯淡的眼神不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光彩,不甚呆滞地望着前方。脸上的胡茬肆意生长,估计一两周才会剃除一次。泛黄的衣领、肥臃的体型、粗糙的双手。虽然我并不是福尔摩斯,也并不真正懂得演绎法,但是我大致可以判断,这个中年司机,和许多中年不得志者一样,荒废志气,沉迷烟酒,没有老婆,家不成业难立。典型的loser罢了,可反观坐在后排的我,难道不是将前进的方向盘“托付”给了一个loser吗?

“不!我不会把我生活的方向盘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中,既然我的路由我自己来走,那么我就还有要承担的重力。”我心里如此想到。“有必要承担的重力,会带给人方向。”

这辆的士的驾驶员,看似在他的生活中充满了压力,可实际上,他的一切已经被丢弃干净,再无任何宝贵的东西。这一辈子,他也就只能从事的士司机,或是同等级的职业了。也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在用最劣质的“毒药”消耗自己的体力和精神,此刻我才明白,真的有一种活着叫慢性自杀。

“嘿!先生,到地儿了!”司机见我愣着神,到了地方既不掏钱也不下车,便开口对我喊道。

我回过神来,没说一个字,付了车钱便下车去了。

我走到早市入口的一个台阶上,等待冷鸢出现,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是冷鸢的出现么?几天前见面的时候,我并没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是除了那次舞会之外,我也没有几次对冷鸢的即将出现而显得十分期待。话说回来,欣婷最晚睡得很迟,可我还不是一样?否则我怎会记得她睡得迟了?可为什么当我想到今天要见冷鸢之后,就开始有了些难以形容的心思,它让我变得不安躁动,变得徘徊捉急。我很早就醒了,比我记忆里苏醒的时间还要早,因为我并不是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时间的。醒了以后,我躺在床上静静不动,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等待。等待欣婷起床?我想不是得,是在等冷鸢起床么?

“今天真是个怪日子”我兀自这样想道。

7月26日09:37

她出现了。

就像我记忆里的那样,穿着那件我还记得起来的淡紫色衬衣和牛仔裤,那双黑五角星的帆布鞋踩过我好几下来着。冷鸢没把头发扎着,仍由其自然地散落在胸前和背后,搭配那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鼻子),不带一丝俗气,却也不让人感到难以接近。我想努力地寻找些能够配得上那天的冷鸢的形容,才发现她并不被那些形容束缚,她就是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不被什么东西束缚,哪怕是形容词。

她就是冷鸢的模样。

“走吧,边买边说。”她从我身边走过,我自然而然地跟随她转身。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但这样一来反而显得十分别扭,我就像是一座等待洪水到来的大坝,可等来的却是一阵清风。那阵风不但不和我正面接触,反而翻过我,径直朝后方刮去。作为大坝的我,不但没能继续坚守岗位,反而化作一捧沙尘,随之而去。要是让我去做守卫,想必我就是那个最不称职的吧。

“这两天有事耽误了?”还是冷鸢先开口问道。

“倒不是我有事,是欣婷...”

“哦,这样啊。”我还没说完话,冷鸢便接着说道。“现在事情过去了吧?”

“算是吧。”我答道。“所以今天想见你一面,弄清楚一些事情,我才好作出决定。”

这个时候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间,市场里面甚是吵杂,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使然,我和冷鸢靠得越来越近,方便听清楚对方的话语。有几次我和冷鸢险些被人群冲散,因此冷鸢便用手抓着我上衣的一角,紧跟在我后面。一股不大不小的牵引力从背后传来,这种感觉好像十分的久违,小时候在和其他孩子玩时,游戏里经常会用到抓衣角这种方式,以链接自己和队友,共同对抗那个抓人的“老鹰”。

此刻,冷鸢揪着我的衣角,颔首低眉,她是那么地需要被保护,起码在这个城市,除了我冷鸢谁也依靠不了。虽然我并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应该让她依靠,因为很多事情的对错,并不只是限于起因和结果,我不能说冷鸢是错的,更不可以说错的是欣婷,而既然冷鸢、欣婷和我三个人里面,两个女孩都没有错,那么错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是我么?是我吧......

“起火那天。”一开口,冷鸢便径直触碰我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其实我是去礼堂了的。”

我感觉身体后面的牵引力加重了些,但我没有停下脚步,冷鸢知道这个位置我能很清楚地听见她的话语,所以就算我不作回应,她也会继续下去。我则是将脑子里要买的食材,按照摊位,一个一个地塞进我的购物袋里。

“因为应聘工作的那家公司,突然找到我,所以耽误了时间。”冷鸢接着说道。“当我进到礼堂,第一支舞已经开始了。你没戴面具,搂着另一个女孩,我一眼便看到了...”

我感觉牵引力在不断加重。

“在混乱之前,我见到许仲了。”冷鸢每说一句话,都让我心情沉重一分,这些事情都是我在火灾之后最想知道的事情。“第一支舞的时候,他也没找到舞伴。”

那天,宇达、许仲和穆钦和我走散,他们三个应该是在一起的,许仲落单,那么那两个应该是找到了舞伴,和我一同身处舞池之中才对。

“我们那个时候,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走进灯光室,随后那里就有了些许火光闪动。”

我不想听下去,冷鸢说的话,已经开始超出我原本愿意接收的范围了。

“许仲说他去看看,但一去就没再回来。”冷鸢抓我衣角的力气加大了,我能感觉到。“我一直等着,直到第一支舞结束,有一个人从灯光室里出来,但没看见许仲。”

那个时候,我不是正看着你吗。

“那个人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我也跟着追去。”

原来,你不是因为我和别人跳舞生气才跑开的。

“当我追到男洗手间门口,我试着问里面有没有人,每人回应我。”冷鸢继续说道。“我走进去,却没有人。”

还差最后一样东西要买,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鸡蛋吧...

“然后我就听到了外面的爆破声和尖叫声。”我停下了,我在冷鸢手中攥着的衣角,已经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变得皱皱巴巴了。“火势蔓延地很快,我没法从大门逃出去,也没法去找你和许仲,只能撕开自己舞裙的裙摆,在洗手池接水打湿,捂着自己的口鼻,以免被烟雾熏晕。”

我鼻尖有些酸,眼睛涩涩的。

“我...我记得我跑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又往里跑。”冷鸢声音有些发颤。“现在想来...那个人就是你,咫峰...”

手中的鸡蛋落地,蛋壳的前端摔得粉碎,完整的蛋黄随着蛋清满满流出,但最终也只流出了一半。卖鸡蛋的阿姨有些介意地看着我,可这些我都已经不在意了,听着冷鸢说的这些事情,仿佛历历在目,明明我冲进去的那一刻,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到冷鸢,可我还是冲过头了。总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我总是不知道掌握分寸,每每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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