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全身精神紧绷的苏莞,惊得一下子退到了墙角,看着前面黑暗的牢房,好似有鬼怪要跑出来,阴涔涔的。
苏莞突然感觉自己的手黏黏的,抬手一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手上,满是旁边那快死去的女人的血。只见那血如一条滑溜溜的小蛇,渐渐蔓延到苏莞的牢房。
“啊!!”苏莞感觉自己要疯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用等到砍头的那日就会被这些东西给吓死。
“哈哈。。。抓到了”那边漆黑的牢房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大笑。
“你是谁,你是谁。。。”苏莞惊恐地朝着对面的牢房喊道。
只听那牢房的人没理她,对着门外的守卫说道:“臭小子,给大爷爷拿火来。”
那守卫撇了撇嘴:“我说你啊,怎么老叫我们拿火啊,真是的,被上面的人发现了,我们是要惩罚的。”
那人怒吼一声:“龟孙子的,还不给我拿来,啰啰嗦嗦地在说什么呢。”
那守卫哼了一声:“拿就拿来,吵什么吵,真是的。”说罢,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一个火折子,递给那个犯人。
那犯人将火点着,喜滋滋地在那里烤肉。苏莞壮着胆子,过去一瞧,原来他在烤刚刚抓到的那只老鼠。
“娃娃,你要不要来一块,这老鼠肉可香了。”那犯人突然问苏莞,眼睛却一直盯着肉,连看都不看苏莞。
“不用了。”苏莞没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却不敢去看那只还在痛苦中挣扎地老鼠。
“人啊,过了这么多岁月,就不会像你讲究那么多了。”那犯人突然感叹道,随后又说道,“你是这座牢房里我见过的第一千个犯人。”
苏莞惊讶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那犯人用指头数了数,砸了砸嘴巴,说道:“八九年了吧,我都记不太清了。”
苏莞望着漆黑的牢房,微弱的火光,照在那犯人的脸上,也许是太久没漱洗过的原因,整个脸上脏的都看不清五官,偶尔可以看到发间的跳蚤,手臂骨瘦如柴,活脱脱的活死人,看起来甚为瘆人。
“五年前,一个待在你的牢房的一个道士,被奸人所害,他为我算了一卦,说道,当这个牢房在你来之后来了第一千个犯人,便是我解脱的时候,第二天,他就死了。那第一千个犯人,那道士说,出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莞,怪异的脸上撑起了他满口的黑牙,比那黑白无常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种骗人骗鬼的道士你还信吗。我出生的时候,听闻一个道士给我赐了二字,真真纯属胡言乱语,老伯,这种事,不可信。”苏莞不以为然道,看向犯人的脸孔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犯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是什么字?说来给我听听。”
苏莞将他脏黑的手抓过来,轻手在他手上写了两个字:籹,酉。那犯人沉思了好久,就在苏莞快要睡着的时候,那犯人突然说道:
“娃娃,是不是你杀了你爹爹。”
苏莞一听,吓得惊坐起来,恐惧地望着犯人。她想到了五年前的太和殿的大火,父皇痛苦而苍白的脸,想起了簪子插入脖子的那一刻,想起当她远远望去,父皇满身是血的尸体,她想起来这五年来一直不停地纠缠她的噩梦,梦中的她最爱的父皇变成了厉鬼追缠不放。多少年不愿去回忆的东西,在今晚全部击撞她原本就脆弱的心。
是啊是啊,无论是什么理由,是什么不得已的情况,父皇,自己最爱的爹爹,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她当时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情,她怎么可以,难道她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人。
情不自禁的,在受过那么痛苦的刑具没有流泪的她,在今天,泪水又从眼角流了出来。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多少年来纠缠她的噩梦原来本事注定好的吗?
那犯人见她不说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这酉,是尊字去掉了手足,你爹爹必定是很了不起的人,才当得起尊字,可那位道士却把酉字赐给你,说明,是你亲手斩断了你爹爹的天命。”
苏莞听完,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那犯人又说:“我自小读过许多书,所以对拆字有点研究,这籹字,左边是米,百姓之根本,右边是女子,难道,你竟然是女娃娃吗?”那犯人甚是惊讶。
苏莞已经没有在听他的谈话了,她的整个脑袋都在想刚才的那个话---是尊字去掉了手足。。。是你亲手斩断了你爹爹的天命。
那犯人又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道一个女娃能做什么,不过,你今后肯定了不起的,你要坚定自己所信仰的。”
苏莞绝望道:“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早是罪不可赦了,如今苟活,不过是想替爹爹报仇,我如今在这个囚笼,什么也做不了。还谈什么了不起的,没有能力为我的亲人报仇,我是罪不可赦的罪人。”苏莞越说越痛恨自己,泪水连连。
那犯人喘息了几下,渐渐平静了以后,说道:“娃娃,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当年徐士康,当初也是小有名气的诗人,走遍大华的好山好水,在华国皇位交替的时候,国家动荡不安,我的弟弟卷入了当中,最后为奸人所杀害,我不服,斗智斗勇了一年多,他们权力大,便挑了一个错,打入这个黑暗的牢笼,在昷曲最黑暗的地方,一关就是八年。”
苏莞一听,震惊不已,徐士康,那可是多少年前的大儒啊,风流倜傥,是举世闻名的才子,各国的皇帝都眼热的不得了,连她这么小年纪的人都听说过她,何况其他人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没有了踪迹,原来,被关在这里。
“先生,难道你不后悔吗?在这关八年,也许你可以用这八年好好体验更好的生活。”苏莞问道。一个诗人,没有任何势力,跟那些奸诈之人斗,相当于鸡蛋碰石头。
“后悔,不,怎么会后悔。娃娃,你要知道,这世上,如果你苟活,屈服于那些小人的手中,那你永远是一条狗。我活在这世上,所有事情都随心而为,不贪恋权欲,不贪恋富贵,在这黑暗的牢笼里待了八年,我也从不后悔。现在我的时候到了,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皇上,对得起亲人。”徐士康越说越激动,连声喘了几口气。
苏莞看他身体不好,连忙说道:“先生,你先歇会吧,伤了身体小心。”
晚上,左都御史处理完事情后,回到府中,就见自己的儿子在那里等他,心中高兴,对儿子喊道:“怎么会等我。你平常不都去读书了吗。“
公子伸手将自己怀中的信递给爹爹,左都御史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儿子,却没说什么,伸手将信撕开,抽了出来。
清弟,我是齐玉啊,看到此封信,我们已经十五年没见过了,如果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便救救我的干儿子苏莞吧,他被人关押在了昷曲最大的牢房,对于你来说,小事一件,救救他吧,这些年的恩怨便一笔消过。算是哥哥我求你了。
左都御史激动的拿着信,齐玉的信,竟然是齐玉的信,他真的好开心。年过半百的老脸,皱纹堆积起来,那笑着的眼中竟然是泪水。
“苏莞是谁,为什么被人抓起来了。”左都御史激动地问着自己的儿子。
“据说是因为贱民的身份却读书认字而抓了起来。”
左都御史默默思索了好久,最后沉默地摇了摇头,“儿子啊,你知道五年前那杜仲曾经奸污过一个监察御史的女儿,这御史怀恨在心,这几年一直在搜集杜仲的恶事,前几天据说他看到百草堂的对联,便将写的人抓起来了,想必就是那位苏莞了。朝廷现在动荡不安,那兵部尚书如今正像热锅上的蚂蚁。皇上甚是讨厌这样为非作歹的人,甚至想让兵部尚书大义灭亲,连杜仲都可能被杀头,何况小小的贱民呢,我去说了,不仅救不了他,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皇上怀疑我,这事,难办啊。”
公子着急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吗。”
左都御史叹了一声,说道:“现在只能看着情况再决定下一步了”他没告诉自己的儿子,在牢狱中待着,大部分人都不是被砍头而死的,而是被折磨而死的。
苏莞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她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她一睁眼,看着几个关押的刑差把昨夜刚死过去的女人脱了出去,他们脸上的毫无表情,就像僵尸一样,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先生,又死了一个人。”苏莞低低地说道。过了许久,却等不到回音。她抹黑地找到了铁栏,双手伸出铁栏,探到了老先生的身子,她摇晃了几下,老先生的身子软软的倒下了。她吓了一大跳,摸摸先生的体温,冰凉冰凉的。
“先生,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死掉。。。”苏莞痛苦的说道。
这时,守卫的人被苏莞的叫声吸引过来,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说道:
“喂,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嫌没吃过苦头吗。”
“大人,你救救他吧,他好像没了呼吸。”苏莞哭喊道。
那守卫打开铁门,伸手摸了摸徐士康的脉搏,最后,摇了摇头,可惜道:“诶,死啦死啦,在这破地方活了八年也真不容易。”
苏莞愣愣地呆在了那里,手脚冰凉。
“大人,请你一定给他一副棺材,将他好好埋到地下,这位大人非常可怜,你一定要让他好好的离去,一定要。”苏莞哀求道。
那守卫嗤笑了一声:“想的也太美了吧,这地牢里的人死了只能随便找个坑埋了,还想要棺材,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理会苏莞的哀求,那守卫叫了几个人,拖着徐士康的尸体,溜溜达达地跑远了。苏莞看着越来越远去的身影,感觉越发的孤寂和害怕。
她抱着双膝,就好像隔绝了世间,待在了自己狭隘的世界,不愿理会任何人。
过了几个时辰,几个刑差过来,打开苏莞的牢笼,不由分说,将她拖到了外面。只见,昨天的那个官爷正在那里悠闲地吃着水果。
“这是我最近发明的翡翠汤,用的是十种动物的粪便熬成的翡翠汤,珍贵无比,又香又好吃,你今天如果不开口,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就好好在这翡翠汤里洗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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