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坠入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般,意识急剧而不停歇的向下坠落着,仿佛要就这么一直掉到无边的地狱。
韩侠忍不住发出大声的惊叫,猛得睁开双眼。
眼前的空间有些昏暗阴沉,但却难得干干爽爽没有一滴雨水。
视线尽头是那熟悉的中心大剧院室内穹顶,又高又大,呈半球形向上凸起,给人一种强烈的深远感,当初韩侠曾经与女友在这里看过几次演出,还猜测过那穹顶倒底有多高,如今女友跟人跑了,世界也变成了凶兽横行的妖域,此时再看到这依然如故的穹顶,不免让韩侠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
嘈杂而烦乱的人声在耳旁不停轰响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哭的,有叫的,有哀嚎的,有诅骂的,闹哄哄完全可以媲美菜市的喧闹。
韩侠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对于这种噪音从来都是深恶痛绝,但经过了在只见妖怪不见人的城市中的长时间奔逃,此时听到这混乱的人声却是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韩侠正想扭过头来看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时候,却忽见三个人头自视线上方伸了过来,正好在聚了个圆圈,把他的眼前的视野全都占满。
这三个人韩侠却都认识,站在左边的是程逸仙,站在右边的是孙可怡,从他脑袋上方探过头来的却是洪涛。
三个人全都面带着一种古怪之色紧盯着韩侠,不禁让韩侠有点摸不到头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脸上长花倒是没有,不过……”程逸仙指了指他的身上,“那里倒是长出个痒痒挠!”
“啊?”程逸仙这么一说,韩侠一下子想起刚刚突然消失的那个痒痒挠,连忙坐了起来,因为动作过急,好险没撞到正把头凑在他身上方的三个人。
这一坐起来,韩侠立刻便看到了那个痒痒挠了,它正笼在一层金光之中静静躺在他的双腿上。
“居然出来了!”韩侠不禁嘟囔了一句,心里隐约间有点明白应该怎么把那些藏在自己身体里的仙器弄出来用了。
“这东西刚才突然从你的身体里面冒出来,吓了我们几个一跳,好在有我们挡着其它人的视线,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不把你也当成妖怪啊。”程逸仙看着韩侠的眼光其实也同看那些妖物与怪兽时的眼光差不了多少了,“对了,秦柔姐不是让你用那个什么金日化形斩吗?你怎么突然睡着了?害得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还有,这个痒痒挠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那个金日化形斩变成的吗?……”
程逸仙说个没完,一时让韩侠插不上嘴,只得老老实实的听着,同时转动着眼光打量着面前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暴力女孩儿。
程逸仙那从打两人相识起就一直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擦干,略有些散乱的篷松披散着,昏暗的室内光线之下,那张带着些许稚气的娃娃脸被垂落的发丝略遮住了半边,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妖艳,一时间大为惊艳的韩侠脑海中便只有两个被用烂了的字,“性感!”。
“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韩侠不禁在心里大发感慨,看起来书上说的人人都有双面性果然不假,要是不亲眼看见,怎么敢相信这个如同生猛海鲜一般活蹦乱跳没有个安份劲的女孩儿居然还有如此成熟一面呢?
“哎,你倒是说啊,怎么我问了半天你一句话也不回答?我脸上又没长花老盯着我看什么?”程逸仙连珠炮般说了一大堆之后,终于注意到韩侠到现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呢。
“啊?这个……”韩侠一时不知道应该从哪个问题回答起来,只得说,“我能不能先问一下现在咱们到哪了?是已经到了大剧院了吗?”其实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在第一眼看到剧院穹顶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此时的位置了。
“是啊,你看,这些都是秦柔姐救下来的人,要不是到了剧院,哪能见到这么多人啊!”程逸仙倒也难得的没有逼着韩侠先回答问题而是侧开了身体让韩侠的视线能够投向远处。
韩侠直到此时才算是有机会细细打量周遭环境,注意到那嘈杂人声的来源,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此时韩侠正处在剧院二楼靠近栏杆的一角,他躺在第一排的坐椅上。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整个二楼都挤满了人,黑压压怕是有上千之众。这些人不分男女老幼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或是躺在座位上,或是无力的靠在旁边人的身上,或是坐在台阶上,或是躺在地上,脸上全都挂着不可抑制的惊慌恐惧,封闭的空间中充满了一股子呛鼻子的浓臭味。
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正在这些人中间穿行着为他们进行检查包扎。
在入口旁,秦柔与一个又高又壮的军人谈说着什么,虽然光线很暗,但韩侠却发觉自己的目光出奇锐利,居然能够看到秦柔正皱着眉头,脸上挂着一丝担忧。
越过身旁栏杆向下方的舞台与座位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粼粼的水光,联系到剧院外仍隐隐约约传来的急密雨声,便可以想像积水已经越发的大了,把整个一楼与舞台一并淹掉了,所以这些人在无奈之下才全都撤到了楼上。
“怎么会有军人?是救援吗?”韩侠看到正在人群中忙碌的士兵,便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不,他们是当地驻军,看到那个与秦掌门说话的大个子了吗?他叫方扬,是个上校,是他们整个驻地中幸存下来的人中军衔最高的军官了。听他说那里也发生了和我们城里一样的情况,好在他们手中有的是武器,才算是把基地里的怪物都杀光了,不过他们也只活下了不到两百人。向外求救也一样收不到任何的信号,所以就到城里来看看。”洪涛将韩侠晕睡过去之后遇到这些军人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然后颇为感概地道,“毕竟军人都是经过专业求生训练的,在这种大变化下,活下来的机会远要比普通人大得多。”
“怕是来不了救援了,如果按着秦掌门所说的来看,整个世界的变化都跟我们这里一样!谁能来救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希望其它地方的情况能比我们这里好一些吧。”孙可怡叹了口气,语气显得有点悲观,“估计在这种变化下,能活下来的人不外这么几种了,受过良好训练的军人警员,像我们一样的修练者,再就是能够遇到有力保护或是碰不到那些怪物的普通人了。”
“应该还有具有神之血脉的人吧!”韩侠心里替孙可怡补充了一下,但却没有说出来。其实他并不知道,事实上他补充得也不全面,在这个场天地异化中能够活下来的人或是生灵远要比他们所能想像得多。
“算了,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死色狼,快说说,这个痒痒挠是怎么回事儿?是金日化形斩变的吗?刚才你怎么突然就睡着了?”程逸仙显然不是那种喜欢做长远思考的角色,在韩侠大概了解现在的情况之后,就又开始追着问问题了。
“这个东西……”韩侠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随手拿起那个痒痒挠,“应该不是金日化形斩变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搞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这东西应该是用来抓痒的吧。”说着挥舞了两下,感觉挺轻巧,长度也适中,确是抓痒的好工具。
“我能感觉到它具有很强的力量,与你使出金日化形斩或是秦掌门祭出新月斩时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应该是与金日化形斩、新月斩不相上下的法器才是。”孙可怡怎么说也是剑侠,虽然功夫算不上到家,但多少还是要比韩侠程逸仙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感觉要敏锐的,“秦掌门应该能知道吧,等会问问她好了。”
几人正闲说着,忽见一满面带笑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一身笔挺整洁的西装让人不禁奇怪在这种环境下他是如何能够保持住衣服清洁的。
“他是青城派的李方,昨晚混乱的时候与秦掌门碰上的,秦掌门离开这里的时候,就由他领着丹霞派的两名年青弟子在这里保护这些人。”孙可怡连忙向韩侠介绍,“刚才刚到这里的时候,他表现得相当威猛,正御着飞剑大战进攻的人头马呢。”
“你醒过来了?”李方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微笑,“真是佩服,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着,可也是一种本事啊。”
“咳,咳!”韩侠听他的语气,便觉得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一时间连连干咳,没能答上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着初见的陌生人就毫不留情的讽刺一家伙的人呢。
“韩先生不要误会,我是真心佩服你!”李方看出了韩侠脸上的尴尬,笑着解释道,“睡眠对人至关重要,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人更需要睡眠来稳定情绪。你看这些人,虽然昨夜一直未睡,又惊又吓,这个时候最需要睡眠来平稳情绪,但偏偏却睡不着。”
“韩侠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观体内视,你不要搞错了。”孙可怡瞪了李方一眼,韩侠不知道两人是老同学,便觉得孙可怡的语气中显得与李方甚是熟络。
“哦?原来韩先生跟我们是同道中人啊!真是误会了。抱歉,抱歉。”李方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我就说嘛,看韩先生仪表堂堂一定不是普通人。呵呵,对了,韩先生有没有保险啊?”说着双手自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来递到了韩侠的眼前。
韩侠微微一楞,接过名片,就见上面写着“大西洋保险公司主任经理李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一旁的孙可怡有点恼火地道:“李方,你做什么啊?”
“推销保险啊!”李方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越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人们越需要人身保险来保障安全。”然后转而对韩侠道,“韩先生,你说是不是呢?有道是平日一滴水,急时汇成海,现在世道大变,以后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参加人身意外险比较可靠,你看我们的这个险种还有年终分红……”
李方刚刚说到这里,忽听远处人群中传来一阵哗乱,几个人循声看去,就见靠近另一侧栏杆处的人群都慌乱的向后退开,同时惊慌失措的乱喊乱叫着。
就在让出来的地方,正站着个神情显得说不出慌乱的年青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了身很随意的牛仔套装,基本上是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人影的那种普通人。但就是在这个长相普通的年青人的额头正中却冒出一支黑色的独角来!
那黑色独角如同恐怖电影中破体而出的寄生虫一般,不住的自年青人额头往外冒着,可怜的年青人抬起手抓住独角似乎是想要把独角捂住不让人看到,又似乎是想要把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折下来,可是当他抬起手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双手已经被厚厚长长的黑毛所覆盖,指尖处冒出了闪着寒光的锋锐利爪,看起来已经完全是野兽的爪子而非人手了。
年青人的身体好像是突然充气的气球一般开始膨胀起来,身上的衣服在噼噼啪啪的密集破裂声中变成了一条条碎布,贲起的闪着异样金属光泽的肌肉自碎布条下凸了出来,很快浓密的黑毛便又自皮肤下冒了出来,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裸露的皮肤盖住。不过片刻的工夫,年青人的身形就已经比原来涨大了足足三倍之多,高大威猛的方扬站在他的面前也要相形见拙了。
一条又粗又长的大尾巴紧跟着自其屁股上长了出来,还不停的来回甩着。
当黑色独角长到水牛犄角般大小的时候便停止了生长,然后年青人的脸上也开始往外长黑毛,眨眼的工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他的整个脸都覆盖住了,同时两颗尖利的獠牙自嘴角冒了出来,好像茁壮成长的小草一般迅速的长到了与下巴平齐的位置。而他的耳朵也在快速的拉长,变得比魔幻电影里面精灵的耳朵还要长大,看起来更像是兔子耳朵。
“怎么回事儿?不,不要,我不要。”年青人发出了惊恐而慌乱的喊叫,双手,不,应该说是双爪捂住已经面目全非的脸颊,痛苦的摇着头,“怎么回事儿,请帮帮我,请救救我!”
本来正站在韩侠面前推销保险的李方目光突的一缩,一闪身化为一溜灰影来到了那异变的年青人面前。
几乎就在同时,秦柔也已经抛下方扬,赶了过去。
其余的众人稍稍落后,但也都围了上去。
一看到李方与秦柔出现,四周原本慌乱的人们便立刻镇定了下来,显然从昨晚起救下他们并一直保护着他们的秦柔与李方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具有了与护身符一样安定人心的作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看到秦柔与李方出现在面前,年青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一边大叫着,一边向后退去。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秦柔皱了皱眉头,挥手制止了紧跟上来的那几名正把枪口对准年青人的士兵的妄动企图,柔声地说道,“你冷静下来,没事儿的,把手放下让我看看好吗?”
“不,不,你们肯定要杀死我的!”年青人却绝望而固执得大喊着,“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你们就是那么对付每个变成怪物的人的,他们一变化,你就用那个月牙杀了他们。你们肯定会杀死我的!”此时他眼看着已经退到了栏杆边上,再没有退路了,却仍旧畏惧的往后缩着身子,不知觉间带起的强大力量挤得铁栏杆轻晃着变了形状,慢慢向随着年青人的后退而向外凸起。
年青人的话,让一直不明白那些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韩侠等人心里一动,不由得冒出一个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的念头来,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唐而可怕,以至于让他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多想,甚至是刻意想要把这个念头抛出脑海去。
“不,你不是怪物,我们不会杀你的,让我们来帮你好吗?你放心好了……”秦柔继续以柔和的声音努力劝说着年青人,希望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刚刚说到这里,年青人身后的栏杆已经不能够承受变成怪物的年青人所带起的强大力量,发出可怕的断裂声,年青人随即伴着碎裂的栏杆一同向倒栽了下去。
“救命……”年青人张舞着双爪,发出了凄厉的求救声。
秦柔微一皱眉头,就要起身去救,但身旁的李方却一把拉住了她,秦柔不解的回头用眼光询问李方,李方摇了摇头,“以他现在的变化加上下面水的深度,他摔下去不会有事儿,倒是你要小心,他已经不是人了!谁敢说他的神智能保持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工夫,坠下去的年青人已经重重的摔入了积水之中,咚的一声大响,好像是块巨大的石头扔进了水中,溅起大片高高飞散的水花。
“我下去看看,他的情况很特别……”秦柔担忧的扫了一眼身后面有惧色的众人,压低了声音道,“根据我派秘典所载,妖变应该是在同一时间完成才是,像他这种延后了这么时间不说,而且还能保持神智的情况却没有提起过。我必须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万一其它人也会有这种情形……”声音低得只有身旁的李方能够听到。
“这样啊……,那我跟你下去!这里除了秦掌门你可以御器飞行,我和可怡勉强可以御气悬空,其它人都不成。可怡你留下来防止有其它意外。可惜一直没有联系上我师傅,要不然的话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李方的想法看起来同孙可怡差不多,都对自己的师傅信心实足。
“救命啊!”下方忽的再次传来了那年青人的呼救声,声音因着恐惧而变了调子,显得异样的凄厉。
“不对!”秦柔低呼了一声,抢上一步来到二楼边际,探头向下看去,便见一楼的水面形成了一个旋涡,而刚刚掉下去的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独角怪物的年青人正在旋涡之中露出上半身来苦苦挣扎着。
此时地面积水虽厚,却也不过是一米多深,远达不到淹没那已经变成两米多高怪兽的年青人的水平,但是那年青人却就是站不起身子来,似乎水面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极力把他往水下拉扯。
“有东西!”秦柔紧皱着眉头,看了看除了那处旋涡外平静得连一点涟漪都没有的水面,纵身跃了下去,如同飞起的仙子一般带着一抹淡淡的白光飞向了水中的年青人。
“救命啊……”变成了怪物的年青人在水中挣扎着大喊着,向他刚刚还怀疑要杀自己的飞来救星伸出了双爪。
秦柔探手欲抓,可旋涡旁的水面忽的翻了朵人头大小的浪花,一细长之物呼的自水下窜出直扑向秦柔,其来势之快动作之轻简直让人难以想像,自水下窜出的动作辐度虽大,却连水花都没有溅起半朵来。
秦柔微微一惊,于间不容发之际侧身闪过了袭击,却也错失了拉住那怪物年青人的最后机会,水下的拉力似乎在同时猛得加大,怪物年青人旋即被拉入了旋涡,最后的惨叫声只喊到一半就嘎然而止,有若被正放着的音响突然被关掉一般,说不出的怪异,两只爪子在水面最后胡乱的舞动了一下,似乎是还想要去抓住点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抓住便无力的沉了下去,一连串的气泡浪花伴着血泡随即翻出了水面,将水面染得通红一片。
秦柔怒叱一声,新月斩应声而出,化为一道凛利的白光直扑向那水中窜起之物。
那细长之物灵活的转了个圈子,躲过了新月斩这一击,快速的向着水下缩去,但新月斩在秦柔的驱使下在空中转了个弯子呼啸着再次斩了回来,那水下之物也不含糊,如同曲折如意的长绳一般在空中扭曲弯转不停的躲闪着新月斩的进攻。虽然新月斩无法击到它,但它却也无法及时缩回水下,让所有人都看清了这细长之物的面貌。
原来那只是条碗口粗的蟒蛇,虽然它的下半身正藏在水下而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蛇的速度也向来是很快,但是这条蟒蛇与众不同之处却是它双目之中正闪着强烈的憎恶之感。
看起来似乎是被秦柔的节节进逼死缠乱打惹得恼火了,蟒蛇一面躲闪着新月斩一面示威性的冲着秦柔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大嘴,吐出血红的信子,一股灰呛呛的毒雾随之喷了出来。
秦柔却是比这蟒蛇还要恼火,失去了怪兽青年,这事儿便只能等以后再出现相同案例再分析了,看到蟒蛇喷毒,冷笑了一声,立掌如刀迎着毒雾劈了过去,一道刀形的白光脱手而出将毒雾击散,白光却不停止,沿着原本的轨迹斩向了蟒蛇。
此时前有手刀,后有新月斩,但蟒蛇却是并不慌张,粗长的身扭成怪异的s形,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前后夹击,手刀与新月斩呼啸着交错而过,但那蟒蛇却低估了秦柔的手段,刚刚躲闪过来,还没来得把脖子伸直,又是一道白光迎面扑来,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硕大的一颗脑袋便已经飞上了半空。
蛇血如同喷泉一般的涌了出来,无头的身子在水面上痛苦的扭动着,却并不倒下。
秦柔一击得手,收回新月斩,刚刚松了口气,却见那被砍断了的蛇身断口处一物正如同发芽的幼苗一般快速冒了出来,不过十几秒的工夫就长成了一颗仍沾满了血渍的蛇头!
秦柔大感错愕,显然是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手上却是毫不迟疑,挥手便是一记手刀。
于是蟒蛇刚刚长出来的脑袋便再次与身体脱离了开来。
秦柔一击得手,却忽觉身后异样的轻微风声扑来,便听楼上的众人发出一片惊叫,孙可怡李方等人大叫“小心!”的声音格外响亮。
秦柔心中一惊,但那风声来得好快不过刚刚响起就到了背后,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间不容发之际,新月斩闪现在她的背部,刚好与那风声迎了个正着。
嗤的一声轻响,腥臭的热流喷得秦柔满头满身皆是,一颗大大的蛇头紧接着飞了起来。
秦柔顾不得满身的血污,扭头看去,却见另一大小相仿的无头蛇身正痛苦扭动着。
“两条蟒蛇?”秦柔刚刚生出这样的想法,便忽感不对,四下里风声骤起,似乎同时有六七条相同的巨蟒扑袭而来,此时秦柔已经心生了警惕,立刻向上飞起闪避,同时低头向下看去,心中却是一惊,便见下方水面正窜出七条蟒蛇,与刚刚长出脑袋的另两条蟒蛇一起张着大嘴冲了上来,中间的那条特别的粗大,足足是其它六条的一倍粗,而且蛇头居然还是金色的!
“难道是……”秦柔心里刚刚冒出一个想法来,就见那九条巨蟒的下方水花翻滚一个粗大的身影已经冲了出来,九条巨蟒居然都连在同一个粗大的身体上!
“果然是九头蛇!”秦柔只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声感叹,就已经被九个愤怒的蛇脑袋给团团包围了。
秦柔刚想迎击,却见一道匹练似的蓝光自一旁斜卷而来,沿着九个蛇脑袋所形成的包围圈一气冲了过去,这一招出奇不意的偷袭果然有效,登时有八颗蛇头飞上了剧院的顶棚,唯有那金色的中央大头硬顶了蓝光一下却是无安然无恙,而且发出金属相撞的锵锵声,还爆起一篷火花来。
蓝光旋即在空中一卷,回缩到了已经从二楼跳下来帮忙的李方手中。李方飞到秦柔的身旁大是奇怪地道:“好家伙,九头蛇,这种怪东西倒是少见。”
“山海经中有记载,相柳、九婴都是九头蛇,不过相柳是人面蛇身,而九婴能喷火吐水,看这只九头蛇充其量只会吐吐毒雾,那应该是希腊神话中的海德拉才对。”秦柔看着一下子被砍掉了八个脑袋落回到了水中的九头蛇怪海德拉,随口答道,“不过它虽然没有咱们中国的九头蛇怪厉害,命却很硬,可不怎么好杀啊。当初大力神是怎么把它弄死的来着?”
海德拉正痛苦的扭动着那八个失去了脑袋的脖子,新脑袋的小芽奋力向外长着,速度却是很慢,看起来要想一次性长出八个脑袋来,对于它来说也是件吃力的事情。
李方非常歉意的回答:“抱歉,我对希腊神话没什么概念,即使是连中国的神话我也只知道西游记那些东西。”
“什么?”秦柔惊异地看着李方,好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这些东西可是我们这些人入门以后的必修文课啊?难道你们青城派不学吗?”
“当然也学……”李方干笑了一下,“可是既然有学习,就一定有不喜欢学习的坏学生。很不巧,我就是一个坏学生,只是对剑术练气有兴趣,一上文课就直打瞌睡。而且,当时我正在学校上学,也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否则成绩要是落下来的话,估计我就要先练铁屁股功了。秦掌门,你不应该也学过吗?”
“当然!”秦柔肃穆的点了点头,“我身为昆仑派掌门,要是连这点知识都没有,如何领导昆仑派呢?”
“那倒也是!”李方又是一阵干笑,心里却是嘀咕,这昆仑派就剩下这唯一的独苗了,她还领导谁去啊?
虽然面对着九头蛇,但两人言语间都相当轻松,因为这海德拉即使是在希腊神话中也只是个除了脑袋长得快以外没别的本事的妖怪,和中国神话中动辙翻江倒海的怪物们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也根本就不放在两位初级剑仙的眼内。
“那就请秦掌门说一说吧,当初大力神是怎么消灭它的?”李方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来。
“呃,这个……”秦柔微微顿了一下,冲着二楼上观战的程逸仙喊道,“程小妹,我的掌上电脑在你那里吧。帮我查一下,当初赫拉克勒斯是怎么杀死海德拉的!”然后转而对目瞪口呆的李方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资料还需要记在脑子里吗?对了,你当保险推销员一定要记住很多客户资料吧,有没有一时忘记的情况呢?肯定有吧,要是有了我们这款最新的集电子词典、记事本以及数码相机于一体的多功能掌上电脑,就一定不会有这种情形……”
这边负责的广告代言人向尽职的保险推销员推销产品的功夫,程逸仙已经查到了相关的资料,大声喊道:“秦柔姐,我查到了,那个赫拉克勒斯当时有他侄子帮忙,用火烧它被砍断的脖子,这样脑袋就长不出来了,然后再砍下它中间的脑袋埋起来用大石压住就可以了。”
“真是妖怪界的小强啊!”秦柔听罢极为感慨的叹了一句,然后又对李方道,“怎么样,够快捷吧。所谓一机在手,万卷书藏,需要什么找什么就可以了,最关键的是这款掌上电脑不光物美而且价廉,是专门针对工薪阶层开发的……”
“秦掌门,咱们还是先消灭了海德拉再说掌上电脑的事情好了!”李方连忙打断了秦柔的喋喋不休,暗地里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这位名模掌门似乎做推销员来得更合适呢。
“没问题!你会三昧真火吗?”秦柔没什么意思,点了点头,“看起来你的飞剑砍它中间的脑袋有点吃力,不如我来砍头,你来烧怎么样?”
“我不会三昧真火啊!”李方为难的挠了挠头,“要不我来砍头,秦掌门你来烧好了。大不了砍中间的头的时候我多用点力气就是了。”
“三昧真火是至阳真气才能催发的,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阴体的女子能催发三昧真火了?”秦柔叹了口气,摇着头以一种看不良少年的目光看着李方,“看起来你真是学习不用心啊,怪不得没考上大学要跑来当推销员呢。”
“这方面跟考大学没什么关系吧,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李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不明白这位秦掌门想些什么,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假。
“啊?那你肯定就是应试教育的牺牲品了!”秦柔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刚想接着说什么,下面已经长齐脑袋的海德拉再次跃出水面九口齐吼着冲了上来。
“难道它头掉了以后不痛吗?吃了亏还不知道跑?”李方不解的嘟囔了一句,蓝汪汪的光带已经脱手而出,但这一回海德拉却学乖了,九个脑袋灵活至极的晃个不停,左闪右避,便见那蓝光在九个脖子之间转了几圈,却忽的变成了彩虹的七彩颜色,彩虹顺着九头蛇怪的诸多脖子之间的空隙向下一落,登时自分叉处把海德拉一分两半。
两片血淋淋的蛇身各扭动着上面的头颅,齐齐发出了痛苦的嘶吼,重重的摔入了水中。
“这不就结了!还用得着砍头火烧吗?这是在中国,没必要用老外那些笨办法。”李方得意的收回武器,故作轻松拍了拍手,刚想以自己能够如此随机应变来证明自己绝非应试教育牺牲品的时候,却忽听头顶的剧院顶棚“空”的一声重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到了上面,压得钢梁咯咯作响尘沙涑涑而下,仿佛要塌下来似的。
众人一时大惊,抬头看去,便见顶棚处现出一条条的龟裂纹路,而且裂痕正迅速的从中央部位向着四面扩散开去。
“王强在上面搞什么啊?”李方嘟囔了一句,随手自腰间抄起手机,按了个号码,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怎么不接电话啊?做什么呢?我得上去看看!”这王强便是那另一名丹霞派弟子,在李方的安派下守在屋顶警戒。
李方刚收起手机打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便又听屋顶传来“空”的一声,这一声比刚才大了不知几倍,随之整个屋顶都是一晃,紧跟着轰的一声,屋顶正中央应声出了个大洞,密集的雨水混着泥沙石砾纷纷落下,便可见其间夹着个动也不动的人影一同坠了下来。
“王强!”眼尖的李方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正是丹霞派的王强,惊叫一声,不假思索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满身鲜血气息咽咽的王强。
也就在李方扑过去的同时,一道烈焰猛得自那大洞射了进来,就如同火焰喷射器射出的火束一般,颜色青白又急又快,将随之而坠落的雨水石砾通通烧成了青烟。
三昧真火!居然是三昧真火!
秦柔厉喝了一声,新月斩全力出手,击向落下来的火焰,白光所过之处带起一道弥弥散开的白气,飞散的水滴竟也冻成了冰珠!
白光与火焰撞在一处,发出嗤的一声长响,浓雾一般的水汽自接触处急射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剧院,转眼的工夫,就已经使人睁目如盲。
可是韩侠的目光却没有被这雾气所遮掩,体内的神印起到了作用,使他透过弥漫的雾气,清清楚楚的观注着事态的发展。
那火焰的威力好不惊人,原本白玉色的新月斩在那火焰烧炙下迅速变成通红颜色。只不过片刻的工夫,秦柔的脸上就已经布满了豆大汗珠,看到李方救下王强,就欲收回快要被烧化的新月斩,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强劲无比的火焰竟好像是粘在了新月斩一般随着收回的新月斩向着秦柔攻去,更可怕的是那火焰还推动着新月斩以更快的速度往回飞,当秦柔意识到大事不妙之际,新月斩已经被火焰推到了面前,再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拼了!”秦柔眼见躲不过去,一咬牙,将全身的功力凝结在双掌之上迅速的转为至阴真气,双手登时罩上了一层寒冰,随即抬掌按在了飞来的新月斩上。
更多的白汽立时被蒸发了出来。
秦柔一接触到新月斩,立时感到一股无比强劲的力道伴着令人窒息的热浪怒涛一般狂涌而来,手上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薄了下去,身上原本湿透的衣裳立时被烤得透干而且还散发出一股子焦糊味道,发丝边际纷纷卷曲起来,同时那股强大的力量推得秦柔身不由已的往下方落去。
原本在水面挣扎的海德拉怒吼了一声再次扑了起来,直咬向送到嘴边的秦柔,直到此时注意力完全被上面交锋所吸引的韩侠才惊讶地注意到,被李方劈为两半的海德拉居然已经重新长到了一起,只不过还有一部分伤口没有完全长好罢了。
韩侠有心相救却是力有不殆,想要进入体内向白泽讨个办法,又怕耽误的时间太久,等自己出来,秦柔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立时急得冷汗都下来,眼看着秦柔上有烈焰烧烤,下有蛇怪撕咬,恨不得自己飞过去把刚拜的师傅救下来才好。
但说也奇怪,韩侠救秦柔的念头刚一动,一直在手中握着的痒痒挠便猛得脱手飞出,刹那间在空中化为一只闪着金光的超大痒痒挠,瞬间就飞到了秦柔身旁,轻轻一探便将秦柔抓个正着,全不惧那烈焰威势,带着秦柔回到了韩侠的身边,轻轻一松,秦柔便掉下来。
韩侠大喜过望,连忙伸手接住秦柔,便觉满手的柔软,好似不小心抱了一大团绵花似的,一股女子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熏得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之感,美中不足的是这股香味之中却夹着种不太和谐的焦糊味道。
那火焰失去了阻力,带着新月斩一击而下,正好落在海德拉当中的金头上。
便听吱的一声长响,一股子肉串烤焦了的糊味伴着青烟迅速弥散开来,与白雾搅在一处。海德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其余八个脑袋胡乱舞动着,那金色主头便好像是落到了水里的雪塑一般在缕缕青烟中消去的无影无踪,随着火焰与新月斩的向下推动,整个长脖子也好像熨斗下的蜡像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紧跟着便是那粗大的身体,及到火焰与新月斩落到水面上时,杀之不死的海德拉就只剩下八个带着脑袋的脖子,如同一把超大号的火柴棍一般无力散落到水面上,再没了动静。
新月斩与火焰冲入水中,立时蒸起更多更浓的白汽,发出更响亮悠长的嗤嗤之声。
火焰随即敛去,迅速的缩回到了屋顶上方,而新月斩却灵性全无,无力的沉入水中。
一阵说不出刺耳难听的桀桀怪笑在屋顶上方猛得响了起来,竟好象是通过音响扩大了上百倍一般,轰轰赫赫的传进了人的耳中,震得在场所有人气血翻涌,胸口好似压了块石头般又闷又堵。
伴随着怪笑,便又是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剧院似乎都应声晃了一下,石块瓦砾如同雨点一般掉落下来,屋顶上的大洞变成了十几米宽的超级窟窿,瀑布般的雨水轰轰的落进室内,一缕明媚的阳光随之映射下来,照出一片缤纷的色彩。
便在这一片模糊水色之中,一个巨大身影扑着翅膀自那被拓宽的大窟窿中落了下来,带起的强烈气流将整个室内弥漫的白雾吹得干干净净,卷得雨珠横飞,落在人身上竟打得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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