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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1)

()**的预言是正确的,**终于在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过去了,死亡报道逐渐减少,人们欢欣鼓舞,庆祝人类与自然斗争的又一次胜利。同学们也为之欢呼雀跃,因为学校终于解禁了,我们像一群被困在笼中太久的鸟,拍拍尘封的翅膀,一下子飞得好远。

解禁后我走出校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季岩家,一个多月的封校,我最想见的人就是季岩和秋心。

由于**,季岩很久没有去酒吧演出了。当我来到他们家时,季岩正在向秋心一件一件地展示婴儿服装,秋心挺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特幸福地笑。虽然已有九个月的身孕,但秋心依然那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孕妇,我一直怀疑“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这句话,现在终于相信了。

季岩和秋心看到我很是高兴。季岩一把抱住我说,枫,在学校没把你憋坏吧?我说没有,我还觉得时间太短了呢!我给季岩讲了我和月霞的事。季岩听了嘿嘿直笑,他说,枫,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等到这一天了。我常常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段日子是个梦境还是什么?它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月霞喜欢上我了吗?她和男朋友分手了吗?我想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然她不会有我的新号码,不会给我发短信,不会和我一起看书、打球……

为了解开这些疑团,我决定再次向月霞表白。如果她真的喜欢我,我想我会成功的。于是我发信息给她:今晚可以请你喝茶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期待着手机铃声会响,然后看到她说“好啊”,然后我开始打腹稿,想着晚上该怎么说。可是没有!我一次次地掏出手机,一次次地看到屏幕上风平浪静的时钟写着失望两个字。我的心开始冷却,我在季岩家胡乱吃了饭,然后回到学校。

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顾文彬走进宿舍。看到我躺在床上,几次想开口说话又止住了。我说,文彬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你在那儿晃来晃去地晃得我眼花。

对不起,林枫,有件事说了你一定会难过,但是又不得不说,我……

哎呀,你看你哪像个山东人啊?婆婆妈妈的,快说吧,天塌下来也不过是一死。

林枫,今天中午,方月霞和颜小菁、我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说也许你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你可能误解她了。

什么?误会?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和她男朋友并没有分手,他们关系很好,她……

那她为什么要发信息给我?不等顾文彬说完,我就冲他吼起来,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她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她为什么……

林枫,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顾文彬把我按坐在床上。

其实,那天她发信息给你是因为她把你的号码当作她的一个同学的了,你们只相差一个数字。有一次她的手机坏了,里面的号码一下子都丢光了,后来她在同学那要了些号码输进去,输入你的号码时却忘了输你的名字,所以才有了这一场误会。但是她觉得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她以为这么长时间了,你可能对她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所以就决定和你继续聊下去。后来你约她打羽毛球看书啊什么的,她也没好意思拒绝,因为她觉得既然是朋友就应该真诚交往、互相帮助,你给她买磁带,她帮你划重点。但是她没想到你们交往越深,你的误会就越大。你经常在短信里说些暗示的话语,虽然她每次都岔开并一再强调说做普通朋友,但是你却不听。也许她也猜到今晚你要对她说什么,所以才没回复你……

别再说了!我看到顾文彬翕动的嘴唇感觉像在念咒,我的头像被金箍箍住,在他的咒语中越来越紧。于是我让他住口,我想逃,逃开这个地方,逃开这个喧嚣的尘世,我需要安静。

我关上手机,我不想和任何人联系,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不断回荡着顾文彬的咒语,我想甩掉,它却越缠越紧。我走上街头,跳上一辆公共汽车,不知道它的终点站在哪里,但至少那里会比这座充满尘烟的城市安静、明亮。这是我摆脱烦恼的方式,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物,我的记忆也会快速后退,至少不会被眼前的烦恼继续困扰。我想我不是个善于解决问题的人,我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这个旅途不是很顺利,流动的景色不时被红灯和上下车的人们打断,于是我的记忆总是走到那个失眠的夜晚就停滞不前。没有办法,我只有一遍一遍地梳理着这十多天来发生的事,一遍一遍地让甜蜜在脑子里走过,走到尽头发现这是一个梦魇,然后狠狠地听着胸腔中脏器碎裂的声音。

我换了一辆又一辆的公共汽车,往返于城市与乡间,往返于喧闹与宁静,往返于浑浊与透明,往返于彩色与绿色。我透过玻璃窗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暮色四合,看着华灯初上,看着光怪陆离。我的思绪终于在微凉的晚风中平静下来。我明白了这十多天我的一厢情愿,明白了我的傻,原来所有的感觉都源于我一个人美好的假设。疑团终究是解开了,像破开一块冰,刺骨的水涌上来划破我的肌肤,寒意逼人。等我清醒过来,我开始感恩,毕竟这些天和她一起肩并肩看书,面对面吃饭,如此近距离地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我是幸运的,我是幸福的。

当我拖着疲惫饥饿的身躯回到宿舍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我看到所有人的脸上写着焦急,季岩也在其中。看到我回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季岩抱住我几乎要瘫掉的身体说,枫,你回来就好。

吕捷大叫,林枫,你可把我吓坏了,我们都决定好了,如果十一点你再不回来,我们就报警了!

顾文彬走到我跟前,抱歉地说,林枫,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的。你不知道,整个晚上方月霞有多担心吗?她一遍遍地打你的手机,给你发信息,直到电池没电,可是你却一直死死地关着机。

程新拿来饼干说,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先填填肚子吧。

我一下子就感动得不行,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我顾不上吃饼干,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我听到短信铃声频频响起,手机屏幕不断地闪烁,十多条短信一下子窜了出来,有季岩的,有顾文彬的,有吕捷的……但更多的是月霞:

林枫,我想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许多误解,晚上我不能赴约了。对不起。(15:21:18)

我没想到你心里有那么多的疑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以为你也一样把我当朋友的。(15:48:23)

你在哪儿?为什么关着机?是因为我吗?都怪我不好,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19:35:48)

你快回来,好吗?你知道我好担心你!如果你做傻事,我会一辈子不安的!(20:10:34)

求求你了,林枫!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有什么话回来我们再慢慢说,好吗?(20:42:53)

为什么还不开机?为什么还不回来?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我去找你!已经很晚了,外面很冷的,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你知道我晚上最怕失眠的!(21:07:24)

看完信息,我忍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倾泻而下。我坚强的意志在这一刻全面崩溃。

我回信息给月霞: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出去整理了一下心情,现在我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很快就回过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和你说清楚,才会让你产生误解,我以为可以和你成为朋友,你说可能吗?

我们不要再自责了,好吗?谁都没有错。我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但是有句话我搁在心里好久,你让我今晚说出来好吗?霞,我喜欢你!我终于把着四个字说出了口,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知道了结局之后。

她沉默了片刻,才发过来:不要这样,好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相信你这么好,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你不要紧张,其实说出这句在心里憋了两年的话,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能明白吗?就让我们做朋友——最好的朋友,好吗?

我明白了,其实我在心里早已把你当作我的朋友了,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你。

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想今晚我会睡一个好觉了!

我也是!晚安!好梦!

做朋友就做朋友吧,不管是什么样的朋友,至少我可以和她交往了,也许我还有机会。我不会放弃,我还会爱他,就算她有男朋友,就算是用默默的方式。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打羽毛球,在图书馆看书。她帮我在书上划重点,我们互相抽背单词,欢声笑语又一次在我们之间响起。月霞的声音很好听,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一块光滑柔软的绸缎,抚过之后,全身都会觉得酥麻。有时候我什么事也不做,只是趴在桌上听她说话,感受她的清香随着话语拂过耳际,我会很舒服地睡去。然后我会在梦中看见一把小锤子向我落下——她敲打我的背,问我是不是不想听她说话。我说怎么会呢,只不过你的声音像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药,能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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