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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恩断义绝,她是复仇者(1 / 1)

容侯府,一直以来都有一处禁地,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包括秦如歌。

直到今日,秦如歌才知道,禁地并没有限制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出入。

这里,是一处石窟,站在巨大的石壁门前仰望而上,仿佛通天般高耸,令人望而生畏。

秦如歌站在门前,轻轻抬手贴近壁石,仿佛感应到阵阵寒气,这令本已身穿狐裘的她,似乎通体生了寒流撄。

“这是什么地方?”

容靳没有回答她,只在石壁上寻找摸索着。

应该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偿!

容靳指腹刚贴上开门的机关,纳兰惜便匆匆赶来。

“如歌,我们没有骗你,凤明煌真的救活了。消息已经传到碧落城了,你要是不相信,便到大街上打听一下。”

“没用的,这丫头死心眼得很,就算她去打听了又如何,只会以为是我们跟外面的人合口供。”容靳边说边轻轻扭动机关。

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从缝隙向两边磨进,缓缓开出通道来,屡屡寒气溢出。

然而,见证过秦如歌当初好好一个人变成疯魔的他,似乎隐约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纳兰惜指掌压在机关口上,朝容靳摇首。

“慢慢劝就好了,阿靳,不要走极端。”

容靳只是平静地拨开纳兰惜的手。

他视线轻移,落在蹙眉狐疑的秦如歌脸上,容靳的神色变得复杂难言。

“如歌,你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直面事实了。当年你还小,难承其重,现在你长大成人亭亭玉立了,”容靳捧着她的脑袋,食指放在她两侧的太阳穴,轻抵,“那么这里,应该成熟得多了吧。答应我,要冷静,不要再被当初的那道障碍绊倒。”

容靳靠近她,极其低声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忍受的,毕竟,你只是借用了如歌的躯壳。”

容靳一番话,说得秦如歌直吞口水。

她紧张,他带她来看的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一定和她的过去有关,大概是她痴傻多年的关键原因。

不知是不是石窟里太寒冷,渗出的寒气逼得她直打颤。

容靳把心一横,咔嚓一声,快速把机关完全开了。

里面挂着琉璃灯盏,通室明亮,容靳替她拥紧狐裘,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三人尾随秦如歌而入。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纳兰惜有点不是滋味,目光一闪,似乎又有一道人影闪了进去。

纳兰惜聚精会神听着,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惊讶的低呼,却是男声。

如歌呢?她做何反应?为什么没有声息?

很快,里面便传来阵阵低哄声,是慌了手脚的容靳容羿等人。

秦如歌很快被送了出来。

容靳直掐她的人中,慢慢的秦如歌才醒过来,脸色却比纸白,进去前尚有血色的朱唇,此刻却是一片绀紫。

她的身在抖,手乱抓,好像在找浮木,避免溺水的浮木。

她好像突然间忘记了说话的方法,眼神乱飘,好像想找人倾诉寻找安宁,却什么也找不到,一片迷茫。

他们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她,如果再不制止,恐怕接下来,她就会自残。

容靳将她的手反剪放在她身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凑在秦如歌耳边,沉冷道:“你醒醒,已经没事了,如歌,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一切早已过去,你还有我们。”

外公外婆也上前,一人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靳儿,送如歌回去休息吧,她是明白人,会想通的。”

容靳便将秦如歌抱起来,往她的房间走,纳兰惜本想跟过去,却发现有一道人影不动。

“秦伯父,你......不跟过去吗?”

秦伯夷神色未明,半响,才移步,却不是向着秦如歌房间的方向走,而是往离开容侯府的方向去。

“既然如歌已经醒过来了,我也该是时候走了,惜儿,替我向他们说一声吧。”

纳兰惜此时顾不上其他,满脑子都是秦如歌适才的模样,便点点头和容靳他们一同去了。

秦伯夷紧抿着唇,眸底染上一抹沉痛。

他看着幽深的石窟,上前合上机关,视线渐渐被合拢的石门阻断。

“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房间里的秦如歌,双臂抱膝,一直缩到床头角落里。

她的眼神一片死气,指甲狂抓自己的血肉,容羿让人拿来绳索,将她的四肢绑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容靳忽然没了主意。

看到秦如歌这模样,他大概生了一丝后悔了。

他......难道做错了吗。

“靳儿,让如歌先睡一会儿,马上去找大夫。”外婆叹道。

容靳点点头,正想上前点了她的睡穴,不其然发现她痛苦的眸底出现一抹挣扎。

“如歌......”

“哥,找瑚儿过来,纳兰瑚。”她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却是痛苦不堪,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针在刺着她。

虽然一头雾水,容靳还是以最快速度把纳兰瑚找过来了。

秦如歌让他们所有人出去,只留下纳兰瑚,她深深呼吸做吐纳,好不容易才忍下痛楚,堪堪能开口:“还记得在燕王府里,我教你给人施针吗?”

纳兰瑚点头如捣蒜。

“那套针法,只有我会,而我只教给了你。现在我这情形,没办法给自己施针,瑚儿,如歌姐姐只能相信你了。”

纳兰瑚慌了,手脚乱舞:“可是我我我道行浅,我怕——”

“不能怕!瑚儿,我相信你,我看过你下针,没问题的,我说可以,你就可以,相信自己。”燕王府里有部分人被纳兰瑚施过针,她的医术已然日益精湛。

秦如歌给纳兰瑚打了定心针,纳兰瑚果然淡定了很多。

如歌姐姐相信她,她也要相信自己!

她取出针包,烧灼消毒以后,便按照秦如歌示意的穴位扎下,扎下的深度也要把握得很准确。

她不能慌,靳哥哥离开房间前愁苦满面,她要让他重新开心起来。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秦如歌适时的肯定,终于让纳兰瑚彻底平稳下来,下针越来越稳准狠。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外面的人等得焦心如焚,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纳兰瑚小巧的脑袋冒了出来:“如歌姐姐说,大家可以进去了。”

一行人蜂拥而入,容靳经过纳兰瑚身边,纳兰瑚道:“如歌姐姐说她一直在跟自己搏斗。”

她不明白如歌姐姐为什么要她对靳哥哥说这话。

容靳目光微闪,容靳宽厚的掌轻放在纳兰瑚头顶,浅声道:“谢谢你,瑚儿。”

秦如歌此时已经解了绳索,她有些疲惫靠枕坐着,两指捏着晴明穴缓解头疼。

“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除了容靳以外,包括纳兰惜在内均是惊魂未定。

外婆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覆了上去,秦如歌额前一片冰凉:“真的没事吗?还是找个大夫吧。”

秦如歌轻轻拉下她的手握着:“外婆,我自己就是大夫。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哥哥说。”

二老倒是爽快,嘟囔着要到厨房给她做些补身的东西吃,就连带着将纳兰惜纳兰瑚带走。

容靳坐在床边,神色微冷:“还要回去吗?”

“你妹妹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做哥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没温度,你真的是秦如歌亲生的哥哥吗?”

容靳嗤声道:“既然还能损我,说明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是吗?”

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猛烈。

按她所说,她是借尸还魂的外来者,不该见到故人,反应和当年如出一辙。

她应该冷漠的,而不是入戏一样深。

“就算你不是我那个可怜的妹妹,也该明白,你和凤明煌是不可能的。”

“哥,他那时才多大,和你当年差不多的年纪,你觉得真的是他做的吗?”

容靳面色冷极,似乎不满她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替凤明煌说话。

“可是那样残忍的伤痕,只有他能做出来,不是吗?”

“我后来更是一路追查下去,发现他和凤今曜当日也在大越宫,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此时,秦如歌忽然想起当日厉晴不满她入主燕王府,约谈她,说过一些话来着。

厉晴问她,知不知道她家王爷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九岁。

时间倒是对上了。

这是厉晴所知的,凤明煌第一次杀人。

厉晴不知道的,霍箐知道,恐怕那次并非凤明煌第一次沾染血腥。

霍箐说,那次凤明煌被凤今曜指使去杀什么人来着,他那坚不可摧的邪门武器竟然断了,又是谁有那样的本事,能断他的利器。

两个人的口供对上了,那么,这件事情,应是不假。

凤明煌杀的人,会是容蘅吗?

秦如歌脑海中又飘起适才看到的一幕。

玉棺里的女人,是由人为所缝合的,可以联想到外公外婆当初接到娘亲尸身的时候,打击有多大,又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找到高人把她的尸首缝合。

“若果一切真的是凤明煌所为......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还逼先皇赐婚,让我嫁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如歌此时想来,惊悚万分。

天天和她同床共枕的人,心里想着什么,凤明煌独独对她显露的光明和温柔,又是在图什么。

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他杀娘亲的原因是什么......

“关于凤明煌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最近终于有了眉目,我想有两个人,你应该要见一见。不过我看你今日情绪不佳,还是改天再约见他们吧。”

秦如歌目光微闪,便点头同意。

哥哥想让她见谁来着。

“哥哥,难为你了。”秦如歌扶上他的臂膀,突然便明了他这些年是如何艰难隐忍,去守住这个秘密,“你突然决定背离慕容汾,是不是因为娘亲的死,除了和燕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和皇室有关。”

容靳定定看着她,好久才点了点沉重的头颅。

“我从慕容汾辞初那边听到了一些话,本来以为,这些年是我误会了凤明煌,没想到凤明煌反过来利用我的悔疚,和我耍太极蒙骗我们。现在容侯拥兵自重,更缺席新帝即位大典,更和长安城里的燕王反目成仇,到处都在看我们的热闹,如今我们容侯府不仅和燕王府划破脸面,就连新帝也对碧落城生了围剿之心。”

秦如歌抿唇,猜测不定道:“这到底是谁离间了谁?”

凤明煌离间了君臣,抑或慕容汾离间了南越两把交椅......还是说,慕容氏,凤氏,容氏,从来就不是稳定的三角关系。

容靳迟疑片刻,才道:“如歌,娘亲的仇,为兄迟早都要向他们讨回的,你......要不离开南越,逃得远远的,避开这一切的纷争吧。”

“逃?逃去哪里?你也说了,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正面面对了。”

容靳一派难色,欲言又止。

秦如歌嗤笑道:“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叛变。因为我毕竟不是你的亲妹妹,容蘅也不是我的娘亲,我无法感同身受?”

容靳缄默地看着她,神色挣扎。

秦如歌轻轻摇首,然而眸底坚毅。

“直到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妹妹的灵魂已经不在这副躯壳里。”

直到今天以前......

容靳愕然。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是的,我无法感同身受,可是你的妹妹会,我想,她一直都在,甚至已经与我的灵魂融为一体,我已经分不清楚,这份心痛,到底是属于这副躯壳的原主的,还是属于我的。”

适才秦如歌大受刺激的模样,仍在容靳眼前历历在目。

妹妹没死,一直都在吗?所以,她才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差点又精神崩溃。

饶是容靳如斯铁汉,仍是忍不住微微颤着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下眼睑,他盯着她澄澈的眸底看,却是不敢置信。

“如歌,真的还在么。”

是不敢置信?还是心里早已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如歌。

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乎性子也和小时候的她如出一辙,只是现在更雷厉风行罢了。

秦如歌慎重点头,在容靳忍不住激动抱住她以后,她闭目轻声道:“也许,你说的对,哥哥,我是该醒过来了,彻底清醒。”

待眼帘重新掀开,杏眸充盈的,全是铁血冷毅。

秦如歌痴傻,记忆断片,大抵是当日目睹了娘亲遇害的过程,受不了刺激自我封闭记忆。

只是她没想到,如今再见到容蘅的尸体,她那段失去的记忆,竟然一点也没有找回来,哪怕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片段,也没有。

“如歌......”

秦如歌将震惊的容靳轻轻推开,从被子底下摸出什么来,却道:“哥,我要和你一起,把我们容侯府该拿回的一切,全都拿回来。”

掌心在容靳眼前摊开,是两枚玉符,一枚,递给他,一枚,她自己紧紧拽着。

以碧落城为中心,附近的十来二十个城池都属他们的势力范围。

容侯府一向是以监察者的身份存在,安分,只是因为当前皇朝没有推翻的理由。

容侯府厨房里,正在炖鸡。

外公拿着扇子扇火,外婆在淡定的喝着茶。

“太狠了。”

外公听罢,扇的速度便慢了,温柔了。

外婆叹息,放下茶具。

“我的意思是,凤小子,对自己太狠了。”

“老伴,你不会心疼他,要给如歌告密吧。”外公彻底离了灶,摸到外婆附近一屁股坐下,拿着扇子扇风,身体忽然记起来冷,哆嗦了一下,就把扇子扔了。

外婆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却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老伴,以史为鉴啊,但凡我们这一族的血脉和凤氏血脉有所牵连,整个南越都要变天,凤小子逼走如歌,自己面对风起云涌,如歌就真的能避过吗?你看看她刚才的眼神,我都这岁数了,看着竟然也会觉得心颤。”

外公想了想,直点头,觉得老伴说的很有道理,他快速喝了几盏茶后,又摸回灶前使劲扇火:“那就使劲给如歌和靳儿补补身子,既然避免不了,补给得要做好。”

“改天多熬点吧,凤小子估计这几天就会偷偷摸进来碧落城,我们偷偷拿一壶过去。”

“不会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来!?”外公表示不相信。

“所以我才说,他对自己太狠了。他这时候来,如歌一定恨死他。”

而此时,凤明煌果然瞒着长安城里的所有人,以休养名义闭门不出,实则早已偷偷上路,秘密前往碧落城。

如歌失踪那整整一个月,他和昭华公主佯装恩爱难分,慕容汾终于借机讨要霍箐,凤明煌向其讨要封地为交换,便将霍箐送给了慕容汾。

当然,单单一个霍箐,要不了那么多封地,当初凤明煌答应支持慕容汾上位,慕容汾许了他三个承诺,其一便是这样用掉的。

凤明煌闭目在马车上静养。

孟玄色和柯凡默然陪着他。

凤今曜让柯凡回燕王府,却叫他不要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

王爷被命蛊子蛊反噬,救王爷一命的,并不是他,是王爷自己。

凤明煌没想到蚀这么厉害,在子蛊反噬之后,便和命蛊展开激烈厮杀,然后专心制造另一波痛楚。

蚀,好像一只霸道的暴龙盘踞在他体内,谁敢抚他逆鳞,便把对方扑灭,直到它亲自把宿主啃食完毕。

当初如歌给他把脉,他勉强尚可变动脉象,现在的他的话,如歌要是再给他把脉,恐怕一日比一日难掩饰了。

“主上,你现在去碧落城,一旦让容侯发现你的踪迹,恐怕难以逃脱了,至少也该安排烈焰军在后方随机应变。”

“应该不是难以脱逃,而是必死无疑。”凤明煌自嘲笑笑。

孟玄色怨念地睨着他:“你知道就好,那还任性什么,要不我们回去吧。”

凤明煌探入袖内,底下肌肤光滑无痕,腕间该有的细线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武器是缠在腕间的,其实不然。

一缕细线忽然从皮肤里伸展而出,竟然是从他的骨血里锻造出来的。

他还能活到现在,负隅顽抗体内的蛊毒,也是全赖它。

他是怪物。

凤明煌冷然一笑:“你以为,本王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孟玄色知道自己劝也是白劝,最终还是乖乖闭嘴。

估计容靳他们也不会猜到主上会在这个节骨眼找上门来送死。

而且主上算准了容靳这些天正在招揽其母以前的旧部,正好趁机浑水摸鱼,潜入碧落城。

就在凤明煌快要抵达碧落城之前,秦如歌已经打包好包袱,准备出门。

当然,她这次出门,不是为了去找凤明煌。

这些天,不少人陆陆续续到碧落城报道,其中不少都认得秦如歌和容靳,容靳还依稀认得他们的面孔,至于秦如歌,一个都认不得了。

这些大叔大伯有不少连儿子都带过来了,年轻人大多都从过军,各个藩王及皇军都有曾待过的人,有些还把自己的部属都拉拢过来,投靠他们碧落城。

可是秦如歌容靳都发现,母亲旧部名册上最军功赫赫的那几位,竟全隐居深山野林,踪迹隐隐约约。

秦如歌决定亲自去找他们,容靳本来不同意,可是秦如歌说了,出这趟远门,不仅仅是为了找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要研制一种活肌修复水,而研制这种药物,需要多种难觅的药材,她要亲自出发去找。一旦研制成功,活人可葆青春永存,至于死人......至少可让容蘅尸身上的缝线拆除,让她的娘亲,死后能得安宁。

容靳听到这里,就勉强同意了,却派了好多高手护送她出门,纳兰惜也坚持随同。

秦如歌临去前道:“对了,日前你说过两天带我见两个人来着,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容靳沉吟片刻,却把秦如歌推出大门口:“等你回来再说吧。”

那两个人,和母亲的死,没有直接关系,缓一缓也无碍,至少给如歌一段喘息的时间吧,他知道如歌尚未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还是别逼得太急了。

“哥哥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你不帮他出谋划策,却选择跟我过来,不是大材小用吗?”

纳兰惜淡然一笑,拦臂虚扶在秦如歌腰后,上山小路崎岖,他担心她会摔了。

“虽然当初我们牵出了朝堂中一些人,站队站到慕容汾那边,慕容汾现今对这些人定然不信,寻着机会铲除他们,为了保住这些人,我们让他们退走。表面上看起来,现在长安城里,我们一点根基也没有。”

既然纳兰惜这么说,必然留有后手吧。

秦如歌猜测道:“难道朝堂上还有没有浮上水面的暗线,依然在你们的掌握中?”

纳兰惜点点头,凡事留一线,使劲不能使全,日后才能有进退的余地。

“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在挑拨燕王和新帝的关系,而且先帝刚刚驾崩,诸事未定,慕容汾忙着呢,阿靳虽然忙,至少能喘口气了。家里又非只有我一人,他们会帮衬着阿靳的,你不用担心。”

“而且你一个人去找容蘅伯母的旧部,底气总没有两个人足,对吧。”

罢了,反正他已经跟过来了,而且她也说不过他,跟就跟了。

于是凤明煌成功浑水摸鱼之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壶热气腾腾的鸡汤。

凤明煌向秘密来看他的二位老人家行礼。

“外公外婆,如歌......还好吗。”

“你这傻孩子,为什么还要来这是非之地。”外婆心疼地责道。

凤明煌默默看着他们。

以如歌刚烈的性子,既然知道真相之后,没有前来刺杀他,那么就说明,她还不够坚定。

容羿哼声,终归是自己的外孙女,凤明煌就算有苦衷,他还是心疼他家如歌。

“不是我们说你这小子,已经够了吧,你还想怎么刺激如歌,你知不知道几天前她前去见了蘅丫头的尸身——”

容羿忽然哽咽,自然是想到自家闺女那副画面了。

凤眸阴冷沉下:“她亲眼看见了?”

垂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他在想象着秦如歌面对那般残忍时,该是多么无助彷徨。

“那......她可有记起什么画面来?”

“没有,真不知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容羿连连摇头叹息。

“她现在在哪里?”

“你不会现在就想着要去刺激她吧,她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容羿拍案道。

凤明煌终于知道容靳的毛躁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请外公外婆告诉明煌。”

外公冷哼,不想搭理他。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来得不是时候,如歌出城了,去给蘅丫头找药,说是要研制一种活肌修复水。”

不是时候么,他倒是觉得很是时候,在碧落城,到处都是容靳的眼线,要见她并不容易。

若是在碧落城外,想必方便很多。

“外婆能否给明煌指示一个方向。”

————

秦如歌在天山雪顶找一种除了眼睛之外通体透明的蟾蜍。

翻过了好几个山头,竟然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一只。

从它身上提取的活性因子,能调节细胞生长,有化腐为神奇的功能。

但是,以她现在的能为,区区一部自动手术装置,很难实现研制活肌修复水的愿望。

恐怕等南越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告一段落,她还要再上西凉一趟,又要去找明渊那个恶魔。

秦如歌把蟾蜍放入篓子里,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本来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有些羸弱,再加上长时间的低温,致使她下肢僵硬,秦如歌觉得自己快要稳不住平衡栽倒了,便向纳兰惜招手嚷嚷:“纳兰纳兰,快来扶我,我要掉了掉了!”

纳兰惜就在她前边给她开路来着,听到她的叫唤,刚回过身就看见秦如歌往他身上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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