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1 / 1)

古学斌又吃了一颗,吐吐舌头,然后道:“好了,我也这样了。别怪我捉弄你啦。”

苏瑾瑶哪会真正生气呢,把桑椹拿过来,也是又吃了两颗,也学着古学斌的模样吐舌头做鬼脸。两个人都是染成了紫黑色的舌头,一起扮鬼脸的模样倒是有趣。

可苏瑾瑶正扮鬼脸扮的来劲儿,古学斌突然凑过来,捧住她的脸在她的舌尖上含了一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苏瑾瑶的心就是一阵狂跳,整个人都要酥了。

古学斌抿抿唇,痞子似的一笑道:“真是好甜呢,比这桑葚都甜。”

“去你的,大半夜的没正经。”苏瑾瑶红着脸,也不敢再玩闹了。也怕说话时间久了吵醒了其他人。

古学斌也知道不能久留,反正东西也送到了,亲也亲过了。虽然还是意犹未尽,却也暂时解了相思之苦。便转(shēn)朝篱笆外跳去,离开前又朝苏瑾瑶挥了挥手。

苏瑾瑶想了想,又叫他道:“古学斌……”

“嗯?”古学斌停下脚步回头,故作惊喜的道:“瑾瑶,是不是你舍不得我离开,要我留宿呢?”

“去你的吧。”苏瑾瑶气得把刚刚想要说的话都忘了,随手拿起一颗桑葚扔了过去,不过还差一点点却没打着。

古学斌再次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走了。

苏瑾瑶见他远去的背影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要告诉他,以后想来就直接来吧,别挖空了心思的非要送什么礼物了。这样为她费心劳力的,她也是会心疼的。

可是再一抬头,古学斌已经奔出老远了。苏瑾瑶只得把话咽回到肚子里,不过心里竟然隐隐的期待他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一夜好眠,苏瑾瑶早上醒来之后先想着把小篮子装着的桑葚找个凉爽背(yīn)的地方放了起来。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虽然好,可她真不敢带着和小城儿路上吃。这要是一路吃到古榆树阵,只要一说话就能被人家以为是妖怪吧。

苏菲儿已经在准备早饭了,苏瑾瑶洗漱之后也穿上了之前买的新衣裳。而那副银耳坠买来之后都没有戴,今天也特意戴上了。不是她要臭美,而是想要给小城儿争脸面,不能够让学堂的人看轻他们。

虽然官家榜文上说明了是把这官办学堂的机会给穷人家的孩子,可是苏瑾瑶看了榜文的条件就已经明了,这样的条件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未必能够达到,深山沟里的穷人家几辈子人都不识字,还谈什么考试呢。

所以说,去的是偏远山里的孩子不假,毕竟都有户籍证明。可一定都是村里的乡绅、富裕户,也有可能是镇上有些家底的人在老家的亲戚。所以,苏瑾瑶可不会傻到为了博同(qíng)就穿最破的衣服去,到时候只能让人家看了之后生出欺负他们的心思了。

小城儿也起来的很早,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紧张而失眠,那双大眼睛乌亮亮的,很有精神。

苏瑾瑶道:“洗脸吧。今天我去喂马,一会儿咱们骑马走。”

小城儿没和苏瑾瑶争着喂马,洗脸之后也没有急忙的去吃饭,倒是去准备了两只装水的竹筒,那是他和苏瑾瑶一人一份,准备路上喝的。

苏瑾瑶看了心知小城儿就是这样贴心的孩子,心中再次生出疼惜。想着小城儿考上之后就要去镇上的学堂了,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回来,又觉得很是不舍。

因为一会儿要去考试,所以小城儿和苏瑾瑶特意端着饭碗到苏显贵那屋吃。虽然晚上还回来呢,可是也想着和爹多说几句话,让爹心里宽慰点。

苏显贵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笑,一边心里也是舍不得。但还是摸着小城儿的脑瓜道:“城儿啊,好好的考试。如果真的能进了镇上的官办学堂,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是,我知道的。爹,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小城儿答应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苏菲儿也道:“我这是马上就要有个在官办学堂里读书的弟弟喽。说不定以后我这弟弟还能做官,我这个大姐都觉得荣耀。”

“一定的一定的。”小城儿(tǐng)了(tǐng)(xiōng)膛,又是吃饭。

苏瑾瑶在旁边笑道:“行了,别逗他了,让他好好吃吧。”然后又对小城儿道:“别急,慢慢吃。不过别吃的太饱了,不然骑马的话胃里不舒服。”

“嗯嗯。”小城儿答应着,又吃饭。直到把碗里的饭吃完了,才道:“只吃了七分饱,二姐你就放心吧。”

说完,小城儿放下了碗,竟然朝外跑。苏瑾瑶奇怪他干啥去了,追出去问道:“这马上就要出门了,怎么还乱跑?”

小城儿已经出了门口,朝后山上跑去了。听见苏瑾瑶叫他,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我去和娘亲说一声就回来。”

娘亲?苏瑾瑶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那边的那个方向是村里的一片坟地。虽然村里人姓氏不同,各家的祖坟并不在一块,但也不会漫山遍野随便的乱葬人。大多是找一大片风水好的地方,一个村庄的坟地都在那边。所以苏瑾瑶很快就明白,小城儿是去娘亲的坟上了。

几乎没有犹豫,想到了这个解释之后,苏瑾瑶就立刻跟上了小城儿,一边道:“带我一起去看看娘亲吧。我从好了之后,还没有看过娘亲呢。”

“嗯,走吧,就在那边。”小城儿朝前面一指,带着苏瑾瑶走了过去。

然而,苏瑾瑶想错了,小城儿并没有带着苏瑾瑶往村里的坟地方向走。而是走了一大半之后拐个弯儿,朝一条山间溪流走去。又沿着溪流一路向上,到了小溪的源头。

这里已经快要到达小山坡的顶点了,周围的树木不多,有一小片开阔地。而开阔地的中央,就有一座不大的土丘。土丘前没有墓碑,只有几块石头垒起来的、类似于小塔的模样。

而从这里向前望去,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溪水蜿蜒而下犹如一条柔美的丝带;流到山坡下又与其他的溪水回流,形成了一条小河。河水又向前流淌,仿佛带走了一丝丝的牵绊,直流向远方。

小城儿并没有走向那几块石头垒成的小塔,也没有下跪的意思,只是站在这里看着那一条溪流喃喃道:“娘亲,小城儿要去学堂了,你要保佑我哦。”

苏瑾瑶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跪下来磕头,感谢一下这位母亲留给自己这么多的东西,包括她女儿的(shēn)体都给了自己;还是该像小城儿一样,就站在一旁,仿佛是站在母亲的(shēn)边,和她喃喃的说几句贴心话儿。

想了一下,苏瑾瑶觉得还是小城儿的方式更贴近于内心。那些下跪、叩头都太过形式了,发自内心的感谢也不一定要三拜九叩。苏瑾瑶便决定就在这里和这位母亲说几句悄悄话,说在心里,却相信她一定能够听到的。

默默不语,却在心中道出了不尽的感激和自己现在的幸福,苏瑾瑶告诉这位母亲,她会替她照顾姚儿的(shēn)体,她继承了姚儿的(shēn)体就是和姚儿合二为一了,所以她就是自己真正的娘亲。

和娘亲说了贴心话,却没有絮叨个没完。小城儿也是几句话之后就舒了口气,对苏瑾瑶道:“好了,二姐,我们走吧。娘亲一定都听到了。她也一定看到你现在变好了,替你高兴呢。”

苏瑾瑶也点点头道:“嗯,娘亲都知道了。我们走吧,让娘亲看着你去学堂,好好的考试,回来之后再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和小城儿下山,回家,其实也没有用去多少的时间。下山的路上,苏瑾瑶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在这个方向就完全看不到上面的那块开阔地了,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个坟头和石头垒成的小塔了。

苏瑾瑶微微有些奇怪,娘亲去世的时候,苏家正是最为困难的时候,这座坟、还有这小塔又是谁给娘亲修的呢?而且,为什么娘亲去世之后,竟然没有葬在村里苏家的祖坟,而是把她一个人葬在这里?

有了疑问,苏瑾瑶就问小城儿道:“娘亲的坟前为什么没有墓碑,只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小塔呢?”

“这是娘亲的意思。她病的很厉害的时候,还带着我和大姐上山一趟,就选定了这块地方,说是她离世之后要独居在这里,看着一条条溪流相汇集,有幸福绵长的意思。而且娘亲也说,她不要一块写着‘柳方氏’的墓碑,只想要一尊随意搭起来的石塔。那时候娘亲还用炭条画过石塔的样子,是七块由大到小的石头搭起来的。后来娘亲真的过世了,这石塔就是我和大姐找来的石头,搭成的。”

说到这里,小城儿又道:“娘亲特意交代,不需要一座真正的石塔,只要是随手捡来的石头,按照大小堆在一起成个塔形就可以了。为此,每当有大风刮过之后,我和是大姐都要过来看看,这石塔有没有被风吹倒。如果倒了或是那块石头滚到不知哪里去了,就重新找一块石头再搭上。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候并不多,也没有多大的风能把几块石头吹倒的。”

难道这是……暗号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瑾瑶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梗。她并不知道这个石塔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她只知道娘亲是个很高明的医生,当然也能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某种恶疾的晚期,也可以推断自己离世的大致时间的。

可是这么苛刻的一个条件,显然并不只是因为某种趣味而做的。因为人到了那个时候,趣味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她心中尚未完成的心愿。那是不是说,这个小小的、随意搭成的石塔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

“二姐,到家了。是不是因为我突然跑到山上来看娘亲,让你心里难受了?”小城儿拉了拉苏瑾瑶的衣袖,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瑾瑶刚才走神了,小城儿前面的话她都没怎么听清,只得摇摇头道:“没事,二姐不难受,只是想是不是要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苏瑾瑶知道,现在她是不可能找到答案的。而且她也无心去追寻这么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真相。如果她真的是傻丫头瑾瑶,这一切对她来说可能还有意义。可自己已经是苏瑾瑶了,那么娘亲在世的时候究竟执着与这座石塔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都不想去探究了。

“是啊,走吧。真的怕来不及了呢。”小城儿急忙的去牵马了。不过又道:“可是,我总不能在昨天晚上跑来和娘亲说话吧?所以就只能选在早上了。”

苏瑾瑶笑了,摸摸小城儿的头道:“以后想要看娘亲了,就叫二姐陪你啊。别一个人往那边跑。”

苏瑾瑶知道,就算是他们的娘亲,可小城儿毕竟还是个九岁的孩子,要一个人往坟头走还是会有心里(yīn)影的。所以,她以后都会陪着小城儿一起去看娘亲的。

苏瑾瑶和小城儿又和苏显贵、苏菲儿告别,就牵了马出门,双人一骑,奔上了往古榆树镇的路。

虽然说是赶时间,但考试的时间并不是很早,大概也是为了照应那些住在偏远山村的孩子吧。毕竟不是每家都能骑马赶路的,如果要坐车的话,时间会慢上许多。所以苏瑾瑶和小城儿赶到古榆树镇,距离考试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时辰。

苏瑾瑶领着小城儿来到官办学堂的门口,拴好了马走上前去,就看到之前贴着招生榜文的地方换了另一张榜,说的就是今天考试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其实这些东西在苏瑾瑶看来,都是形式主义而已。因为穷人家的孩子不识字,恐怕连榜文都看不懂,这个东西要么就是个摆设,要么就是一道门槛,拦住了那些想要飞出山沟沟的穷人家的孩子们。

苏瑾瑶和小城儿又看了一遍新榜文的内容,就按照榜文上说的,拿着小城儿的户籍证明进去登记了。

登记的地方人倒是不少,大人加上孩子起码有四十多人。这些人只是来的早的,应该还有些人还在路上吧。

登记的地方就是个小间,里面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青衣小吏坐在桌子后面,左右边的一个篮子里放着好多号牌,右手拿着毛笔,桌上还摊开着一个记录的本子。

凡是带孩子来应试的,都要让孩子自己去交上户籍证明,然后领回一个号码牌,就可以等着考试开始了。

苏瑾瑶就掏出户籍证明给了小城儿,对他道:“其实从现在开始,考试就已经开始了。你的谈吐,问话时的应答都是考验的内容之一。别紧张,正常回复就可以了。二姐在这边等你,去吧。”

小城儿昨天晚上那么紧张,可是到了这儿之后反而显得淡定了许多。他接过了苏瑾瑶手里的户籍证明,重重的点了点头,就(tǐng)(xiōng)抬头的朝着那登记的小间走去。

苏瑾瑶在这边看着,虽然听不清里面问了什么问题,但苏瑾瑶觉得以小城儿的机灵和睿智,简单的问题肯定都难不倒他。而且小城儿这段时间读书识字,又和古学斌、高老爹学了不少,他(shēn)上的气质已经与普通人家的孩子大不一样了。

虽然小城儿现在还谈不上举止文雅、一(shēn)的贵气,可毕竟也有了几分的随(xìng)和淡然,这样的一个小小少年,站在众多仿佛是暴发户、又或是酸秀才的人(shēn)前,就把他们的孩子都给比下去了。

那负责登记的小吏似乎也对小城儿高看了一眼,似乎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所以小城儿登记的时间也比其他的孩子长。这就引起了另外一些人的注意。

等到小城儿带着一个号码牌回到苏瑾瑶(shēn)边的时候,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探究的在打量着这对姐弟。

苏瑾瑶不怕看,可她不喜欢被人探究的目光。看看考试时间还没到,就拉着小城儿出来,找了一个背(yīn)又凉爽的地方歇歇,再喝上两口水。

休息的功夫,苏瑾瑶还问了小城儿那登记的人问了他什么问题。

小城儿就道:“就是问了名字和年纪,还有家里人的名字。然后又问我是不是识字,谁教的。就这些而已。”

原来也不外乎是这些普通的问题啊,这些小城儿肯定是对答如流的。

接着小城儿却又道:“可是那位官爷还告诉我说,莫要冒名顶替,一旦查出来就要惹麻烦的。”

苏瑾瑶听了这话就笑了,道:“我明白了,他们大概是觉得山野之中不该有你这样有礼有识的孩子,怕你是谁家找来冒名顶替的。”

小城儿瞪起眼睛,一脸不解的道:“这个也能冒名顶替?那就算是考上了,可以后上了学堂什么都不会又怎么办?”

“不会,可以再找先生私下里通融啊,这就是背地里的一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却屡(jìn)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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