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没有半个时辰,她便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去。既然打算抖出蔡相通敌的罪行,那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就是了,圣上自然会命大理寺的人细细审问这件事。就算要保全蔡相的颜面,那就同圣上,蔡相私下议谈,不经大理寺也可。
她迈步出门,让人备车,与其干等心头烦乱一片,不如她前去宫中看看。
沈昕娘冲她比了噤声的手势,“小世子刚睡,旁人到宫门口若是被拦下,来回也是耽误时间,我去看看,有信儿就回来,省的来回耽搁。”
原来等人的感觉是这般难受,当初她一次次只身离家,前往西北的时候,方琰是不是也这般坐立难安?奔波在外的人,看来远没有守在家中等待的人煎熬。奔波是辛苦,等待是劳心劳神。
车夫一愣,这才瞧清楚,拦下马车的是神策军。
沈昕娘眉头微蹙,挑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神策军不去守着相府,不守着谢府,守在齐王府外头干什么?”
沈昕娘侧眼向一旁看去,却瞧见个身影,正低着头,坐在齐王府门前的门槛上头。
“公孙将军怎么在这儿?”沈昕娘低头问道。
“请问将军守在我王府门前作甚?王爷此时正在何处呢?”沈昕娘又缓缓问道。她平静的嗓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她紧紧纠结在一起的双手,却微微泛出苍白颜色。
沈昕娘也凝望着他。
沈昕娘还未再问出刚才的问题,他便豁然从门槛上起身,大步向前走去。
公孙陵却在看到齐王府的车驾后,停下了脚步,“王妃要到哪儿去?”
公孙陵僵直片刻,“王妃还是先回去吧,王爷忙完了,自会回来的。”
公孙陵抿了抿唇,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捏紧,半晌都没有说话。
公孙陵先一步挡在马车近旁,“请王妃回府。”
沈昕娘看了看他,摇头道:“你拦不住我。”
沈昕娘抬手从袖中弹出一张符篆来,像是充满浑厚掌力的一掌拍在公孙陵的身上,立时便将他拍向一旁。
公孙陵怒目将身上的符篆拽了下来,一把扯下齐王府马车上的车夫,手中紧紧攥着缰绳,“王爷定然希望你在家中照顾好小世子,然后安安心心的等着他回来!”
公孙陵冷哼一声,“好,既然你执意,我就带你去见他!”
沈昕娘坐在马车里头,心头已经不是不只是心绪不宁可以形容的了。公孙陵为什么会这幅奇怪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齐王府的大门口?夜都深了,他不回家,说话还这般阴阳怪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事情不妙。
沈昕娘掐着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并运行阴阳泉眼的灵气在周身,让自己心头的急躁烦闷皆在阴阳泉眼的运行之中淡去,越是事情危急,就越要保持冷静,师父不止一遍这般说过,她定要牢记。
不待马车停稳,公孙陵就跃下马车,拉开车门,“你要来,我就带你来!”
她四下看了一眼,这里是相府,却聚了不少的神策军,有神策军举着火把,将这周遭都照的亮如白昼,还有不少神策军徒手扒着一片废墟。
公孙陵指了指那片塌陷的废墟,“你去找吧。”
公孙陵却是别开视线,心里闷得发疼。他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齐王妃,可齐王妃冷静的态度,面无表情的脸却有些激怒他。他一面担心齐王,一面看着齐王最珍爱的人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如此冷漠,他心里头就像刀搅一般难受。
他心里也许积郁太久,齐王妃是他情绪的突破口一般。
可她面色依旧十分平静,便是公孙陵指着一片废墟叫她去找的时候,她心底已经意识到方琰可能出了什么事,她也并没有惊慌的抱头痛哭。
一步一步,坚定平稳,毫不迟疑。
沈昕娘没有回答她,只是迈步向废墟走去。
沈昕娘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看她,只侧脸看了一圈,问道:“这是蔡相府上的花厅吧?有图纸么?就算没有,蔡相家的人也能回忆起里头的构造布局吧?蔡相家的人呢?”
“找个蔡相家的人来,不拘什么人,主子奴才只要能说清楚这里的布局就行。”沈昕娘说道。
“你……”
公孙陵皱眉,冷眼看着她,冲一旁的神策军挥了挥手,“去,将蔡相府上的人带过来几个。”
沈昕娘要的人很快被找来。
她在已经被抬被挖的看不出什么的废墟之上缓缓踱步。
公孙陵寒着脸抬手一指。
她绕着发现蔡相尸首的地方,走了一圈,在废墟之上圈出一片地方来。
“你怎敢确定?”公孙陵瞪眼道。
“这房子里头有机关,房子不只是坍塌而已,里头的机关也塌陷了,房子下陷了数尺深!”公孙陵高声强调道。
她表情镇定又冷静,丝毫没有被公孙陵激怒,看着公孙陵恼怒不休的神色,她甚至还安慰道:“公孙将军放心,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知道,我和儿子还在等他,他怎么舍得扔下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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