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奥地利回来之后,浅语依旧每日去酒吧跳舞,安诺言依旧每日去门口接他,每日安诺言依旧会兴致勃勃地问邀请她吃饭的价钱涨了多少,有时心情好时浅语就会嘚瑟不已地向他炫耀这几天价钱又翻了几番,她差一点就心动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许少了几分恋人之间的甜蜜,但多了几分朋友之间细水长流的温情。
安诺言觉得这样挺好。
然然依旧很是乖巧机灵地和他喜欢的安爹地做各种游戏,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参观各种神奇的博物馆;米拉依旧会三天来晃一趟,吃吃小醋,和安诺言斗斗小嘴,偶尔会向浅语学习一下舞步。她好像已经默认了安诺言对浅语的感情,并不会刻意得仇视浅语,但也从来不曾放弃对安诺言的追求。照米拉的话来说,“如果哪一天安诺言不爱lda了,放弃lda了,我希望他一转身就能看见我还在原地等他。”
生活就像一条河流,有湍急的漩涡,也有惊喜的飞瀑,但最让人感到幸福的,那就是那平静的浅滩。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唯一不是太顺心的事情是,安诺言派人在国内寻找那个白衣女子许久,那个女子却是凭空消失了,黑钻项链也就更加无从找起了。
这天,正好是然然的五周岁生日。浅语特地请了假,和安诺言约好了要带然然去游乐园玩。小孩子嘛,总喜欢这些童话般梦幻的事物。
兜售欢乐的游乐园里,浅语拉着然然的左手,安诺言拉着然然的右手,三人俨如幸福的一家三口,仰头望着飞驰而过的过山车。
“妈咪,然然要坐过山车!”然然兴奋地转过头来仰望着她,水汪汪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
浅语仰头看着快速飞过的过山车和满脸惊恐的人们和凌乱飞起的头发,狠狠地皱了皱眉头,她伸出手推了推安诺言,“然然,那让安爹地陪你去坐。”她承认,她实在有点害怕呀!
然然不满地嘟起小嘴巴,坚决地摇了摇小脑袋,“然然要和妈咪、安爹地一起坐过山车嘛!一起嘛!”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团着两株晶莹剔透的奶泡。
“呃…”浅语觉得这熊孩子真不能考虑自己的心思,她求救似的看向安诺言。
安诺言低头看了看然然,然然将眼睛的小奶泡更聚集了一些,又转头看了看浅语,浅语也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他轻叹一口气,拉过浅语的手来,“你可曾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还能怕这区区过山车?”
浅语苦着小脸,“可我以前真的没坐过,而且,我恐高…”
“没事,有我在!”安诺言挺了挺胸脯,连拉带拽地把浅语拉进了过山车的座位上。
过山车一排共有三个座位,然然坐在中间,浅语坐在左面,安诺言坐在右面。然然笑眯眯地拉过浅语和安诺言的一只手来交叠放在自己身前,又将自己两只肉嘟嘟的小胖手放在上面紧紧握住,粉扑扑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安诺言看着自己朝自己的眨了一下眼睛的然然,觉得还是乖儿子懂我啊!
要知道,一个人在恐惧的时候,最需要温暖。而然然精心创造了一个让安诺言给予浅语温暖的机会,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伴随着几声滴滴声,过山车慢慢地启动了。然然和安诺言感觉幸福之路就此启程,而浅语则感觉恐怖之途遥遥无期。
过山车开始加速,毫不费力地爬上一个陡坡,又肆无忌惮地飞奔下一个相当于垂直的落差,然后又爬坡,又狠狠地坠落…
浅语只觉得眼花缭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被安诺言紧紧地抓着,丝丝温暖透过他的手掌心徐徐传来。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很凉很凉,渗着几分深深的苦涩。
她隐约记得,五年前,在逃避苍狼的追杀时,龙御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奔跑在涂了一片橘色的草地上。十指相缠,生死相依。
那时,她的心也像现在一样紧张地要跳了出来,可是心里荡涤着的,还有一番别样的暖意。
在过山车又飞奔下一个陡坡时,浅语眼角突然飘出来了一滴泪,重重地狠狠地跌落。
下了过山车之后,浅语已经双腿酸软到不行,趴到垃圾桶旁边猛烈地吐了起来,甚至要把胃都要吐出来。
安诺言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担忧道,“语儿,你没事吧!”
整个将头埋在垃圾桶的浅语艰难地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接下来的你和然然去玩吧,我在下边等着你们。”
安诺言皱了皱眉头,只能独自拉着然然去坐“海盗船”。
“妈咪,你在下面等着然然哦,然然很快就回来。”然然朝妈咪恋恋不舍地挥挥手。
“嗯,玩得开心!”浅语笑眯眯地朝他们二人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去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等着他们。
浅语给然然买了一瓶冰牛奶,给安诺言买了一杯蓝山咖啡,自己则买了一杯柳橙汁。她慢慢地吸着柳橙汁,时不时地扬起头来看看玩得正欢的两个人。
“哎,你看,那不是lda吗?”高架台下,一个穿着红t恤的黄发男人指着浅语说道,“就是那个坐在木凳上的那个白衣女人?是不是?”
另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红发男人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可不是?昨天老子出了3000美元的高价她都不看老子一眼,哎呀,今天可是让咱们兄弟俩逮着了。”
“咱去会会她去!走!”说着,两个男人便不怀好意地接近了正低头安静喝柳橙汁的浅语。
“lda~”两个人一脸猥琐的笑意,一左一右将浅语围住。
感到眼前突然蒙上黑影,浅语警惕地抬头一看,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原来是两个小痞子。
“去陪我们吃个饭?”红衣男人嘿嘿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浅语冷哼一声,垂下脸去继续喝着自己的果汁,根本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怎么着?还装高贵呢?”黑衣男人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握着果汁的手,柳橙汁随即洒了一地。“你特么不就是个女表(河蟹)子吗?”
“烦请您松开手。”浅语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冷声道。
“嘿,脾气还挺大!”红衣男子眼看着就要伸出手摸上她的脸。
浅语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将被黑衣男子握住的手一个反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的一扭,便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咔嚓”声响。
“哎吆,我的手!”黑衣男子垂着受伤的手腕退了几步,他向红衣男子吼道,“jack,你上!好好收拾这个女人!”
红衣男子笑着,随即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砍刀,挥舞着就朝浅语身上砍去。
浅语一个敏捷的弯腰,他的刀便砍空了,随即浅语从下面探出手去,用力地抓住男子握着刀柄的右手,手掌一用力,他的腕骨便碎成了几块,出现了粉碎性骨折。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砍刀立即蔫了下去,哐当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红衣男子连忙捂着受伤的手腕和黑衣男子飞速地往外跑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叫骂,“贱人,你等着,回头让我们老大来收拾你!”
浅语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浅笑,她弯下腰去将地上柳橙汁的杯子和砍刀捡起来,丢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过了一会,安诺言拉着然然跑过来,焦急地看了看浅语,“没事吧?我和然然当时在上面看着你有危险,只能干着急,不过幸好他们功夫不怎么样。”
“小瞧人!”浅语笑着瞪了他一眼。
“就是就是!安爹地,我妈咪可是女超人!”然然将肉嘟嘟的小胖手握起来放在嘴巴前面,满脸崇拜地看着浅语。
“呵呵,你妈咪是女超人,然然是小超人。”安诺言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随即他将头悄悄凑到浅语面前,说,“这两个男人是当地的一个小黑社会的成员,我去帮你摆平。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把酒吧的工作辞了吧,那种场所,确实不怎么安全。”
浅语的眼睛眨了眨,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握着的冰牛奶和咖啡递给了然然和安诺言。
欢乐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黑了,回到家的时候,然然已经趴在安诺言的肩头乖乖地睡着了。
“我先把然然抱到楼上去,你去客厅里喝点水吧。”安诺言压低声音小声地对浅语说道。
浅语点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保姆为她端来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浅语拿起牛奶抿了一口,随手拿起一侧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无聊地看了起来。
一打开正好是新闻频道,上面闪烁的红色大字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御世集团龙御总裁今日订婚!”再顺着字幕向上一看,记者们包围着的,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龙御,他怀里拥着的,是一个浅笑嫣然的白衣女子。
那个白衣女子有着一头柔顺乌黑的黑色长直发,雪白纤细的脖颈间坠着一条名贵的黑钻项链,而她的面容,竟是和浅语一模一样!
她是谁?浅语望着屏幕顿时愣了!为什么这个女子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这个女子戴着母亲的那串黑钻项链?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那晚龙御电话里的提及的那个白衣女子?
浅语烦躁而迷茫地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刚刚下楼来正蹙眉看着她的安诺言。
浅语苦笑一声,对安诺言说道,“怪不得你这几个月来找不到这个白衣女子,原来她藏在龙御那里。”
安诺言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下,继续看着电视机画面。
闪光灯依旧在噼里啪啦地一个劲儿闪烁着,龙御嘴角勾着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意,他对着面前羞涩的白衣女子缓缓地蹲下身来,拿出一枚闪亮的钻戒来,深情款款道,“语儿,嫁给我…”
他叫那个白衣女子语儿…呵呵,那她又是谁呢?浅语望着屏幕上的那个白衣女子娇羞地点点头,然后那枚钻戒便轻轻地套上了她的右手无名指。象征爱情的离着心脏最近的地方。
浅语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传来的欢呼声鼓掌声早已听不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默默地垂下眼睑去,再抬起来,原本激荡的眼神已经变得平静无澜。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绕过安诺言去,淡淡道,“天晚了,我先睡了。”然后便上楼去睡觉了。
安诺言抿着唇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突然一阵钝痛。
五年了,他了解她。越是在乎的东西,她就会越装得云淡风轻。
第二天晚上,浅语拿了手包准备往外走,去酒吧上班时,被安诺言拦在了门口。
安诺言凝望着她,问道,“语儿,你有什么孪生姐妹吗?”
浅语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哦,那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是在刻意得假扮你?你…”话还没说完,便被浅语不耐烦地打断,浅语将他的手臂推开,“我先去酒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好!”安诺言悻悻地点了点头。
浅语很快就回来了,还没等到安诺言开车去接她。
瞧见她的身影,安诺言的桃花眼顿时暗了暗,她的心思,他大约能猜出几分来。
安诺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他说道,“回来地这么早?”
浅语慵懒地点点头,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随即拿了一块长纱巾围在脖间,她扬头对安诺言笑着说道,“要不要去江边吹吹风?”
“好啊!”安诺言的眼中炸出一抹璀璨的笑意,他随手将哈雷摩托的钥匙丢给她,笑着说,“你等着我,我去拿我们两个人的头盔。”
宽阔的高速路上,黑色拉风的哈雷摩托像一头奔跑的猎豹飞驰而过,安诺言戴着银灰色的头盔在前边开车,浅语则戴着粉红色的头盔紧紧地抱住他,微凉的晚风呼啸而过,她长长的卷发也便吹得随风飞扬。
安诺言皱着眉,双手紧握住车把,开得很快。他像是在发泄一些什么,又害怕不久后会失去一些什么。他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驻,停驻在这一刻,浅语还陪在他身边的一刻。
风吹得很猛,甚至把浅语的心也吹乱了一些。她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安诺言的腰,能隐隐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发颤。她侧过脸去,隔着厚重的头盔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他虽然是个调皮的大男孩,可是他的背也很宽阔也很温暖。浅语静静地贴着他,唇间逸出一句无声的“对不起”来。
对不起,安诺言。
从别墅到江边,其实离着并不远,安诺言却是特意绕了一个远道。兜兜转转一个小时,才到了江边。
江边,凄凄的冷风徐徐吹乱了浅语黑色的波浪卷发,凌乱的发丝纠缠在她姣好的脸颊上,平添了几分妩媚与妖娆。
不远处的安诺言修长的身子斜倚着围栏,一双勾魂夺魄的琥珀色眼睛沁了淡淡的忧愁望向远处平静无澜的江面,红唇间逸出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无奈,“真的要去找他吗?”其实不用说,他也早就知道她来这里要宣布的事情了。
她昨晚所以没说话,是因为她要静下心来冷静地思考一下。今晚,当她拿起手包去酒吧的时候,她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她不是去上班,而是去辞职的。
他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他无法去阻止她,因为,他根本无法阻止。
浅语望着他浅然一笑,眼中却是在不经意间划过丝丝冷厉的狠意,“对,我要去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冷漠。
“那串黑钻项链吗?”安诺言问道。他希望,她所说的她自己的东西只有那串项链,而不是还包括某个人。
浅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安诺言会意地点点头。她这是在无声地告诉自己,除了项链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吗?
其实,他知道,现在在浅语的心里,是深深地怨恨着龙御的,怨恨他以爱情的名义欺骗了自己,怨恨他在她背叛了夜阁准备全心全意去爱他时却给了她最深入骨髓的伤害。可是,怨恨难道是没有缘由的吗?没有一棵树一朵花没有根,也没有一种寒澈入骨的恨意没有来源,而那个追根究底的来源,就是恨的对立面——爱。
“我这次回国,不仅想拿回黑钻项链,还想查明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假冒我,她究竟是谁,又有什么阴谋。”浅语慢慢地说道。
“你这是在担心那个女人会算计龙御吗?”安诺言嬉皮笑脸地问。
浅语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她的声音有些冷。
安诺言嘿嘿干笑了两声。“那你放心地回国吧,这阵子我会好好地照顾然然的,我们两个在家等着你回来。”
浅语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望向他的眸子里含了几分内疚。其实,他的心思,她何尝不懂呢?
只是,一旦受伤,就再也不敢去相信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浅语低头看着脚下,而安诺言则远远地望向平静的江面。
沉默许久,安诺言将毫无焦距的视线从江面收回,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唇瓣微张,犹豫了几许,那句“你还爱他吗?”终究是哽在喉咙里没有问出来。他自然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可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她心里的答案。
语儿,你还爱着他吗?即使,他曾经伤你那么深。
语儿,我爱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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