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愿不愿再做个格格?”阿玛居高临下,看着像待宰羔羊般趴在刑凳上的我。
我不过是打碎一个玛瑙盘子,总管居然按照家规要罚我四十大板。我直视阿玛那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表情,知道那是他故意要总管逼我的。但是他脾气倔,我脾气更倔,我决不允许拿自己的一身幸福就这样像阿玛低头。
“不过是出发一个奴婢而已,老爷用不着再多问,直接打就是了。”闭上眼睛,死死抓住身下的板凳----我知道这惩罚下人的大板子不比阿玛的藤条,藤条虽痛但不伤身,但是这么重的板子下下来,谁都不知道到底会伤成怎么样。
不过,可以让阿玛明了我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就值得。
“你----你这个孽女,来人,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奴婢谢老爷!”我不求饶,倔强的直挺挺的趴着,等待非人的剧痛。
“老爷,老爷,不要再打了。你要再打就先打死我吧!”这回额娘也忍不住了,扑过来扒在我的身上:“你打死我们娘俩吧!”
“你----”阿玛看着抱着头哭成一团的我们母女两,“哎!”一甩袖子,阿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刑房。
“你们,还不快放了格格!”阿玛一走,谁也拦不住额娘,我总算是逃过一劫。
“晨曦,你阿玛这次气得不轻,恐怕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了。你放心好了,府上不多你一个人用度,你以后也可以安心了。”
“谢谢额娘。”我知道我这一个多月的赌气受到伤害最深的其实应该是额娘,她也是最疼我地人。我很歉疚,不过终于可以获得自由的愉快心情。很快就将这份前就给冲淡了。
自此以后。我就安分的在府里做丫鬟,阿玛再没有为难与我。其他的下人有了额娘的护持,也没多为难我。虽然累了点。苦了点,但是这半年我过地非常充实,只不过----
每日偷偷地在门前张望,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格格,你这手不能再着凉水了。”苒翠拉起我地手细细的涂抹上药粉。再一次告诫道:“冻伤一再地裂开,会留下疤痕的。”
自从上次我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选择包庇于她,苒翠对我又是感激又是佩服。感情已经不是原来的主仆感情可比,她俨然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保护着。
“呵呵,我现在是个粗使丫鬟,哪有粗使丫鬟不干活的。”我苦笑了笑,天气冷了,手上地裂伤被北风一吹刀割般的疼。不过这点代价对自由而言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翠。我现在很快乐,真的。真的很快乐……”
“格格,你是因为有心上人了吧?”苒翠好奇的问道:“我听奶妈说,女孩子只有有了心上人,才会那么勇敢,也才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羞红了脸----是这样的吗?我一直逆来顺受,为什么那天会突然爆发?又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大门口站一会,期盼他再一次出现?
眼前又出现了他那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心没由来的“砰砰”直跳起来。“死晨曦,看来你这是着魔了!”我在心中不断的咒骂自己,脸上却是挂着一派痴迷地笑容。
看我这样子苒翠就算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为了避免我害羞死,赶忙转移话题:“格格,你还记得半年前那个在我们家门口跑来跑去地傻公子吗?”
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我整晚整晚脑子里想的都是他。这不,刚我眼前还闪现他地样子呢!
“就是他,要不是他让小姐好奇跑出去追问,小姐诶那天就不会冒犯老爷,也不会挨那么重的打!”说到这,苒翠气得撅起了小嘴。
哪有啊,这管他什么事情?再说呢,就算是真的管他事情,就算是他要阿玛责罚他,她也不许别人对他有一星半点埋怨。
“苒翠,这完全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正色道。
“知道了。”看我如此正经的替他辩白,苒翠只好很识趣的闭上嘴巴:“不说就不说好了。”
“嗯。”看苒翠闭上嘴连刚想说的有关他的八卦都懒得提了,我可急了----半年都没有他的消息了,而我又困在府里出不去,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我岂能放过:“你刚好好的提那个公子干嘛?”我尽量用不经意的语调提醒苒翠继续。
“对哦,我说打哪了?”苒翠偏起脑袋想了又想,将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想不起来。“对了,你知道那个傻-
想到刚刚我对她的变脸,苒翠就算迟钝也反应过来我不喜欢她喊那个人叫傻瓜:“你知道那个公子是谁吗?”
“谁啊?”需要在那么热的天自己驾车跑来跑去,应该出身不是很好吧?不过那份修养,一定是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才对----这就是我虽然虽然那天我被打得半死,且半点不敢提到他的原因。他出身低微,阿玛一定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迁怒于他的!
所以她宁愿自己跟阿玛抗争,但愿自己可以承受所有悬横在门第之间的所有磨难----而他,只需要幸福就行了,她受不了他去受任何一点委屈的。
“我还以为他是某家的马夫呢!结果前些日子我陪夫人去给八福晋贺寿又看见他才知道,他居然是朝廷的十七阿哥。”苒翠炫耀着:“我说难怪他有那份气度,原来真的是龙子龙孙啊!”
十七阿哥?龙子龙孙?
仿佛一道焦雷轰在我的头顶上----怎么会这样?我平生所愿,就是可以不从倒姐姐的覆辙可以跟心爱的人平平淡淡过一生?怎么他偏偏是个阿哥?
“格格,格格,你怎么了?”
苒翠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拼命的摇晃我。我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穿着粗朴衣服,我有点忐忑的站在额娘面前,鼓起了勇气:“额娘,你能帮我再求求阿玛吗?帮我求求阿玛,就说我想通了,我愿意参加明年的选秀。”
“孩子,你疯了吗?”本来正在整理发髻的额娘连发髻歪了都没有发觉:“你可以不用走你姐姐的老路,额娘其实心里有多高兴你知道吗?你阿玛其实也是心疼你的,但是你不进宫就等同于抗旨,你阿玛打你罚你也是不得已,现在人人都知道伊尔根觉罗家的小格格由于太不守规矩已经被罚做奴婢,连内务府都将你排除在选秀之外了,你吃错了什么药?”
“我----”我也知道我受了那么多罪现在又反悔确实很荒唐,可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这几天我可以说是寝食难安----他是阿哥,而我怎么也是一个格格,只要我努力,凭我的聪明想跟他在一起其实不难。为什么我不去努力试一试呢?
仅仅为了我排斥宫廷,排斥皇子阿哥?
不,我深切的感受到他与别的皇子阿哥不同,他是懂得爱的,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姐姐不爱大阿哥,可是我不同,我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能够跟他在一起,就算以后被卷入宫廷斗争,受尽磨难她也不会后悔。
“我后悔了,我还是想做主子,不想被人呼来喝去。”我知道我的想法不能告诉额娘---人一旦入了宫是不能动感情的,额娘接触多了宫里面那些娘娘福晋对这些最清楚,我要说了她是绝对不会帮我的。
“晨曦,你很坚强,你再忍一年,等选秀过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不!”不能解释,但是在不说服阿玛我就来不及了----我快十八岁了,而听说皇上已经将钮钴禄家的二格格绮云指给了十七阿哥。皇子阿哥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我也不会去争这种虚名。
只是,这次我在赶不上,我那么大的年纪,只能被只给蒙古老亲王做填房,我就没机会了。
“晨曦,乖,听话!”额娘见劝不了我,只好恐吓我道:“原来叫你不要任性你偏要胡来,现在你好不容易称心如意了,又要钻回去!你当你阿玛是没脾气的吗?你上次那样闹得他在下人面前都下不了台,你这回又送上门去,看他不打死你!”
这个我怎么会想不到?不等阿玛顺过来这口气,又怎么可能真心帮我入宫?不过比起这几日火烧火燎的煎熬,皮肉之痛算得了什么?一旦我不是格格,我们的距离不久更远了吗?
格格,这个我一心想甩脱的身份,现在却成了我拉近距离的保证----原来,我以为我们身份悬殊,我拼了命想拉近;现在,我们还是身份悬殊,我依然要一个人去努力……
“晨曦不怕,晨曦也相信阿玛不会真的打死晨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