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一细想,夫渚的特性是只有有人看见它,此地就会发大水,若是天天有人看它……
胡休不敢再接着往下面想,天天发大水,这种事情若是发生了,对胡国来说,那简直就是灾难。
“这玩意孵化出来之后,能退嘛?”胡休指着小白鹿,白鹿似是知道胡休什么意思,不满的“呦呦”叫唤了几声。
“你当是买东西呢?还能退货。”石灵儿翻了个白眼,蹲下来想要摸摸它的毛发,却见那白鹿警惕的看着她,越上床,躲在了胡休的身后。
“你不知它是夫渚?”
“夫渚,是你给它取的名字嘛?”石灵儿看向白鹿,胡休心中有些思绪。
淡淡的问了句:“《山海经》?”
“嗯?”她的表情似有些疑惑,很明显就是没听懂胡休的意思。
“没什么。”胡休止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昨天来了几个禁卫,拿了你缴匪得的七百两金子,带头的自称是罗宸一,他们都说是你的私兵,我也就没阻止。”
“只拿了七百金?”那日都和林二说了,全军上下,都可以领一两金子,杀人多的,按杀了多少拿钱,死了士卒的要分百金。
就像是罗宸一,他杀了土匪窝的头目,又斩杀了上百个土匪,黄金变白银该是能拿够近万两的。
“是啊,他们说不需那些个钱财。能进帝和军当上禁卫的,在平安城都是有些家底,不缺钱,他们只要军功,拿的七百金都会分给那七个死去的士卒的家属,留给他们些念想。”
胡休不语,就算缴获的那些钱财上缴了俩成,但剩下的也是极多的,就按着胡休上次和林二说的分,分完之后,他自己还能留下个一大半来。
却没想遇到了一群只爱军功的士卒,帝和军出来的算得上是一群狼虎之师,又在平安城又有家底,忠心定然是有的,能为胡休所用。
三月三,上巳节。
天气渐渐转暖了,巡查使令已经下达,三月五号,就得离开平安城,至于去向,不知。
家中也没什么好让胡休操心的,都有他爹在顶着呢,近几日,来胡王府送礼的人倒是多了不少,送马,送武器,送上面的都有,那刘定方也来了,依旧送了女人,他好像对这方面有什么执着似的。
影九也来于他偷偷的见了几次面,醒后第一次见她,她还哭了。这个性格大大咧咧,平时像大姐姐一样对他的人,突然为他哭了,弄的胡休哄了她许久。
死乞白赖的,又说了一通,硬是要在胡休离开平安城后,要贴身保护他,要是有人要杀胡休,那就得先把她杀了,最后无奈,只好先同意了。
“相公,你吃好了嘛,都吃了五个大肉包子了。”石灵儿提着个小木篮子,后面跟着丫鬟,丫鬟也提了一个,不过,他的篮子,从外面看,比她的大些。
“马上,最后一口。”
胡休血盆大口,一口咬下住前大褶子的大肉包子,再猛喝了口肉蛋汤,浑身暖洋洋的。
最近不知是因为身体要发育,还是怎么了,特别的能吃,力气更是大了许多,太阳穴都似有些隆起。
横炼的功夫,胡休一直没有落下。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随性的拿着手擦拭掉嘴角边的肉残,却被石灵儿瞧见,嫌弃的拉着他又去洗了遍手。
夫渚一直呆在胡休的房间里面,胡休和夫渚说话它好像能听懂一些,便用了命令的口气和它说,只允许让它呆在这个屋子里面。
也是万幸,许是见的生人少了,再也没有发生平安城,或者附近郊区发生大水之类的事情了,那它也就在胡休的家中落了户。
三人出了胡府的大门,门外的,马车备着,黑杀、白煞、茶花和拉木具来了。还有一人赫然站在那里,一身的青衣裳,一副下人的打扮。
小范小厮的身子终于养好了,却也不对,现在该叫武沁、武媚儿了,
看着她的腿,走路已然不成问题了,跑却还是不行。
“不是让你回去换好看的衣服了嘛?”
“少爷,我没好看衣服,这件就已经是我最好看的了。”
胡休张了张嘴,欲要问昨日给她的十两银子,让她去买衣服的钱去哪里了,却止住了,按着她的性子,肯定是舍不得花了,给攒了起来。
也不知是何种的苦难,把一个曾经拥有世间最珍贵身份的高贵公主,变成一个把钱看的如此之重的人。
哑然,止住了这个话题,众人都在看着他,只有他说话了,他们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是规矩。
“走吧。”胡休先一步进了马车,马车内的空间很大,能坐很多人。这是胡休特意让平安城里最好的工匠建造的,造的马车很大,自然也很重,要三匹好马来拉,才能拉的动。
石灵儿牵着丫鬟的手也上来了,胡休又等了会儿,发现没动静,探出个脑袋,看见他们一个个都在外面站着呢。
“傻站着干嘛呢,都上来啊。”
胡休的话像是圣旨,车外的几个人一一上来了,白煞却是不进去了,他得架着马车。
马车开始晃动,黑杀架着马朝着城外去了,今天要去城郊游春、踏青,这是习俗,不管是寻常百姓或者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可以去。
但去的人大多都是些年轻人,逐渐的,上巳节就成为了少年、少女们在这一天出去游玩,而不会被骂的正确理由了。
车内有些静的可怕,胡休和石灵儿坐在最里面,就在那端坐着,个个都敛声屏气着。
众人虽然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许久,但这还是第一次集体出游,胡休自己也被这气氛弄的有些尴尬,如坐针毡一般。
“嗯…怎么了,一个个的,在家里面的闹腾劲呢?咱们今天可是去游春啊,可不是去上战场啊。”
胡休半开玩笑的说了句,马车内的气氛有许些缓和。嬉笑声多了起来,黑杀拉着丫鬟,丫鬟附在她的耳边像是说了什么,引的黑杀阵阵发笑。
小厮就坐一旁,不语,她就是这个性子,不爱说话,但又总爱为别人着想。
拉木毫无形象的脱下了鞋子,小脚搭在茶花的身上,用她的话说,我是草木之神的女儿,不需要穿鞋子。但她却是忘掉了,一、二月份时,她被冻的涩涩发抖的模样了。
胡休这时才发现,马车内就他一个男性,不知不觉中,竟是“收”了那么多女子。
朝北望,由玄武大街直通向神武门,街上人流极多,都是些少男、少女。街上车水马龙,好似又过了个年。
神武门开,顺着官道,初春,外面的还是微微凉,掀开马车上的流苏、帷裳,外面的冷气扑面迎来,身子一哆嗦,感觉一阵舒爽。
“大傻个,我们是要去哪里啊。”拉木紧了紧身上的红衣,又朝茶花身上靠了靠。
“不知道。”胡休没好气的说道,任谁天天被说大傻个,都会不爽的。石灵儿坐在一旁不语,相公都没发话呢,她一个妇道人家,越过相公去管他女人,这是妒妇。
至于拉木是胡休女人,至少石灵儿自己是那么认为的。
“顺着官道走呗。”胡休仰躺着,把头压在石灵儿的腿上,帷裳半遮掩着,外面初春的景色似漏非漏,尽收眼底。
这十几天来,胡休可是把平安城逛了个遍,当然,除了青楼场所他未去,不是说不好色,只是年龄小,又怕得那花柳病,寻花问柳这种事总还是少做的。
再说,他身边的绝色也不少,去外面瞎搞也没甚么意思。虽然,男人总是爱说,外面的野花总比家花好。
一路向北,官道很宽敞,人多,马车也多,地上用土和碎石夯筑,不似现代的柏油马路那样平整,马车走过去反而有些颠簸。
道路俩边的柳树一片绿油油的,三月柳枝已经发了芽,在阳光照耀下,泛着绿光。
正行着,马车突然一顿,前面好像发生了些什么,路被堵住了,好些人围在那,胡休掀开流苏,瞧了瞧,里面看不真切。
“小白,绕道走吧。”胡休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什么热闹都要去凑一凑。
“好。”白煞应了声,就不再说话了,早晨湿气重,初春又有些潮冷,他的衣裳都有些湿润了。
马车绕道,绕着人群,胡休随意的朝外面又是一撇,大呼一声,“等一下!”
他看见了熟人,真是巧啊。胡休眼睛渐渐眯起来,有的时候吧,就是好巧不巧的,什么都能给他遇见了。
胡休和白煞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车上的其他人都留着,她们都是女眷,有些话和事情,她们在了反而不好做,有影响。
人群里立马划出一条道来,众人具拱手行礼,具道了声:“见过世子殿下。”
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下令斩了那宦官,又闲来无事逛了整个平安城,导致人尽皆知。巡查使令也随之下来后,他就再也没被除了称了“世子殿下”这个称呼外的其他称呼。
“道生老友,还有桐木小朋友,真是许久未见了。”胡休半热不热的朝着俩人打了招呼,自是知道他们的底细之后,对他们的感觉就变得不好也不差了。
毕竟谁都不可能对着个可能颠覆自己国家的人,露出好脸色,即使现在他还完全没有那个能力。
……
ps:上巳(si)节。在先秦时,就有了这个节日,是大规模的民俗节日,主要活动是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称为“祓禊”,在这里为了贴切剧情改为游春、踏青。
夯筑:(hangzhu)
流苏:释义马车上的门帘。
帷裳(weichang):释义马车上的窗帘。
接上一章梦境尾:
小县城淹掉了,泡在水里泡了十几天,死了很多人,一百还是一千,还是数千人?没人能知道。
但小胡休知道他们学校的老先生死了,他年纪太大了,水一冲人就被冲走了,最后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黄大伟和他的俩个小弟,倒是运气好,硬是撑着根浮木,顺着水流漂到了一个高处,苟活了十几天。混混活了,好好先生却死了,物竞天择,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大爷也不见了,消失了踪迹,洪水淹了十数天,也没有找到尸体,许就是死了吧。
同班的学生也死了许些个,事后,也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胡休转学了,再也没有去那个县城,里面再发生什么事情,也与他无关了。
人生来漂泊,不知自己会生在哪里,死后自己会死在哪里,没有选择,只有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