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韵一走到校门口,就看到郭小春傻兮兮的在学校门口蹲着。天冷了,郭小春在校服外面套了件大红棉袄,棉袄上画着个大勾,有个大大的“LIKE”,一看就是在山寨“NIKE”。张韵看到郭小春那傻样,刚才被骆远搅和糟的心情才算好了点儿。张韵走到郭小春身边,笑着问了一句:“蹲这儿不冷啊,你这身小红衣服弄得挺带劲儿啊,新买的啊?”
郭小春揉了揉鼻子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嘟囔着:“我告诉我妈我不穿红色的,红色都是女孩儿穿的,结果她还就买了这个颜色。我妈说黑色的棉袄都被人抢走了,就剩这一件棉袄了,别的款式的都不打折。我也没办法啊,不穿就白糟蹋了。其实也挺不错的,你看看这料子,多结实。而且我妈说这棉袄里面都是好羽绒,又轻又软。再说,我妈说我穿红色好看,显得精神,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儿。”
就郭小春这话,一准儿是从郭小春他妈那儿学回来的。不然,就郭小春那呆子哪儿知道什么料子结实不结实,羽绒好不好的?郭小春看着张韵没应声,以为张韵不信呢,就扯了张韵的胳膊往他身上摸。张韵心想这郭小春现在时还没开窍呢,比那个满是坏眼儿小小年纪就懂得用美少年计的骆远笨多了,但笨得让张韵心里踏实。张韵就笑着摸了摸郭小春身上的棉袄,挑眉说:“行啊,穿得挺贴身儿,早上吃腊八粥了么?”
郭小春笑着点了点头:“我妈给做的,还有腊八蒜。”
张韵伸手使劲儿戳了下郭小春肚子,说:“在我跟前儿还显摆起妈了,就喝粥了呀你。你……你觉得今天除了腊八节,就没点儿其他特别的?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事儿么?”
郭小春皱着眉迷茫了一瞬,看得张韵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生怕郭小春忘了今天是她生日,让林坷给说中了。郭小春看着张韵紧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煮熟的鸡蛋,递给了张韵:“对了,我特意等着你来着,今天你不是过生日么?这是我妈早上煮的鸡蛋,给你带来了。刚才放包里,就忘了。生日快乐啊……”
张韵看了眼那都碎了壳儿,露出白净蛋清的熟鸡蛋。张韵松了一口气,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把鸡蛋从郭小春手里接了过来后,低声嘀咕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儿过生日,你给个蛋,你真行啊。”
嘀咕完,张韵又装腔作势地瞥了郭小春一眼:“你,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啊?”
郭小春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本正经装蒜的张韵:“不是前几天晚上,你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念叨的么?念叨了好几十遍,我还能不记得?你忘了,因为你一直盯着人家店里的生日蛋糕,我们还被老板赶过一回呢。”
被戳穿的张韵半点儿也没脸红,就只是小声说:“哪有好几十遍,就几遍。别人都说得到礼物得在送礼的人面前拆开,才算懂礼貌。我这当着你的面,把鸡蛋吃了,算是最懂礼了啊。”
张韵也没收过什么礼物,就是在别人谈论过生日送礼物的时候,听过一回,模模糊糊的记着。郭小春更是个不通俗事的小呆子,听着张韵说什么,就都当做真的。
张韵蹲在路边就把鸡蛋扒了给吞嘴里了,一边吃一边还含含糊糊的说:“还别说,这鸡蛋味儿还真不一样,吃着……吃着……真噎得慌……靠,我最近嗓子眼儿变细了,还是怎么地?怎么总被噎到……”
郭小春看着张韵噎得直锤胸口,开始还慌里慌张的问张韵怎么样了,后来看着张韵硬是吞了几口吐沫把卡在嗓子里的鸡蛋给咽下去了。郭小春瞅着张韵笑了:“还别说,你这头型真像个大鸡蛋。”
张韵摸了摸她那个微秃的脑袋壳儿,这才想起她现在的造型。难怪她从刚才一直觉得冷飕飕的,合着她就是顶着这造型,刚才跟骆远一口口的说着她不喜欢骆远那样的?骆远心里得多憋气啊,估计着心里直开骂,她不喜欢他那型,难道他就喜欢尼姑型的?
本来张韵心里的憋气儿少了点,现在一摸脑袋,她又心塞了。怪不得昨晚上还有早晨起来的时候,屋里那俩保姆和她奶奶看着她眼神儿不对呢。也就是她们现在懒得管张韵,不然搁谁家姑娘把头发祸害成这样,不得挨顿训。还好现在张韵这发型没让罗娟看见,不然罗娟肯定说是张韵这头型把她吓到了,又开始唧唧歪歪的发酸话,指不定过后罗娟要把早产的事推到张韵身上。张韵顺便想象了一下刚才她跟骆远站在一起的那一景,一个秃毛女一个美少年,拍下来就是一喜剧片儿啊。
想着骆远,张韵一撇头,就看着骆远走过来了。但骆远就像没看到张韵和郭小春一样,抿着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骆远那就是聚光灯,走到哪儿都吸引一批人。原本守着校门抓吃到的老师还没看到郭小春和张韵呢,这骆远一从他们身边过,那个老师就看到还在路边蹲着的郭小春和张韵,大声吵着:“干什么啊你们,要进校门快点儿进,不然我记你们名儿了。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你们远着点儿。”
老师这一吵吵,挺多人都看着郭小春和张韵,但骆远是一点儿没回头看,直接就进了校门。
郭小春被那个老师一吵吵,立即红了脸,赶紧扯了张韵一下就往校门里遛。进了校门就差不多到了上课的时候,张韵和郭小春倆人也就没再有说话的机会,各自往教室里奔。其实张韵她还好些,就是晚到一会儿半会儿的也没人看见。主要是郭晓春,这过完元旦就临近期末了。重点班都抓得特别紧,一个个拿出决战的力气在备战期末。毕竟期末过后就是寒假,期末成绩怎么样,直接关联着这个寒假怎么样,过年能拿多少压岁钱,听妈妈多少唠叨。
但张韵的班是根本就没人拿期末当回事儿,一个个的估计连期末考试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可能这帮放牛班的学生都家里骂皮实了,或者就没家人在乎他们学习的事,压根就忘了学习成绩这码事儿。能在放牛班的大多都是学习不好家庭条件也不怎么好的人,但凡家庭像点儿样的,哪儿舍得自己孩子在垃圾班瞎胡混啊,早就托人找关系调班级了。
整个班级,也就张韵还为了期末死抠着书本。虽然也没人在乎张韵的成绩,在乎张韵考了多少分儿,张韵就是考好了也不知道跟谁报喜去。但可能是郭小春总念叨着期末考试影响的,张韵也想靠着期末考试来验证下她这段时间的努力。
张韵的基础是不好,但好歹二十八岁的理解能力在那儿了,她这段时间对学习这回事真挺上心的。这时候的张韵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懵头懵脑的,对什么都一点儿摸不到影儿了,最起码知道哪儿她不懂,该怎么问老师。
人有点儿事做,时间过得就特别快。上辈子张韵总觉得时间特多,拿了些特无聊的事来填充她更无聊的时间。结果现在张韵就做了几张数学练习卷儿,背了几十个英语单词的功夫,就到了放学的时候。等放学的铃儿一响,张韵才发现她这不自不觉的又学了一天,眼瞅着她勤奋上进的技能点儿就要点满了。跟之前一样,放了学,张韵就送郭小春回家。有张韵陪着郭小春,路边想要劫郭小春钱的小混混都没有了。
等张韵把郭小春送到家,本来想着正好有时间能坐上公交车赶回张大山的别墅。可张韵没想到没想到经过了早上那一场,骆远还坐着小汽车在郭小春家的巷子门口等着她。张韵开始还以为她的话没起作用,骆远心里还瞧着他的小算盘。结果等张韵急赤白脸的开了车门正准备再骂骆远一通,结果看见骆远扭了头看着窗外,那小表情小姿势就跟张韵和骆远第一次一块儿坐车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张韵这才把马上就要冲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也坐上了车。
一路上,骆远都没再和张韵搭话,一直冷着脸对着车窗,彻底把张韵当成空气了。连下车,骆远都比张韵先下,跟要甩掉一样恶心的东西似的快步进了别墅,好像特恶心跟张韵坐同一辆车一样。
这让张韵多少松了口气,算是安下心来了。
不是张韵有M体质,非得让别人冷着脸对她,她才舒坦。实在因为这个骆远是张韵不得不防备的人,张韵觉得这人的坏心眼子太多了。就这样冷着脸对她的骆远,实在比神叨叨地给她递水,对她温声细语,却不知道打得什么盘算的骆远,让张韵觉得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