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出粉底霜，用粉扑往脸上轻轻涂抹，然后拿起眼线笔，凑到镜子跟前，一只手抬起眼皮，一只手握着眼线笔，小心翼翼地描画眼线。
正当她画得泪眼朦胧的时候，门口响起蒋蕴疑惑的声音。
“你在干嘛？”
叶皊吓得手一抖，黑色的眼线从她的眼角一直蔓延到嘴角处，看着有点滑稽。
蒋蕴嘴角抖动两下，到底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
她看一眼镜子里的脸，握紧眼线笔，努力忍住用笔戳死他的冲动，平复一下呼吸后，拿起边上的毛巾擦脸。
蒋蕴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眼线笔，柔声道：“我来。”
叶皊有些意外，迟疑道：“你会化妆？”
他神情突然间变得严肃认真，“我有什么是不会的？”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他信心满满，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好好化哦。”
“好，你闭上眼睛。”
叶皊听话的闭上双眼，任由蒋蕴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反正她也不会化妆，看他的样子好像还蛮有信心的，不如让他试试，说不定他真的行呢。
十多分钟后，蒋蕴停下手不动了。
“可以了？”叶皊疑惑地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她睁开眼睛，对上蒋蕴凝重的脸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很难看吗？”她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刚想转身看镜子，蒋蕴按住她的肩膀，勾唇一笑道：“很好看，你先闭上眼睛，还差一点就好了。”
“……哦。”叶皊总觉得他的表情不对劲，但他这么说，她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她再次睁开双眼，傻眼了。
眼前哪里还有蒋蕴的身影！
“我先下去吃饭了，你收拾好了再下来。”门外传来蒋蕴有点心虚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
叶皊猛地转过身去，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整个人石化了。
镜子里的脸跟颜料盘已经没什么分别了，又粗又黑的一字眉，金棕色的椭圆形大眼影，深棕色的鼻影笔直深重，桃红色的倒三角腮红，豆沙色的肥厚嘴唇。
这是她吗？
为什么她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毕加索的画风？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蒋蕴你个王八蛋！”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叶皊磨了磨牙，找出卸妆膏和卸妆棉，认认真真，一遍一遍地卸掉脸上的五彩纷呈。
直到脸上的颜色都卸干净，她才捧起凉凉的水，慢慢洗脸。
她就不应该相信那个男人的！
呜呜呜，脸好疼！
叶皊扯了干净的毛巾擦干脸，火大地瞄一眼被蒋蕴弄得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死心了。
她用了水乳霜，对着镜子涂了一层淡淡的豆沙色口红，显得气色很好，整个人清新亮眼。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她才下楼去找蒋蕴算账，哦不，吃早饭！楼下，餐厅里。
张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端着餐盘把早餐放到餐桌上摆好。
叶皊是海城人，蒋蕴吩咐老张每天变着花样地熬一砂锅粥，现炸的油条切成小段，金黄酥脆，配着肉粥的清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蒋蕴走进餐厅，一向不太注重吃这方面的他也被这香味勾出了馋虫。
张妈疑惑地看着独自下来的蒋蕴，平常都是两个人一起下来的，今天怎么蒋先生自己先下来了？
“叶小姐还没起来吗？”张妈往他身后看了看，“那我先把粥端回去煨着，省得凉了。”
“不用，她一会就下来。”蒋蕴坐下，淡笑着说道。
“那我去把其他糕点和小菜端过来。”
说着，张妈就动作利落地转身走进厨房端东西。
没一会，饭菜都摆好了，叶皊也从三楼风风火火地下来。
“蒋蕴……”她冲到餐厅，一双冒火的桃花眼在看到张妈时愣了愣，骂人的话也噎了回去。
“叶小姐，早！”张妈看她朝气蓬勃的，慈爱地笑道。
“张妈，早上好！”叶皊规规矩矩地走过去，途中还不忘瞪蒋蕴一眼。
“早饭都按照蒋先生的吩咐准备好了，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
叶皊坐下，视线在餐桌上扫视一圈，发现这些都是海城风味的早餐。
忍不住侧头看一眼边上的男人，脸上的怒火有些松动。这人，惯会在一些细节上照顾人的。
“喜欢吗？”蒋蕴在她边上低声问。
“嗯。”她点点头，桌上的粥和油条小菜都是她以前在海城最爱吃的早餐。
张妈闻言，看着她笑道：“你尝尝味道，如果还行以后让老张多做。”
说着，拿起勺子盛了两碗粥放在两人面前，退了出去。
见张妈走了，叶皊转头瞪向旁边的男人，咬牙道：“你是拿我的脸当画布了？”
蒋蕴三十一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心虚，他夹了块油条泡在她的粥里，语调温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说道：“别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失手。”
“……”
那叫一时失手？
叶皊磨着牙，瞪了他良久，才一字一顿说道：“你让我画回来我就不气！”
“行行行，你想画就画。”蒋蕴低声笑了笑，非常好说话的回答道。
他的态度太好，叶皊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不好再发作，哼一声低头吃饭。
蒋蕴不时给她夹着小菜，看着她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纵容。
刘裳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温馨的一幕。
蒋先生帮她夹菜？
这认知让她有点接受不了，神色一僵，紧抿着唇，站在门边看着。
她从来苍园的第一天起，就把蒋先生当成自己的男神，眼下亲眼看见他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走下来，为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女人夹菜，百般纵容，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有事？”蒋蕴夹了块辣白菜放到叶皊碗里，余光瞥了眼刘裳，语气淡漠地问道。
刘裳收起思绪，上前几步，脸上换上恭敬的笑容，说道：“蒋先生，送衣服的人来了。”
“让他们在客厅等着。”蒋蕴抬起眼眸，脸色淡漠得仿佛刚才的柔情只是一丝想象。
刘裳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话落，她视线转向叶皊，不巧叶皊也刚好抬眸看向她，四目相对，叶皊捕捉到她眼睛里来不及收回去的艳羡嫉妒。
刘裳很快低下头退了出去。叶皊却是一愣，这个女佣喜欢蒋蕴？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还不错，脸蛋白白的，和自己细长的眼睛不同，刘裳的眼睛又大又圆，还有点妩媚。
身高稍比她矮一点，应该也有一米六多点，身材匀称，有屁股有胸。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小笼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男人都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吧。
“想什么呢？”边上蒋蕴看她停下动作出神，突然问道。
叶皊神色有点难看地看着他：“没什么。”
她刚才居然下意识地拿自己和刘裳比较，心里甚至有点嫉妒她的好身材。
这一认知，让叶皊有些郁闷。
都怪蒋蕴这个色鬼，明明就只有一个人住，还找来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佣侍候着，他是真把自己当古代的帝王了，后宫佳丽三千。
想到这，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蒋蕴。
他在外面从来没有传出过绯闻，家里却有一堆貌美如花的女佣，这个男人这么重欲，有没有找过那么几个当暖床工具？
蒋蕴：“……”
这丫头在想什么呢，用这种不屑批判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薄唇磨在她耳边，低声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样看我？”
叶皊抿抿唇，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点心跳加速。
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都能吸引一大堆的人。
别扭的情绪蓦地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