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没见到人的蒋蕴,在听到陈管家的话后,冷着一张脸就快步走到练习场。
一边走一边不要钱似的散发着寒气。
这丫头,手脚上的伤都还没好呢,就给他跑去特什么训,这是不想好了是吗?
家里那几个老顽童也是,她要疯他们不拦着就算了,还陪着她疯,这么爱打,他陪他们打就是了!
没一会功夫,蒋蕴就到了练习场,看见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人,就连叶皊也仰倒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他当下也顾不上生气,三步并作两步就跨过地上躺尸的人,直直朝叶皊走去。
地上躺着的童雅眼睁睁地看着蒋蕴从她身上跨过去,翻了个白眼,动了动嘴皮子,实在是没力气再说什么,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还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娘,不对,这小子眼里从来就没有她这个老娘!
其他被蒋蕴跨过的人,例如加西亚,双眼瞪大,由下而上瞪视着他,动了动手指头想要去绊倒蒋蕴,奈何没有半点力气,努力了几秒,也就干脆放弃了。
一众人:“……”
丫的,这还真是当他们是尸体呀!
看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叶皊,脚下生风,也不怕踩到他们。
蒋蕴走到叶皊身边,蹲下去轻轻揉揉她的脸,看见她那疲乏无力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想要板起脸来,最后还是舍不得,无奈地叹口气说:“怎么样?很累?”
叶皊自打受了伤后就没有再训练过了,骤然一下来这么激烈的训练,她现在都快累得气绝身亡了。
想要开口说话,一口气憋着说不出来,想要抬起手来摆摆手,发现连指尖都动不了,她只能半眯着眼看着蒋蕴,细长的眸子里全是兴奋。
经过了一下午的特训,她的匕首格斗术已经有了不少的进步,只要再练几天,自保是绝对没问题了。
蒋蕴对上她那小眼神,气不打一处来,这都这样了,还想着特训?
当下,揉脸蛋的手就改成了捏,叶皊动弹不得,任由他搓圆捏扁,细长的眼睛蓦地瞪大,明晃晃地昭示着不满。
她都累成这样了,他竟然还又捏又搓她的脸!
“坟、坟蛋!”她气若游丝般挤出两个字,因为被他捏着脸,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蒋蕴盯着她看一眼,蓦地有点想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收回视线,抱起她就直直地往外走,一路大步跨过依旧躺着不动的人。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问苍天。
娘的!
叶皊:“……”
算了,没力气说他。
她软趴趴地靠在蒋蕴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还没回到房间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等回到房间,蒋蕴低头看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地将人放到床上去。
他抬手拨开垂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随后又握起她的手,视线落在她掌心的水泡上,他的心中猛然一痛,痛彻骨髓。
同时又涌上一股怒气,如果不是自己能力不足,又何需她这样拼了命地特训?
这一路上,她不断在自己眼前受伤,连保护都保护不好她,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要娶她。
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紧拳头,脸色阴沉至极。
天狼,荒狼,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让他们逃脱!
他平复一下心里躁动的情绪,轻轻朝叶皊掌心里的水泡呼了几口气,随即又去拿出药箱,拿了一瓶外伤药,小心翼翼地替她上着药。
处理好伤痕后,他起身去浴室放水,往里面放了穆云钏特制的药粉,再出去三两下把叶皊剥光抱进浴室,慢慢地将她放到浴缸里。
整个过程,叶皊都没有醒,只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直到蒋蕴用毛巾包裹着她,把她抱出浴室放到了床上,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句:“你回来啦?”
蒋蕴一愣,这是睡迷糊了?
他有些好笑地扯掉毛巾,替她盖好被子,没好气地说:“说什么胡话,刚刚在练习场不是见过我了?”
话落,蒋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拥她入怀。
“哦!”叶皊的眼睛又闭上了,习惯性将身子蜷了蜷,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蒋蕴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地,满腔郁闷都慢慢地退了下去,被一种暖暖的感觉所取代。
她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身边,神色间带着点困倦迷糊,两个人被一点灯光笼罩,被柔软的被子围拥,似乎能让人一颗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蒋蕴唇畔染了一抹笑,唤她:“皊皊?”
“嗯?”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语句简短,眼睛似乎都没有睁开,蒋蕴觉得有点好笑,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没有保护好你。”
叶皊听到他这话,强打起精神,伸手抱着他的腰,很认真地对他说:“说什么呢,你将我保护得很好,要不是你我早就被童薇薇他们给毁了,还有在海城那次也是你及时赶到,才救了我的。”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伤,”蒋蕴一手抚上她的脸,认真地说,“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才让你这么辛苦地特训。”
“傻瓜,去特训是因为我喜欢,不是因为你。”叶皊拿脸颊蹭蹭他胸膛,好半晌,心里被踏实的情绪渐渐占满,她环着他腰身的动作又紧了紧,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
“对不起。”她听见蒋蕴叹息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皊知道他这是在自责,抬手捏捏他下巴,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原谅你了。”
蒋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许久,就在她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用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覆唇过去。
唇上传来轻柔辗转的触感。
叶皊仰头闭上眼睛,温柔回吻,和他唇齿交缠了一会儿。
蒋蕴这个吻没有持续特别久,最后,他有力的手掌落在她后腰上将她按到自己怀里,用一副从未有过的郑重语调低语:“我发誓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
他握着她手,慢慢地贴在自己胸膛之上,隔着一层布料,叶皊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心神恍惚,她有些痴了。
“相信我好吗?”好半晌过去,她听到蒋蕴轻声问。他的声音里怜惜疼宠深重,让她产生一种不忍倾听的感觉。
叶皊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吻住了他唇角。
“别说了。”她贴着他温热的唇,低低絮语,“我相信你,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强大最厉害的人,是我的英雄,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将我保护得很好。”
蒋蕴将她揉进怀里,缠绵又热烈地亲吻起来。
明亮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房间,叶皊终于感觉到自己身上是空无一物,却没有丝毫的羞耻感。
男人粗粝的手指和温热的吻膜拜她全身,癫狂至极的时候她按着他肩膀尖叫出声,眼前有白光闪过,那阵阵白光里出现了他以往冷峻漠然的脸庞,她头疼欲裂,又听见他要命般的低沉声线。
“皊皊!”
轻喘着,那么性感。
叶皊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名字都含着一股子温柔韵味。灯光有些刺眼。
叶皊平躺在床上,有些失神。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从指缝里看着亮光倾泻,渐渐地,视线里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蒋蕴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这个样子,他神色微微怔一下,走过去侧坐在床边,将她纤细的五指摊开,察看一下她掌心的水泡,“还疼吗?”
叶皊看着他,抿唇笑起来,“不疼。”
“不困呀?”蒋蕴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了一个吻,温声说,“明天不是还要特训?还不睡?”
“睡不着了。”
“不是很累吗?刚刚泡澡都醒不来了,这会儿怎么反而睡不着了?”
“不知道啊。”叶皊一脸的无奈。
“估计是兴奋过度。”蒋蕴略微回想了一下,掀开薄被上床,顺手将她拥进怀里,一本正经地笑起来,“有时候会有这种情况。来,头偏过来一点,我给你揉揉。”
叶皊狐疑地看他一眼,迟疑着问:“你真的会吗?”
“我可是跟穆姨学过的,快过来。”蒋蕴不由分说地拉扯过她的手臂,半拥着她靠在床头,用手指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他力道轻重适中,叶皊微微眯着眼,舒服地哼了两声,嘀咕说:“感觉起来你很专业的样子。”
“你也不想想是谁教的。”
“嗯哼,小蕴子,不错,等会看赏。”
“谢谢老佛爷。”
半晌,叶皊突然睁开眼睛,说:“蒋蕴,你舅舅上午来过。”
蒋蕴沉默了一瞬,随即语调冷淡地说:“我知道。”
“童姨告诉你了?”
“嗯。”
叶皊她想了想,两只手握着蒋蕴一只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他手背,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穆姨和你舅舅有什么关系吗?”
蒋蕴垂眸,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那么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没什么关系,就是有过那么一段旧情。”
“……什么?”叶皊一愣。
蒋蕴看着她,干脆将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
叶皊全程愣神地听完,好半晌,蹙着眉,有点不敢置信地反问他:“穆姨她有过童海的孩子?”
蒋蕴声音淡淡:“嗯。”
叶皊一双凤眼儿睁老大,得到肯定答复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而后,突然低下头去。
只觉得不可思议。
穆姨?
童海?
这两个人以前居然是一对?还有过孩子?
叶皊徐徐地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所以穆姨一直没有结婚,是因为心里还有童海吧。”
“有也是恨,自从流产后,穆姨已经二十一年没有见过他了。”蒋蕴不以为意。
叶皊抿唇,蹙着眉反驳:“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穆姨真的已经放下了童海,就把他当路人甲路人乙了,那还会放在心上恨着,还一恨就是二十一年。”
“不管是爱还是恨,这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无权置喙。”蒋蕴淡淡提醒她。
叶皊:“……”
他说得没错。
感情的事外人没有资格多说什么,更何况穆姨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她一时有些无语,想了想,迟疑着问:“难道就这么不管呀?”
“你能怎么管?”蒋蕴语调简短,面色如常。
叶皊蹙着眉,突然又想到上午穆姨见到童海时那冷冰冰的态度,觉得那应该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以穆姨的性子,没有一针把童海扎成终生不举,只怕是真的对他感到了心灰意冷,不然,怎么着也得报复回去找回场子呀。
叶皊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上午短短的一瞥,她看得出来童海对穆云钏还是有感情的,而同样的穆云钏心里也还有着童海,就这么错过,感觉很遗憾。
她拉下蒋蕴给她按摩的手,忍不住又问道:“那我们就这么放着不管呀?”
眼看着穆云钏都五十多了,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蒋蕴瞥她一眼,淡声说:“蒋家的姑娘不愁嫁,没必要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叶皊:“……”
她当然知道,蒋蕴言之有理。
穆云钏是蒋奕琛的养女,无论她想要嫁给谁,蒋家都不会亏待她,相信现在只要放出消息去,说蒋老爷子要嫁女儿,只怕上门来求娶的人能从东郊排到西郊去。
童海曾经这么狠狠地伤害过穆云钏,即使他是蒋蕴的舅舅,只怕蒋家的人也不愿意将穆云钏再交到他的手中。毕竟,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对于一个渣男,谁还能抱什么期待呢。
可惜,穆云钏的心里也就只有那么一棵歪脖子树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还独身一人。
叶皊暗暗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问道:“童海是什么一个选择?”
蒋蕴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说:“他倒是聪明,良心未泯。”
言下之意就是童海选择了站在他们这一边。
叶皊松了口气,白了蒋蕴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高兴就说,阴阳怪气的装什么酷。”
蒋蕴:“……”
也小丫头片子,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他抬起手握拳在她的头上钻了起来,嘴里说着:“嘴巴痒是吧,我给你好好治治!”
“呀,疼死了,你快把手拿开!啊——”叶皊疼得哇哇叫连忙抬手去抓他的手,结果把手心里的水泡给弄破了,更是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蒋蕴赶紧停下手,抓起她的右手仔细查看,见上面的水泡全破了,小手上湿黏黏一片,还带着些血丝,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疼吗?”他的心一阵疼痛,后悔不已。
“疼死了。”叶皊抿着唇,眼睛里布满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好不委屈。
他觉得心脏被烫了一下。
这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容易掉金豆子了,也越来越会让他心疼了。
“不哭了,都是我的错。”蒋蕴抬起手给她拭了拭泪,然后起身拿来药膏替她擦上,擦完了还握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
叶皊疼得都不想理他了,抿紧唇不说话,双颊鼓鼓的,看起来就像只小松鼠似的,十分的可爱。
蒋蕴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低低笑了笑,“你还真是我的宝贝儿呀!”
叶皊气不过又是张嘴咬了他的下巴一口,狠声道:“那你还老是欺负我!”
“行行,不欺负你了,换你欺负我。”
“这话你以前就说过了,都是骗我的!”
“这次不骗你。”
“哼,我才不要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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