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姑姑是父王的耻辱,当年是姑姑决意要来到大杞,父王虽然也是故意让姑姑跑出来,却也是不能对外张扬。”
耶律傲辰用手扶了扶那几朵已经快要枯萎的小花。
“这一生她都得到过什么?”
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被无数人艳羡,倾慕,最后却落得横死荒野的下场,她不仅从未得到过什么,而且还留下了千古骂名。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大国之间的牺牲品,可是又有谁敢说呢?想必到最后史官添上的那一笔也不过是对她的诋毁罢了。
“好了,我已经给姑姑叩头了,每年都是这样,我特地过来给姑姑叩头,没有贡果,没有花香。如今我已经完成了心愿,我会和你回去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耶律傲辰站了起来,本来身材颇高的他,面色黝黑,眼睛却炯炯有神,顾青欢在他面前都要仰着头。
“其实你完全可以逃跑,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不会任何武功,也不可能会挡你的路。”
“当时我让你来,那丫头已经阻止你了,你仍然还是来了。说明你是个有勇气的女子,我北狄崇敬有勇气的女人,君子一言九鼎,我既然已经被你们抓了就不会再反抗。”
顾青欢的头发有些散了,凌乱的头发衬托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这几日她忙前忙后,的确憔悴了不少。
院子里的荷花陆陆续续地开了,那是几个月之前,路穿云刚刚出征北狄,当时的天气乍暖还寒,现在连荷花都已经盛开。
“顾青欢,你回来了,没事吧?那探子跑了没有?”
是林雪雁的声音,看的出来,自从她和李少风成亲后,和顾青欢的关系熟络不少,后来,她重新入了琴派,更加的亲如一家了。
顾青欢神情有些恍惚,仿佛仍然停留于刚刚耶律傲辰所说的那个秘密中。
弱水……真的是耶律汗王的私生女?
她看过耶律汗王的画像,虽然说北狄人在顾青欢眼中长都差不多,但是眉宇间的那几份相像,是完全改变不了的。
可是,不是说弱水是耶律将领的女儿吗?又怎么会?
仍旧是鲜红如血的帷幔,仍旧是同样的密室,顾青欢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由于把他关在乾坤阁过于显眼,于是顾青欢就将耶律傲辰偷偷地带回了公主府,是一个不见天日的阁楼,却是最隐蔽的住所。
“什么?”
“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是我的妹妹,父王的私生女。”
耶律傲辰非常平静的说完这一惊人的真相,顾青欢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冬天,父王遇见了一个女人,很美,将她收为妃子不久后就被母亲赶了出来。不料却有了孩子,那孩子的颈部,有一颗硕大的红痣,前几日她翻窗离开时,我意外看到。加上相似的面容,错不了,肯定是她。”
“可是我手下的人明明说弱水是一个将军的遗孤,当年凄惨的不得了,又怎么会?”
“这其中的细节,我也不知。不过她的身份一定没有错。”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弱水也许是自己制衡北狄汗王的重要条件,可是……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啊……不知远在北狄的路穿云那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依旧是萧条悲凉的公主府,几月未归,顾青欢几乎忘记了这里还有自己的一个家。
顾青欢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进了府门。
容月正在扫着屋檐上的榆树叶子,一个人踩在红木梯子上,歪歪扭扭地靠着屋檐。
“容月,府里的下人们呢?怎么能让你自己做这些粗活?”
容月显然是吃了一惊,回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顾青欢,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歪,就要掉下来。
顾青欢看着她马上就要掉下来,连忙过去扶着,却险些让自己摔一个跟头。
容月借着旁边粗壮的榆树枝滑了下来,纤细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红的痕迹。
“容月,你手臂受伤了,快去包扎一下!”
顾青欢把梯子放在一旁,看着容月的伤口,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这府里的下人都没有了吗?竟然让我的贴身侍女来屋顶扫叶子?”
这公主府中还未到山穷水尽,却是连下人都不待见了,看来自己这几个月不回来,恐怕是没人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
“公主,自从扶渠重新得宠后,她就经常暗中对我们公主府使坏,一开始只是走了些墙头草,后来扶渠就威胁我们府里的忠仆,杀他们的家人,现在府里只剩下些无牵无挂的老仆了。这种费力的事,我怎么敢让她们做?”
顾青欢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连原本盛开的牡丹丛都已经杂草丛生,一个年迈的老人正拿着一把红色的长剪修剪着,可是有些高处的花枝老人修剪不到,所以远处看就像是一个戴着大头帽的娃娃。
“吴婆婆,这粗活还是由我来做吧,您赶紧回去歇歇。”容月看着顾青欢正在盯着修剪花枝的吴婆婆,大步走过去拿走剪刀,生怕她出了什么闪失。
“这府里都没人了,姑娘本是富贵人,怎么能做这种事,老婆子我还没油尽灯枯呢,这点事……咳咳咳……还行。”吴婆婆眼神不好,显然是没有看见旁边的顾青欢,只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容月。
顾青欢看着老婆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不忍心再看,穿过堂屋走进大厅,却看见地上的红色布毯上有一串串的脚印,显然是灰尘所致。
“谁?!”
自从学习了剑舞后,顾青欢的警惕性上升了不少,此处显然不是寻常侍女下人能进来的地方,可容月的脚印并没有这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进来了别人。
“这是你的府邸,府中有谁,自己不清楚?”
熟悉的声音,是耶律傲辰,自己把他关在公主府里,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别问我怎么逃出来的,你这府里的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要想逃出来还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