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徐徐的山风。轻拂着茂密的枝头。时不时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半山腰的古树林。一株根若盘龙。皮若裂岩的古树下。几名衣装鲜艳华丽的人影儿。正在围着一只身形巨大。通体如雪洁白。在阳光的照映下。而又泛着五彩闪光的巨蛇。一个个的面露难色的思索着。
郑若笙微微地敛起黛眉。有些担忧着巨蟒灵儿的命运。对于灵蛇宫而言。如果巨蛇不再具有攻击性。或者不再听取控制者的命令。那它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到灵蛇宫宫主。为难的看向了布尘太子。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请求。郑若笙绕过了立在自己身前。全身散发着强烈敌意的赤紫嫣。來到了布尘太子身前。深深一礼。说道:“如果太子肯将灵儿给我。我愿意拿出火药的配方与殿下作为交换。”
听闻火药的配方之后。布尘太子顿时抬起眼帘。双眸中露出了一道闪烁。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半晌后才开了口:“你真的有火药的配方。”
望着布尘太子一张宁静若水的俊颜上。挂满了惊色与迟疑。郑若笙回以恳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配方拿到了。一试便知真伪。”
布尘太子依旧是一脸的宁静无波。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兴奋与激动的情绪。是怎么样在他的心底激荡翻滚的。
布尘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萧然的身姿。四平八稳的移到了赤烈的身前。说道:“舅舅。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不用布尘太子开口。那赤烈自然是知道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全凭太子殿下的意思。”
赤紫嫣当然不愿意将灵儿给了郑若笙。但是看到了爹爹都答应了。况且太子表哥是那样的需要火药的配方。她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只要是表哥想要的东西。她就会帮助表哥得到的。
牺牲更多她都愿意。何况是一只沒有用处的巨蛇。灵蛇宫最不稀缺的。就是巨蛇了。
“那表妹的意思呢。”
“全凭表哥处置。”
一场协商过后。郑若笙得到了白色黄金蟒灵儿。而布尘太子得到了制作黑火药的配方。这场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郑若笙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将黑火药用于攻打天晟的战舰。否则。她也有办法。让天晟的战舰变得更为强大的。
在测试了火药配方之后。布尘太子当然清楚郑若笙所说的每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威胁。在欣赏着这个女人的同时。也在警惕着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不至于。得之便得天下。但也定然可以成为不可多得的助力。
但是他深深地知道。郑若笙的心思。从來都不在这些权利之争上面。她只是被他们。无奈的卷入权力争夺漩涡之中。脱不得身的无辜女子。
布尘太子沒有太多的时间逗留在灵蛇宫。得到了火药的配方后。他便让灵蛇宫的宫主赤烈。开始研究制作。利用青铜为炮膛材质的。最为简单的火炮。
而对于这个。还处于利用投石机与连弩为武器的时代。如果能够成功研制出火炮这样的先进武器。对于布尘太子而言。那可是意味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如今。那一支不知身份的神秘舰队。居然已经拥有了那样先进的军备了。而他。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在沒弄明白那驻守在琼州的海军都督杨祖旺。到底是不是袭击自己的真凶之前。布尘太子并沒有冒然的前去拜访他。
所以。就在琼州的灵蛇宫逗留了两日。布尘太子也将应该做的部署。全部的交代清晰后。便带着郑若笙。与一支灵蛇宫的暗中力量。趁着夜色的笼罩。悄然地离开了琼州。直奔宜州武安国而去。
武安国。京都郊外。
布尘太子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赶回了武安国的京都。却沒有急着入城。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庭院。停驻了前行的步伐。
布尘太子焦急的。在屋中踱着步。腾腾燃烧的红烛。更加勾起了他心中的那一抹烦躁与不安。事到如今。这京都的局势早已不比从前了。他这五年的离去。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身玄衣。带着丝丝清冷的赤炎。进入屋中后。单膝跪地:“殿下。这琼州的军队。现在已经掌握在了荣王的手中了。那荣王。一年前娶了杨祖旺的女儿为妃。而那袭击我们的战舰。很可能是荣王派去的。”
“并且。册立苏扶瑾为后。也是荣王极力推举的。而他的母妃宁妃。居然也暗中推波助澜。促成了此事。”
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布尘太子紧蹙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在疑惑着荣王的行为时。也为自己如今所处的形势。而深深地堪忧着。
“难道他只是为了讨父皇欢心。才会如此做的。”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布尘太子独自的喃喃低语着。
“三弟呀三弟。我在天晟为长复国的回归不择手段的图谋着。而你却在我的背后。图谋着我的一切。你可真是长大了。”布尘太子移身至窗前。望着窗外那高悬于天的冷月。轻轻的一声叹。
一月孤轮。清冷九天。真的是注定了。要一世的孤寂与悲凉吗。
待赤炎退下之后。布尘太子移身到了酒阁之中。抱了一坛上成的美酒。萧然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咚咚咚咚”。听到了木门被急促的叩响。郑若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警惕的询问着:“是谁。”
“是我。”门外传來了布尘太子。有些低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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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郑若笙听闻后。感觉到一阵的意外。随后站起身來到了外间儿。拾起衣架上的大氅。披上肩头。伸手将木门打开。
见到了怀抱着白瓷酒坛的布尘太子。一身清冷的立在自己门前。郑若笙一双黛眉微微蹙起。不解的问道:“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布尘太子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中的酒坛子。答道:“心情烦躁。想邀你月下谈心。”
言罢。便兀自的转过身去。朝着那庭院中的汉白玉石桌走去。
郑若笙见那布尘太子。只抱了一坛子酒。并无其他。便转过身进了屋。将茶桌儿上的茶点放上托盘儿。又从柜中取了两只酒杯。这才移身出了门。
身穿淡金色。精绣着如意四合纹儿大氅的布尘太子。见到郑若笙取來的一套掐丝珐琅酒杯。便伸出手來。拿起白瓷酒坛。为二人斟满了酒。
郑若笙接过布尘太子递上的杯中酒。小口儿的品饮了下。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殿下今日。为何有如此雅兴。”
布尘太子并未回答郑若笙的疑问。只是握紧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顿在桌上。等待那口中的辛辣之气稍作褪去后。才开了口说道:“你说的对。取悦自己。才不枉此生。”
郑若笙听闻后。欣喜得微微翘起柔美的唇角儿。为布尘太子斟满了一杯酒。将酒杯双手举至面前。和声说道:“那要恭喜殿下了。”
布尘太子接过了郑若笙递上的酒杯。并未灌下。而是握在手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杯子中的美酒陈酿。片刻后说道:“沒什么可值得恭喜的。回想我这一生。却是一事无成。”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柔柔说道:“怎么可能。”
“我为了国家。为了家族。背井离乡的去往天晟。潜伏了五年之久。而这五年來。我的国家。我的家族。都为我做了什么。我的亲弟弟。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拉拢朝臣。壮大势力。还派人暗杀于我。而我的父皇。只将那匡扶大业。交于我一人的肩头。而他自己。却整日里头陪着那苏皇后。”
布尘太子红唇轻轻颤抖着。一张宁静无波的俊逸脸颊。此时也挂满了凄苦与无助。道出了这积压在心头的强烈怨毒后。才将那紧握在手的杯中陈酿。腾地一下。全部灌入了口中了。
片刻后。继续说道:“原來那些大道理。全部是为我一人讲的。父皇他自己呢。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还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才立那苏扶瑾为后的。”
郑若笙静静地倾听着。那些來自布尘太子的抱怨。此时在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平衡感。
经历了一段令人窒息的沉寂后。郑若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所感觉到的沉重压抑。徐徐地吐出。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父亲、弟弟、家族。都体量到了你的牺牲。而你最终。也取得了胜利。你就会快乐了吗。”
布尘太子有些迷茫的望着郑若笙。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到那时。我也沒有任何的感觉。”
“一直以來。我只将回归中原。作为自己的任务。却从來沒有想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沒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一生。活得很糊涂。如今才明白。这么多年以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郑若笙听闻后。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你说得很对。什么是一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題。”
“但是。一个人如果想弄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那他必须停止。那些來自父母。來自家族的。对你根深蒂固的期待。”
“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去成为自己真心想成为的人。而不是父母想让你做的事儿。也不是整个家族想让你成为的人。”
“如果暂时找不到什么是自己想做的事。不清楚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先停止去做那些。别人想让你去做的事儿。停止去成为那些。别人想让你成为的人吧。”
“当你不再听从别人。不再按照别人的意愿去生活时。那些被压制在心底的。自己的真实期愿。才会慢慢地浮现出來。”
如银纱般的月光。唯美柔和。映得庭院中的红桧树下。汉白玉石桌前端坐的郑若笙。黑白分明的眼眸。荧光闪闪。也映得她那精雕玉琢般的剔透容颜。烁烁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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