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的伤势如何?”刻意掩饰的声音有些沙哑,洛思幽轻描淡写地问道,丝毫不理会众人灼灼的目光。
帕瓦罗蒂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苦笑道:“不碍事的。”略一迟疑,接道:“或许大家不必刀兵相见”
“是么?”洛思幽眉头一扬,凌厉的目光透过低垂的斗篷直射帕瓦罗蒂,之前打斗时的暧昧让她对帕瓦罗蒂的立场有所怀疑,可任她百般观察,也只能在他脸上看到一片坦然。或许,真的应该停下这无谓的争端吧,洛思幽心神一阵波动。
“放屁!”却听半空里一声怒喝,一名身批白色法袍的老者飘飘而至,那踏空的身影不似剑圣那般迅疾,却多了几分飘逸。季青城的脸色变了一变,帕瓦罗蒂倏然动容,眼中写着一丝忧虑。
“老二,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帕瓦罗蒂怒道,盘坐的身子忍不住站了起来。
“哼!老三,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与那季家分明有旧,唐梦洛氏什么时候妥协过,这等子虚乌有的奇尔考克斯故事你也相信?再说了,就是真的又怎样?今日便一并将他们留在宫中!”
锵!锵!锵!……
刚刚纳入鞘中的兵刃顿时出鞘,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降临到广场上。洛天鸿面色一展,平日里百般拉拢却不得其门的人物突然雪中送炭,真令他既惊且喜。
二长老斯潘•诺里斯,唐梦两大圣灵法师之一,同时也是帝国魔法工会的会长。不只是战士才崇拜强者,魔法工会掌握着帝国近半的法师力量,作为工会中唯一的领域强者,诺里斯登高一呼,足以令整个帝国都风云变色。而在帝都西京,则有着魔法工会最精锐的中坚力量——皇家魔法团,一个足以反转帝都大势的特殊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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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洛思幽眉头轻蹙,一丝困惑爬上了脸庞,向着诺里斯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老大,怎的连你也糊涂了!”诺里斯的语声依旧沉稳,若有所恃。
洛氏护族三老虽以兄弟互称,却向来是高下分明。相比另外两人,大长老拥有绝对的权威,若在平日,洛斯幽这般斥责倒也平常得紧,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未免刺耳了些。帕瓦罗蒂听得面色一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不到啊!”诺里斯竟然笑了,“如此对待老兄弟,不让人心寒吗?”
自诺里斯出现,龙升寒一直冷眼旁观,这位突然到来圣阶法师透着古怪,便是他碧落城中也暗藏了一位圣阶冰系的长老,相处日久,知之甚深,只是带来的感觉却迥然不同。诺里斯周身的魔法波动收敛得几近完美,放眼场中,这是第二个令他无法完全看透的,相比那隐于袍袖之中的大长老,此人带来的威胁感更甚。
斯潘•诺里斯话音方落,神色顿时一肃,便在此时,远处有琴声响起。是的,琴声,与先前大长老所奏的极其相似,叮咚作响的音符在七弦间流淌,像一个个飞舞的精灵。龙升寒精通音律,听在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感受。这琴声比之前的更纯熟圆润,其意境却大相径庭。伴随着琴音,四周的元素逡巡流转,不仅没有霍乱,更有静心安神的效果。洛天鸿听在耳中只觉非常熟悉,这分明就是往日深夜偶闻的安眠之曲。
洛思幽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子颤了颤,这一刻她终于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这一曲《清心吟》是父亲在时手把手所教,自己苦闷时常在阁中弹奏聊以自慰。不同于寻常的谱曲,这驭音之术事实上是一种元素的特殊运用,便是称作音系魔法也不为过。洛家早年觅得一部六艺圣典,收为珍藏,一直秘而不宣。这驭音之术便载于其中,洛思幽实在不明白怎会有人轻描淡写地使用出来。
“究竟是何人弹奏这《清心吟》?何不出来相见!”洛思幽抬头道,仓促间不及修饰,那声音听在耳中竟有些尖细。
“呵呵,这不是很有趣吗?”诺里斯第一次公然打断洛思幽的话语,脸上已不复先前的恭敬,“同样的琴音可以有两种,就像同样的大长老也可以有两位!”话音未落,只见一人从那林立的楼阁中缓缓步出,同样是一袭无比宽大的黑袍!一樽修饰华美的七弦琴斜挂于身前。步履间带着几分淡定,却有些做作的意味。
洛思幽心神大震,愤怒到了极限,反而冷静下来。这分明是早便布下的局,想不到外乱未平却又祸起萧墙,难道是天不助洛氏皇族?
季同冷冷观望,洛家背后的恩怨于他不过是一缕云烟,倒是那位声明赫赫的法师工会会长令他兴趣大起。自己领悟不久的元素触手,运用之下几乎无往而不利,唯独在对他施展时出现了例外。那悄然催动的元素乱流在*近他身畔三尺处便轻轻滑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挤开。领域未展之下,是怎样的力量能破坏周围的空间秩序?这人透着古怪,若没料错的话,绝非圣阶那么简单。
“叮!叮!”两声高低相错的琴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破涩的音值令人升起一丝烦躁,就如两柄利剑撕破了前一刻的宁静,那《清心吟》的去掉戛然而止,缓行中的黑袍人身形一晃,几乎无法站住,却看诺里斯默默踏前一步,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割断了洛思幽的暗袭,黑袍人风雨飘摇的身影终于站定。
“斯潘•诺里斯!你究竟想怎样!”洛思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位看似张扬的二长老心机不可谓不深,平日里显露的修为竟是颇有保留。凭着父亲临死时所用的偷天换日之法,自己此刻的境界已在等闲圣阶之上,这一记暗战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怎样?”诺里斯邪邪一笑,“对你我又能怎样?我亲爱的小侄女!”
“够了!”帕瓦罗蒂神情凝重到了极点,“老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不理会洛思幽的愕然,诺里斯缓缓转过身,与帕瓦罗蒂四目相对,却未发一言,但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帕瓦罗蒂的叹息声在风中消散,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声叹息而破碎了。
“老二,你我同日接受这护族长老之位,数十年过眼云烟,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吗?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大可以啸傲天下,为何还执着于红尘功利?”
“你不用说了!”诺里斯的语声有些激动,“老三,我与你不同!一个魔法工会会长,却为人奴役了三十年!”语声一顿,诺里斯猛然指向洛思幽的所在,“老三,这丫头那点玄虚你不会一无所知,你可以忍受她的颐指气使,我却不能!”
“没有手握权柄,便无法体味它的妙处!只有登上巅峰,才能纵览天下!”诺里斯的神情有些痴狂,“老三,这样的斗争不适合你,兄弟一场,今日你便快快走吧!”
众人听得一惊,这高傲的法师莫非在痴人说梦?
眼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季家赤城卫虽略有战损却还保持着完整的编制。禁卫军的损失最为惨重,但虎贲龙骧二营仍有千多人存留,经过片刻修整,战斗力已恢复不少,长期的艰苦训练让他们能在任何逆境中保存一份斗志。曝于光下利爪没有了先前的神出鬼没,却更多了几分张扬,暴起的杀伤力依然令人侧目。如果说这些还不够,那么隐身暗中的洛氏隐卫便是最终的保障,他们像一条条等待猎物的毒蛇,随时等待着灵光闪动的一刻。
诺里斯的话语中隐隐与在场的所有人为敌,如果说这一切成为现实,他将面对的敌人将前所未有的强大,却不知他凭着什么能如此放肆。
帕瓦罗蒂的手悄悄按上了剑柄,青色小剑上传来熟悉的气息让他精神大定,目光却未曾有一刻离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诺里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一点他知之甚深。
望着众人或紧张或不屑的反映,诺里斯忽然仰天大笑。笑声未止,一阵哗拉拉的响声在四处楼阁上响起,无数窗口被打开,借着那渐渐变亮的晨光,可以看到足有近千名手握弓箭的士兵严阵以待。
没有满场的哗然,惊讶在众人脸上转瞬即逝。能够将如此数目的队伍提前埋伏在宫中确实值得自傲,但在这混乱之夜,凭他皇家魔法团团长的身份也并非没有可能。重要的是无论禁卫军还是赤城卫都是目光毒辣的主,那些士兵手中的家伙都是帝队中最普通的制式弓箭,既没有附着魔法杀伤,也没有破甲效果。这是帝队编制中最普通的弓手大队,或许这才合理吧!洛天鸿暗暗猜测,自问对于军队调度的管理还算严谨,纵然有空子可钻也不过是些老弱残兵罢了。
“只有这些吗?”洛思幽戏噱地望着那些肃立窗口的士兵,他们的紧张写在脸上。想必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吧!刚刚被压抑的心情终于坦然了些,自己终究小看了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两年来着意掩饰,恐怕早就引来他们的怀疑了吧。回想起帕瓦罗蒂平日里许多时候都在不着痕迹地为自己遮掩,心下暗暗感激。
季同并非后知后觉,踏上琼楼的那一刻,便感受到周围楼宇中人影重重。看着这些明显是新兵蛋子的家伙,手上的弓箭还在微微颤抖,季同实在怀疑仅凭这拨人能否对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形成哪怕半点威胁。直觉告诉他,那位斯潘师绝对有关键的后着。
“足够了!”诺里斯淡淡道。帕瓦罗蒂忽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呛!”绿色的小剑出鞘,声若龙吟,这一刻,两人终于站到了对立面上。诺里斯深深望了帕瓦罗蒂一眼,仿佛在为他的抉择而惋惜,下一刻,他身形飘起,飞退!无论境界如何高深,他依然是一名法师,面对战士,拉开距离永远是最正确的选择。同一时间,一十六道黑色光芒从皇宫各处发出,直冲天际。
“来了,终于来了!”诺里斯遥望着那一道道乌光,语声亢奋,双手疾速在空中舞动,打出一个个玄奥的魔法印记。所有目光开始聚焦在他的身上,诡异的行动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担忧。一道同样的墨色光芒从他的胸口直透而出,飞射到苍穹之上,比那十六道乌光更位粗壮,更为谣言。
就像某个神秘的盒子被打开,古老仪式的最后一道序曲被唱响。十七道光芒最终汇聚一线,猝然爆裂成千万个黑色光点洒向大地。
“不好!”季同顾不得引人注意,一声暴喝,“快随我退!”始终延展着元素触手的他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那些游离的元素疯狂地躁动着,那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黑色光点不知是怎样的存在,竟能吸附游离的魔法元素,而且速度快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站在季同的立场,可以清晰周围空间的元素密度在飞速下降,这样下去,这里很快将成为一块元素荒漠!
季同所在的位置距离众人站立的广场足有数十丈之远,却依然逃不过这场劫难,黑光笼罩了整个皇宫,纵横数里,想要逃脱,难度几近登天。人为地制造一片元素真空,当真是了不得的壮举。季同猛地回想起遗忘之渊那巨大的魔法沙漠,这是何等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远古神氐信手拈来,一个却是十七名人间法师呕心沥血造就。施完法术的诺里斯打了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那古怪的法术抽干了他的魔力。惊鸿一瞥间,两个打字投影在季同的脑海中——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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