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当情状全无二致的第八具尸体出现时,季同开始微微躁动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此番同来的九人中,除了依然下落不明的龙升寒外,竟无一幸免,这显然不是什么巧合。几位族老逝去时的面容出奇地安祥,以他们踏足圣阶的实力,是怎样的杀手才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这致命一击?
事情似乎渐渐变得有趣,这般行事分明透着完美策划的痕迹,却偏偏将尸体随便曝于光下,不得不说是一个颇大的漏洞,季同相信这里面包含着别样的玄虚,看了看土狼那微微急切的眼神,似乎它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也不一般呢。自嘲地笑了笑,季同迈开大步,三度晋阶对季同来说是一次彻底的释放,在帝国琐事中略嫌疲惫的精神面貌已焕然一新,这一刻的他才真正确定自己已不逊于大长老那般超然物外的高手,心中顿时生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丛林在不久之后便到了尽头,出乎意料的是这并非小谷的穷尽,先前在空中俯瞰,却因为云雾缭绕而未能尽览,此刻才得以一窥全貌。
在森林的彼端,这是一片绵延的低矮丘壑,白茫茫的雾气在此处尤为浓郁,出得三五丈,等闲凡人目不能见物,就连魔兽野物也生得甚少。尽管算不得是大山,却也有几分气象。小谷本身便藏于大山中,在这山中套山,也堪称人间奇观了。
土狼欢叫了一声,脚下的步子越发迅捷了,显然此行的目的地已相去不远,季同一直猜不明白为何这强大的生灵会乍一见面便与自己如此熟络,此时目的地将近,脑子里的困惑又不经意地跳了出来。仔细望了望土狼的身影,并无出奇之处,再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至少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碧落城主同在的情况下,他还没自恋到散发王八之气的地步。仔细搜索了一遍,脑中隐约有了一个轮廓。无论是森林之王的不合常理的表现,还是今日林的古怪遭遇,都有一个隐藏的线索隐隐联系在一起。
在拐过了三四道小弯后,土狼停住了脚步,发声叫唤着,开始用眼神对季同比划着什么。微感愕然,虽然知道眼前的加油不是寻常物种,但那外观实在难以让人真正将它当作人形生物来对待,尤其是交流方式的缺乏确让人无奈得很。努力尝试着去捕捉土狼比划的意思,发现刚刚还有些欣喜的土狼此时有些惶急,就像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偷窃了一般。
顺着土狼的视线,季同的目光在山壁上逡巡,片刻后终于在大约六七丈高处发现了一个极不显眼的洞口,顺势操控着游离的元素触手探了探,发现洞**极深,想来是别有乾坤了。土狼用低低的吼声印证着季同的猜测,眼不见它如何准备,就沿近乎垂直的岩臂踏步而上,能令血凤都伏首称臣自然不是平白来的,季同毫不惊讶,身形也是一纵。尽管还无法真正驾器游天,但等闲百十丈的高度纵然在没碎丹前也难不倒他。
洞口虽小,内里却极宽广,壶形的洞体阻挡了光线,纵目昏暗一片,季同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一豆小火跳跃着向前游移,四周顿时亮堂了。这洞身颇为光滑,带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季同疑惑地望了望土狼,可对方却没给他怀疑的时间,飞一般向前奔去。
若非亲历,很难想像这其中会有如此漫长的甬道,一人一兽行了有小半刻,途中的七拐八弯按下不表,在一座雕刻了图腾的石室前,土狼终于停住了脚步。室门是洞开着的,土狼的呜咽中带了几分惊恐。季同留意到石门上的土俺异常精美,其中有一个宛如弯月的标记似乎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番,忽然想起在东胜仙学院时曾在一本厚可盈寸的“上古仙典”中,当时那些被冠以牛叉名号的典籍被人认为是坑人的鬼符,因而弃如蔽履,就连季同自己也未曾太看重,直到山中遇雷后方始开始留意。
在炎黄的上古传统中,自己被认为是能代表自身的标志性图案才会被雕刻在自己的生活物品中,若以这般逻辑推测,那么这里的主人,或者说是曾经的主人恐怕拥有一个令人震惊的大来头,毕竟那本“仙典”在众多古书中论厚度那是无出其右的,至于是否灌水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那么土狼的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自己身上的修士气息,虽不纯正,倒也是有板有眼的,或许与它原先的主人有几分想像,是以才感到亲切吧。
惊恐的怒嚎打破了季同的思索,土狼一头扎进石室里,似乎充满了愤怒,季同微一犹豫,也跟着踏入了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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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满是古炎黄书香门弟的儒雅风致,只是此刻却难免有些狼狈。正面一排古木雕琢的书架倒翻在地,地上凌乱地洒落着无数卷本,似乎被人翻看过,然后在愠怒之下弃之于地。屋内的一切好像是被某位无良的盗贼洗劫了一遍,偏偏却一无所得,是以留下了泄愤的痕迹。
土狼低低咆哮着,似乎愤怒到了极点,这间小室显然于它有着特殊的意义。季同心念电转,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具具倒伏的尸体,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何那些尸体丝毫处理便仓促地弃于路旁,偏偏又一具具相连沿着这样的方向。有一名窥伺已久的不速之客趁着千载难逢的主人外出机会而上门劫夺某些富有特殊价值的物事,想起土狼恐怖的实力,季同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纵然是成婴后的自己,也未必有把握能吃定这小小的生灵吧。
对于此间的布置知根知底,复又能轻易杀死圣阶高手,会是怎样的人呢?不经意间,季同脑海中跳出一个身影。会是他吗?向来镇静的季同终于露出一片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