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些字迹随着纸的温度显现出来,这些竟然是……一份官员的名单。
看这些名单,都是南方那座小城的掌管要事的官员,能拿到这份名单的人实属不易。
到底谁是谁给他送来的这封信呢?
能拿到这份名单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更何况,对方还懂一些奇门异术。
端木天佑收起名单,转动身后的花瓶,足有两人高的书架慢慢移动,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同时,端木天佑从旁边的桌上摸出一个黑色的石块含在嘴里,嗡嗡的吹出响声,而后,缓慢步入里面。
算着路线,端木天佑轻车熟路的经过机关密布的过道,往路的尽头走去。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来到了一间石室前。
他推开门,走进去,便听到整齐的一声参拜声:“臣等拜见王爷。”
端木天佑并未说话,直接坐上主位,待坐下后,才放眼看着躬身拜见他的几位大臣:“你们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王爷。”
屋里点了好些蜡烛,又放了几颗偌大的夜明珠,让屋里仿如白昼,可以把站在屋里的八个人一览无余。
这些人的穿着非常普通,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是熟知他们的人,却是必要惊愕一番了。
这八个人中,既有掌着国家要务的大臣,又有手握重兵的将领,他们一个二个都是端木天佑的得力干将,其中就有当朝丞相苏诗源,这也不乏全是这一两年来皇帝授意的结果。
至于苏诗源,则是在端木天佑娶了苏谨儿之后,加入这一行列的。
“不知王爷这个时候传唤我等,有何要事?”苏诗源站出来,躬身一礼。
“嗯,方才不知何人用飞镖射进王府一份名单,原不是大事,只是这些官员都出自南方秦淮以外的地方,尊贵的太子殿下仿佛之前在那边很是活跃。”
端木天佑的墨眸微微眯起,目光不善,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持银针挑着烛心。
他伸手拿起方才的纸张递给苏诗源:“看完传下去,都说说看。”
苏诗源最先看完,传下去之后,心里揣着小心,嘴上掂量着句子朝上拱手:“送信此人只怕是与太子有些仇怨,所以才会收集了这些罪证和名单。这份名单看着不像是假的,名单上有几个官员,微臣之前也见过。这几年名单上的人升迁速度之快可谓是凤毛麟角,如果没有太子从旁提携的话,估计也不无可能升迁得如此迅速。”
苏诗源身后的大臣点点头:“苏大人说的极是,只不过这事在朝堂上并未报出,单凭一张纸就胡乱跟皇上进言,妄议太子可是死罪。还请王爷三思。”
此人素日谨慎,敢于向皇上进言,就算贬职也在所不惜。
皇上将此人送给端木天佑意在鞭策,端木天佑也对其多有器重之意。
众人随其两人附议:“王爷,此事还是先查明的好。”
端木天佑听了半天垂眸不语,心里却暗想:这人字里行间分明是希望有人帮他推倒太子,帮助百姓度过瘟疫,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笃定他会管这件事?
又从何处判断自己不会将这封信函直接交给太子呢?
端木天佑的眉头越发地紧皱,深沉的眼眸看着桌面的纹路,招来风卫城,命令道:“三日为限,查明是否真有此事,是非因果都来回禀。小心行事勿打草惊蛇。”
冷若冰霜的话语让本就清凉不已的石室更添三分寒意,黝黑的眸子映着烛火,身上一身喜袍未退,张狂的巨蟒盘踞在端木天佑胸口,狰狞又威武。
“这件事暂且各自查去,勿让旁人知晓。这几日上朝的时候暂且搁置不提,直到事情查明为止。”
“王爷英明。”
解决完此事,众人各自躬身退去,端木天佑却喊住了苏诗源:“苏丞相,请留步。”
“是,王爷,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苏诗源停下脚步,问道。
“本王是想问一下关于王妃的事情。”
“王爷请随便问。”
“不知苏丞相觉得,王妃出嫁之后,与之前是否有所不同?”端木天佑放下银针,有意无意地望着苏诗源,眼眸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在成亲之前,本王也时有与王妃会面,但总觉得她前后的性子变化极大,不知道苏丞相是否有所察觉?”
“王爷说的情况,微臣其实也有所察觉,之前谨儿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这一点实在让微臣非常头痛。之后,谨儿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谦逊有礼、睿智非常。”苏诗源沉思,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苏谨儿的变化会这么大。
特别是听说了家宴之时,与端木毓秀比赛,力压端木毓秀,赢得了比赛一事,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就好像苏谨儿忽然开窍了一样。
思来想去,最大的原因,是苏谨儿嫁给了端木天佑,难不成是端木天佑在私底下,有对自己的女儿进行调教,因为,苏谨儿才能像换了个人一样呢?
越想,苏诗源肯定这个想法。
他躬身一礼,对端木天佑一拜,道:“谢王爷对谨儿的教导,如果没有王爷的教导,谨儿就不会是现在的谨儿。”
“……”端木天佑微微皱起眉头,他来问苏诗源原因,他怎么把原因归于他的教导呢?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混淆他的视听,还是真的是这么认为呢?
“本王不就是指点王妃两下,一切还是王妃自己天性聪明之故。”
算了,先不要打草惊蛇,毕竟苏谨儿曾经说过,这苏诗源也未必是那么可靠的人。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端木天佑挥挥手,让苏诗源退下。
“是,王爷。”苏诗源躬身告退,退下之时,他的眼中还是弥漫着一丝不解。
老实说,这苏谨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变得如此聪慧?
真是糟糕,这和他之前所预料的情况有所不同。
她的聪慧,会不会对未来的大计有所影响呢?
苏诗源伸手摸了摸额头溢出来的汗,大计一旦受影响,那这十多年来的心血便白费了!
白费了啊!
屋里,最后只剩下了端木天佑一人,他又把手上的那封信函看上一遍,随后,将信函放在烛火上燃烧,烧成灰烬。
而那份名单,他却妥善收进怀里放好。
“亲爱的皇兄,如果被查出是真的话,只怕这次你是在劫难逃了。”
……
安置好了行李,春分和谷雨过来给苏谨儿请安。
苏谨儿带着她们来到正厅,找来王府的管家和所有下人,指着她们两人给他们介绍说:“大家听好了,这是春分和谷雨,是本王妃的贴身丫鬟,从今天开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们安排。她们说的话,也就是本王妃说的话,你们清楚了吗?”
一席话下来,一众下人不约而同地互相望了望,竟然没有开口回话,就连立在一旁的张管家也有些莫名其妙。
奇怪这王妃是打哪儿找来的丫鬟,竟然不经过王爷的同意,就安插进了王府,甚至让他们听她们的话,这可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啊!
“王妃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春分皱起眉头,王妃今日是第一次训话,但众人却完全没把她当主子看待,实在是太过分了,“王爷就是这么纵容你们这些下人对王妃不恭的吗?”
王妃是她们的主子,无论如何,她们都得为王妃拿回这个头彩。
他们以张管家马首是瞻,管家不说话,他们自然也是沉默是金。
“王妃误会了。”张管家站出一步,躬身一礼道,“府中的下人不是对王妃不尊敬,而是觉得太奇怪了,向来他们都是听王爷、风大人和老奴使唤,即使王妃嫁了进来,咱们也只是听从王妃的吩咐,并不曾听说过会有春分和谷雨姑娘可以代替王妃使唤咱们。因此,难免会觉得奇怪。”
“当然,如果此事是王爷亲自交待下来的话,自然是却之不恭,鄙人一定好好安排,让他们好好听从两位姑娘的吩咐,怕只怕,她们是背着王爷的意愿,把王爷的嘱托胡乱传达,到时候,坏了王爷的大事……这可怎么办呢?鄙人可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啊!”
刚才苏谨儿才说,春分和谷雨说的话,也就是代表着她所说的话,而如今,张管家却完全没认可春分和谷雨。
言下之意,张管家根本就没把苏谨儿放在眼里,也不拿她当主子看待。
“你是……”苏谨儿不急,抬眼望着下面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身形消瘦的张管家,慵懒地问道。
“鄙人是王府的管家,在王府已经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了啊!”苏谨儿重复着这句话。
这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苏谨儿,他深受端木天佑的信赖。
“正是,这十多年来,王府的规矩未曾变过,因此,鄙人斗胆,想问问王妃,春分和谷雨之事,王爷是否知晓?”
端木天佑之前曾和他说过,这个新王妃,他不用理会,也可以当她不存在,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此事,王爷自然知晓。”苏谨儿随后拿起一杯茶盏,慢慢地抿着,“你不知道,王爷方才正是从本王妃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吗?”
“这……”张管家一脸为难。
“难道张管家以为本王妃会说谎吗?”苏谨儿面色倏地一冷,眸光仿若一道箭直射张管家,手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怒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王府管家,竟然怀疑到本王妃的头顶上来了。来人,上王府家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