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校长室里气氛凝重的厉害,与脸色铁青的邓布利多和一脸讥诮的笑着的柳沐相比,陆续回来的教授脸上都更多的带着惊疑和惶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不思?”确定最后一批学生回到寝室的麦格教授才一进门就斩钉截铁的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曾经的同伴,战友,而是相信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指控?”
“阿拉斯托当然是我们曾经的战友,可是这个人根本不是他。”阿不思铁青的脸,每一根皱纹里都带着冰冷的愤怒,“当然,米勒娃,你也曾和阿拉斯托一起战斗过,但是你并不真正了解他。如果是真的阿拉斯托在看到柳先生的时候绝不会是这样平静的表现。”
“准确的说,”柳沐凉凉的接口说,“是看到我领口的这颗纽扣时不会这么平静。”
一声短促的惊呼声自星语口中发出。柳沐领口的纽扣即使在校长室暖色的烛火中依然不时闪过幽兰的光泽,映得柳沐明明是带着笑容的面庞上,黝黑的双眼中却似乎带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他似乎不太愿意见到被随意扔在一张椅子上的假穆迪,偶然间不小心瞥到,眼中闪过的除了厌恶和怜悯,似乎还带了一种古怪的愧疚。
“我不明白。”麦格教授说。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米勒娃。”邓布利多一边仔细查看着被小精灵们送来的行李,一边回答。最后他在一个高大的箱子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古怪的,上面锁了七把锁头的皮箱。
“钥匙飞来。”邓布利多对着晕倒的穆迪挥动魔杖,一串钥匙从穆迪的口袋里飞到了他的手上。
邓布利多重新面向那只有七把锁的皮箱,先试了第一把钥匙,打开它,里面有一堆咒符书。然后他关上皮箱,用第二把钥匙打开第二把锁,再次打开皮箱,那些咒符书不见了,这次是几种破烂的潜望镜,几张羊皮纸和几支羽毛笔,以及看起来像一件银白色的变透明外衣的东西。接着他用第三把钥匙打开了第三把锁……
柳沐正冷笑着看邓布利多开箱子,星语悄悄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他:“小叔叔,你是什么时候用掉的九天雷罡?”
柳沐脸上的冷笑僵硬了一下,校长室明亮的烛火仿佛摇曳成那天震耳的爆炸和火光——那些被包围的食死徒,Lord气急败坏的脸,然后是他摘下九天雷罡的手……每一个细节都好像慢动作般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二十几年过去了,可是只要一想起,还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
被Lord带着幻影移形前最后映入眼帘的,那些雷光、爆炸和烈火中残存的断臂残肢,那个仅存的只剩一只腿和眼睛遍体鳞伤的躺在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越来越微弱的□□声,还有那些食死徒们再次看向他时眼中的戒备和恐惧……
还有他最终只能黯然离开……
“小叔叔?”星语又略带焦急的扯了扯柳沐的衣角。
柳沐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墙角阴影里的斯内普眯起眼,怀疑的看了柳沐一眼,又在看到星语时,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这时邓布利多已经陆续用第三、四、五、六把钥匙打开相对应的锁,重复打开皮箱,并发现每次皮箱里的东西都不同。最后他用第七把钥匙打开锁,掀开盖,房间里响起沉闷的惊呼声,仿佛是谁捂着嘴发出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缺了那条木腿和魔眼的穆迪,毫无声息的躺在那个箱子的箱底。
柳沐眼中哀切愧疚的神情更甚,轻声自语着:“这没想到,他最后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他从星语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角,在跟在冲过去的庞弗雷夫人身后走了过去。
“他被施了咒语——”庞弗雷夫人迅速的给躺在箱子里的穆迪检查了一遍,“还有药剂——”她迅速的收回手,抬起头对邓布利多说:“阿不思,他需要保暖,而且必须马上送到圣芒戈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我现在不能确定那些咒语和魔药会不会对他产生后遗症。”
邓布利多还没来得及回答,柳沐已经探手抓住了穆迪的手腕,闭目静听,几秒钟后他说:“从他的脉搏看,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不过确实有些虚弱,但是幸运的是灵魂并没有受到伤害。”
邓布利多的目光自穆迪的短腿扫过,眼神复杂的看了柳沐一眼,没有答话,直接吩咐庞弗雷夫人:“那么他就交给你了,波比。”
说着挥舞魔杖,变出一条毯子,附身把穆迪包好,一旁的庞弗雷夫人已经点起了校长室的壁炉,洒了一把飞路粉,接过穆迪,走进了绿色的火焰之中。
“如果刚刚那个才是真正的阿拉斯托,”麦格教授显然刚刚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微微颤抖着指着椅子上的独眼人问,“那么这个人是谁?”
“是复方汤剂,米勒娃,”邓布利多说,“你看他选择阿拉斯托无疑是十分聪明的,因为阿拉斯托从不饮用不是他的水壶的水,这是他一贯的做法,谁也不会怀疑——所以这个骗子当然要把真的阿拉斯托关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魔药……”
邓布利多看着摊在椅子上的穆迪继续说:“我刚刚注意到阿拉斯托的头发少了一段,我想这个他一定是一直从阿拉斯得头上剪下的头发。但是我想,今晚,柳先生戳穿他太及时了,他可能还来不及喝下一次的复方汤剂,很快,我们将会看到他的真面目……”
邓布利多拖过桌边的凳子,坐了下来,还留在校长室的教授们也纷纷找位置坐了下来。
星语看着孤零零站在校长室中央的柳沐,皱了皱眉,刚刚起身,就被从身后走过来的斯内普一把拉住。星语用力甩了一下却没能甩脱。
“别动。”斯内普轻声说。
星语恼怒的看向他,又用力甩了一下手臂,却依然没能挣脱开来。
“你——”星语神情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突然开口问道:“那么,柳先生,你觉得这个骗子是谁呢?”
柳沐轻轻的冷哼了一下,扭头看了瘫在椅子上的假穆迪一眼,蓦地绽出一个优雅却冰冷的微笑。
“任何人都有可能,”他的语调带着一种轻佻的嘲弄,“这个人我不认识——而且他显然也不认识我。”
这显然不是邓布利多想要得到的答案,他直起身子,手指飞快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的确,他不认识你……”邓布利多喃喃的重复着。
这样古怪的对话让教授们皱起了眉头,突然弗立维飞快的从椅子上爬了下来,猛地掀起柳沐低垂的左边衣袖,抽气声自四面八方响起。
“你竟然是食死徒!?”弗立维猛地后退了几步,尖叫道。
柳沐冷笑着看着他的举动,高仰着头,任由被猛然掀起又垂落的宽大袖口在半空划过单薄的弧度,他一个人站在校长室中央,孤傲而冷漠的模样就像那天他告诉星语自己曾经的身份一样。
星语轻声叹了口气——她知道柳沐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自己成为食死徒过,也从不像现在巫师界隐藏着的那些食死徒一样,介意让别人见到曾经的痕迹——他不需要别人知道他曾是食死徒,但也不介意让人知道。
“为什么他能……”斯内普在星语身后自语,黝黑的瞳孔空洞洞的看不出情绪。
星语似乎在他的低语中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挣开了他的手,昂首向柳沐走了过去,帮他理了理垂下的袖口,然后微笑着站在了他的身边。
“你到底是谁?”麦格厉声质问着,“你们——”她指了指柳沐又指向假穆迪,“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在害怕什么呢,女士?”柳沐用流畅的古英语反问,那些繁复的语法与巫师界那些积年的贵族们用的一模一样,“如果我和他是一伙的,你们现在根本不会坐在这里,不是吗?”
麦格教授显然被他的语气激怒了,她猛地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别冲动,米勒娃。”邓布利多站起来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