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扯下面前一人头上的黄布条,系到自己头上。
所有人,噢不,是所有鬼都看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坏事一样。
我在默默祈祷他们应该没有灵智,看不懂我在做什么,而且那个神秘人就是这么简单啊。
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人的动作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因为在我系好之后,众鬼依旧是盯着我看,准确的说,是他们所有的脸朝向都朝着我。
形象点的比喻,大概就是我是太阳,而他们是向日葵,一直跟着我动的方向转,当然事实上我被包围在中间也没有多大的活动空间。
大概是这裨将有恶趣味吧,喜欢那种猫戏老鼠的虐感,所以一直把我困在中间左冲右突都出不去,但是也不下命令除掉我。
然而,也逃不出去,只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我想起来以前看过的皮影戏,在主角陷入绝境的时候,都会有英雄一路过关斩将救出来,然后再顺便杀他个七进七出。
不过目前看来没有英雄救我,而我似乎也不是主角——这职业生涯刚开始就要挂了。
却见众军忽然簇拥着我向一边走去,而那将也骑马向那边去,没有再理我。
不过簇拥应该是我脑补的,实际上我应该和犯人差不多,只是这个牢狱是由一万的鬼构成。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出不去,我只好开始考虑他们准备去干什么?
是断头台吗?
貌似有点多此一举了。
但是想到张角是太平道的天师,我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宗教的祭祀。
而我,无疑就是祭祀品。
想来祭祀品应该不止我一个,我想了想决定先和他们到达既定地点再联合众人反抗。
当然同时我也没放弃一直往那裨将身边挤去,许是队伍在行进中有了松动,我竟然慢慢的离那裨将愈近了。
而这一干人等却没有再理我,行进的速度愈发快了,好像发生了什么急事一样。
那裨将身上的酸腐之味犹在,离的近些便又有了那种反胃的感觉,我只好在味道,和尽量能够一击制服他的距离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一路疾行,这些人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速度很快而且看起来并不费力。
大概是害怕到极限就没感觉了,我干脆直接搂住身边的两个鬼,任凭他们拖带着我向前走去。
虽然胳膊有些酸,但是腿脚省力了不少。
四周依然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隐约能听到两边有声音,只是声音很杂,听不出来是什么。
清晰些的是前面的打斗声,在我现在听起来比师傅喊我都亲切。
不管是敌是友,听着动静应该是活人,总比和这些半人半鬼的东西待在一起强。
随着前方的声音愈来愈清晰,两边的模糊中也渐渐有绰绰的人影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和我这里一样的其他方的队伍。
只是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张角竟然需要把几十万鬼一齐召过来。
左右的队伍也慢慢的看清楚,左边的人正是师傅。
此时师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已经把那一方的首领弄了下来,此时正自己坐在那马上,后边一众黄巾军跟着,马上将已经不知所踪。
右手边的看起来像正常队伍,不知道是没有人进去,还是进去之后被干掉了,亦或者像我一样混在队伍里?
队伍在集结。
但是又不像最开始那种齐头并进的架势,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而队伍的最前面,四人四马正在缠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能看出来是三个人在围攻一人。
而那三人其中的一人,正是张角。
想来其余两人应该就是他的两个兄弟了。
只是被围攻那一人,我却是看不出他的身份,看身材也并不像张松。
就听那人忽然喊道:“你们快弄乱阵势,别让他们阵法再次稳定!我有办法出去!”
声音磅礴浩大,有如禅诵佛音,完全不像一个人类能发出来的。
但他的最后一句话给了我力量。
他能带我们出去!
绝境逢生大概就是指这种感觉吧,大不了最后如果还是出不去就先把他揍一顿再说。
当时我只是单纯的这样想了一下,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而后,一腔热血起,我夺了手边那人的锄头照着马屁股就是一下。
他妈的,竟然纹丝不动。
但是锄头收回来的时候扫过旁边的黄巾军,竟然刮倒了两个。
难道是我的天神神力被激发出来了?
我心潮澎湃的挥起锄头,直接以我为中心旋转了一周——方圆一个锄头长度距离内的人全部被我扫倒。
我想起一个绝技,秋风扫落叶。
但是之后的人立刻就上来补了空位,我依然是被团团围住。
一样的秋风扫落叶。
一样的棍扫一大片。
我正沉浸在自己有万人不敌之勇的幻想中时,师傅喊道:“花子,夺马!”
我听到了,但是一时收不住手,所以还是在那里扫着。
事后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杀戮的快感吧?又或许是我被压抑太久之后的爆发。
当然,还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那个时候根本不是我变强了,而是黄巾军因为阵法的波动变弱了。
耳骨处,剧痛。
那种熟悉的圆润的感觉,师傅的棋!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一直不听师傅的话,他肯定会一直打。
我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这些菜鸡的敌人,朝马的方向一棒,打出一条通路,向马跑去。
那马上裨将的反应慢了好多,不过臭味还是那么浓郁,我干脆直接一锄头朝他杵去。
就见刚刚如泰山般的敌人就这么轻易的摔下马去,似乎还摔得不轻,面部朝地,久久没有爬起。
扔掉锄头。
助跑。
左手抓紧缰绳,右手执鞍,左脚再蹬上左马镫,借着惯性抬起右腿骑跨到马背上。
挺直上身。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如神助,后来我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我仔细观察过别人骑马的缘故。
然而,我只是见过别人上马。
至于骑马的要领,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竟然是在这种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