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叶子青一直都是个知情识趣的,她见叶予白这般言语,再看看李慕嵊的反应,一切霎时就了然了。
想到这里,叶子青索性掩着唇低笑了一声:“可不敢,这要是嫁了,将来偏得被生吞活剥了不可。”
她摇摇头,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讨喜。
只可惜眼下这几人没有一个看得分明,李慕嵊的包公脸稍微缓和了一点,将叶予白拉近:“跟好。”
叶予白被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不是一直跟着吗?”
“再闹,等下探了魔教晚上就去吃面。”李慕嵊轻描淡写。
“你限制我人身自由,”叶予白委屈无比:“吃面吃不饱。”
李慕嵊淡笑:“现在跟好别说话,晚上我让厨子给你做红烧丸子。”
李府的厨子最擅长做的就是各种红烧,其中尤以红烧丸子为最,是叶予白这个吃货的最爱。
果不其然,听到这一句,叶予白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高高兴兴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另一只手扯住了李慕嵊的袖子。
被叶予白撂在原地就忘了的叶孤城默然半晌,自己跟了上去。
倒是李慕嵊唇角微微一勾,显出极为愉快的模样,甚至伸手将叶孤城抱了个满怀,在怀里稳稳当当的坐住了。
叶子青见了忍不住摇摇头,按捺下心底那点笑意指了指前头道:“喏,就这里。”
那是一个茶楼,上头写着“锦绣茶楼”,饶是在这偌大的京城,也没什么人来去,里头的生意算不得红火,隔着门都能看到正在打盹的小厮。
“将生意做成这样,简直就是悲剧。”叶予白啧啧点评道。
“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要那么大做什么?”叶子青笑了一声,将人往里头引。
李慕嵊这才想起来:“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叶予白微微一怔,第一次闭嘴了。
这样乖顺的模样明显就是有鬼,李慕嵊微微一笑,又问了一遍:“嗯?什么生意?”
叶予白摸了摸下巴,望天。
这下子可好,不仅仅是李慕嵊,连着叶子青以及最没好奇心的叶孤城都有些好奇了,李慕嵊伸手将叶孤城往前一递:“你问你二师父。”
叶予白默然:“我不是二师父。”
“二师父,”叶孤城的声线清冷,却又带出几分孩童特有的糯糯童音:“什么生意?”
拉长的尾音什么的……完全没办法拒绝好么!
叶予白叹了口气默然颔首:“我认了,胭脂水粉。”
叶子青笑了半天,蓦地想起一件事:“那叶家庄的生意是你做的?”
叶予白望天不语。
叶子青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庄子平地而起,产业在一个月以内起的那么大,”她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叶予白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下叶予白乐了:“我是奇才!”
如果是往时,或许大家还要嘲笑一下叶予白只在吃货上是个奇才,可是眼下再没人敢说了。
叶予白认真道:“等这个庄子做大了,我就去锻剑!”
叶子青只有啧啧惊叹的份了。
倒是李慕嵊看了叶予白一眼,心底有些想法。好像是叶予白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更加地风生水起了,相较于叶予白的成果,自己这边似乎是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李慕嵊心底就有了几分计较。
他需要建功立业,男人么,总要有什么成就才能衬托出自己的出色,不然岂不是枉来这人世一遭!
说话的功夫,里头的小二已是迎了出来:“您几位雅座请呐。”
雅座在二楼,然而从那楼梯往外头一穿,就到了这茶楼的后院。
后院清幽的很,一眼看上去似是一个大花园,然而往里头走上没多远,就见到另一座小楼,也不知是个什么构造,从外面竟是丝毫看不分明。
“你们要见的人,就在那里头,”叶子青指了指,“往时这外头机关重重,如若没有魔教中人引着,还是不要擅入。”
叶子青清楚这几人的性子,还是提前说明了,方才带着人小心地避过地上的机关,穿了进去。
那是小楼里最清净的一间屋子,外头只有一个小厮看着,小厮眼睛瞪得挺大,看到陌生人尤为戒备。
好在有叶子青带路,她亮了腰牌道:“教主让我带来的。”
那小厮方才半信半疑地移开了:“师姐请。”
叶孤城心头微微一震,好像是自打进了这屋子,好多前尘往事一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让他招架不及。
那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糅合了中草药的馨香味道,还有一种是叶孤城永远忘不掉的,彼时万梅山庄的气息。
叶孤城微微闭上眼,李慕嵊心底便有些担忧地问道:“还好?”
“……还好,多谢师父。”叶孤城低声道。
然后一行人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那少年身形极为削瘦,穿着一袭白衣,面容清冷如玉,饶是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凛冽的寒气,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意味——
“西门吹雪。”叶孤城淡淡道,唇齿之间带出几分了然叹息,在空气中尽数散了。
太多的前尘旧事,在见到这人的一瞬间全数涌了上来,脑海中掠过了太多的片段。
有的是当年紫禁之巅,最后的一剑穿心。
也有的是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两人对坐饮酒,以剑论道。
是敌是友,早在那时候,就已经说不分明了。
第一次,叶孤城有些看不分明前世今生。
现在他还不过是不足十岁的年纪,面前的西门吹雪亦然,他们没有往后的家国爱恨,更加没有的,是那么多的因缘纠葛。
李慕嵊和叶予白对视了一眼,已是将叶孤城放了下去。
叶孤城站定在地上,一袭白衫被门带进来的风轻轻吹起,又飘落身侧。
他握着的依旧是那天的那柄剑,带出寒光凛冽来,而他的眉眼又出奇地安静,平和无比。
半晌,就当李慕嵊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的时候,叶孤城动了。
叶孤城的一剑犹如霹雳之惊,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急掠而去!
这一剑不同于之前李慕嵊教会叶孤城的粗浅剑法,反而多的是当年白云城主的灵性与风雅至极的霸道。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西门吹雪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