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尔夫人顿感胸闷气短,两眼昏花间,一个重心不稳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将军府唯一的孩子也得被毁了,她看着怀中无助哭泣的女子又气又急,直戳着乌兰的脑门,恨恨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不一直爱着大皇子吗?怎么做出这污秽之事?你且告诉母亲,是不是冀殿下对你用强了?若是如此,母亲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乌兰止不住的啼哭,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轩绒北冀根本没有强迫她,可是不知道为何那晚多喝了几盅酒便晕头转向了,糊里糊涂闯进了人家的房间。
这天下的男子有几个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送上门的菜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不愿多想那并不值得她回忆的初夜,除了下体的疼痛和满脑的迷糊没有任何愉悦的感受。
“母亲,事到如今只求你能帮帮女儿。”
“帮?我如何帮你啊我的傻女儿。”
乌兰擦干的泪水,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仔细思考着今后的打算。今日没来月潮,那便等等看明日如何,若真是没有就趁早喝下堕胎药。
胎死腹中的孩子只要她与母亲不说,没有人知道。这样她还能瞒过一时,只要不被烨铮哥哥发觉,那她还是有嫁给他的可能。
“母亲,你想办法去弄来几副滑胎药,外加一些麝香。只要这孩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那谁也不会知道的。”
妇人摇头,痛惜道:“你与他结合是在什么时候?算上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二十来天,这个时候脉象都查不出来,怎能擅自用药?不要你这条小命了?”
古往今来,这女子十月怀胎都道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因此女子有了身孕夫家都是极其重视的。便是自个儿不想保住孩子,这药物用在体内也难免不会对母体造成伤害。
一想到自己女儿是头胎都得狠心流了去,巴扎尔夫人心疼的直掉眼泪。
“那母亲说说该如何是好?女儿今日没有来葵水,许是怀上了,总不能真要我生下来啊,我不管,我只要嫁给烨铮哥哥。”边说着边猛力捶打自己的小腹。
“好好好,母亲想办法,母亲帮你解决这事。”
孩子若是真的怀上了,现在时间尚早,药流掉这孩子也不是最佳时间,只能等上几日。这几日得留心,吩咐下人去找药,且做到不被外人发现。
妇人一边安抚怀中的女子,一边思量如何应对,虽是痛恨自己女儿不争气闯下了这么个祸端,但毕竟是心头肉,舍不得打骂,这闷亏只得暗自吃了去。
几日后的冀王府,座上的男子一席臧红锦袍惫懒的斜靠在塌上,半敞的衣襟下露出一片白皙如玉的肌肤。脚边还有几只空了的酒坛,手中还握着半樽烈酒,依旧是桀骜狂狷的笑,丝毫没有之前手下败将的难堪。
“正如冀殿下所料,将军府上果真有奴仆私下去医馆拿堕胎药。”
男子轻声笑出来,敞开的衣领更是往下滑了几分,看的跪在地上倒酒的婢女一阵面红耳赤。
“恩可是按照吩咐做了?”
侍卫跪地恭敬回道:“回冀殿下,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找机会暗中掉包了那药。”
轩绒北冀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翘在另一名美婢上的腿,坐直了身子。
他早就明白乌兰不会从了他,即便使了手段让她**与自己,即便那晚卖力的在她体内留下孩子,也不代表这个从小便心心念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女子,会就这么轻易妥协。
既然孩子已经成功怀上,那便是他轩绒北冀的骨肉,他的孩子怎能外人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有了这孩子,乌兰才能嫁给他,巴扎尔才有机会向自己靠拢。夺权的道路上,这只不过是一步棋而已。
“冀殿下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男子邪气一笑,站起身理好衣襟,自顾往屋外走去,“去皇宫看看。”
侍卫不解,这冀殿下现在去皇宫作甚,若是乌兰小姐发觉那药是假的,定会再次找机会来药庄的,不好好盯着将军府,跑去皇宫干什么。
“冀殿下去皇宫作甚?”
男子没有回头,推开门正面迎对着扑来的寒风,“恩…本王也不清楚,大概是去找打吧。”
这边将军府上,乌兰喝了萨拉端上来的药,左等没有反应右等没有动静,已经有些焦急。按理说这药效应该是来的很快的,怎么没有作痛见红的迹象。
这样焦灼的等了半个时辰,肚子没了动向,皇宫却传来了消息。
陛下指明了要见她,就是现在,容不得她有任何推脱之辞。
乌兰心中不安,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肚子,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指向身旁的妇人。
“母亲,陛下说要召见女儿,为何觉得……”
为何总觉得东窗事发,被人抓现行了。
巴扎尔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陛下传口谕说也连她一并请入宫,虽不知是何原因,但皇命难为,也只得去了。
乌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股脑喝下那药见没有反应又连着叫萨拉端上另一碗,可不管喝多少,肚子就是没有反应。皇宫那边又不得不去了,再拖下去只怕陛下怪罪。
皇宫,书房内。
轩绒北冀双膝跪地,背脊挺的直直的,俊美无涛的脸上还留着深深的五指印。
面对轩绒喻的勃然大怒没有太多的惧怕,只是无言的跪着,无喜无悲。
待乌兰被宫奴请进来,看见地上背对她跪着的男人,顿时吓的脸色发白。
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轩绒喻自打她一进来目光便揪着她不放,自然能看出她面上所怕,只是恨这丫头怎么就这般无脑,被自己小儿子轻易诱骗了去。
巴扎尔是轩绒烨铮的得力干将,算的上是他的左膀右臂,乌兰这孩子从小喜欢与大儿子亲近,这到如了他的愿。只要烨铮娶了乌兰,还怕成了自己老丈人的部下会变心么。如此一来,自己轩绒烨铮的根基就会更牢固。
哪曾想到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事情突发超出了他的意料。
二儿子的野心他不是不清楚,下这步棋的用意他自然能猜到。要他做个闲散的亲王哪有这么容易,千防万防居然在这里出了纰漏。
“乌兰,此去中原一行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乌兰惊得全身一颤,屈膝回道:“回陛下,中原新春佳节甚妙,风土人情很受臣女喜欢。”
轩绒喻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视线又重回到女子身上,“如此之外,乌兰还有什么要说的?”
巴扎尔夫人站在一旁,眼瞅着君王威中带怒的神态,外加这逼问的口吻,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恐怕冀殿下是真心要娶女儿,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陛下。
“来人,传御医!”
乌兰顿感五雷轰顶,下意识的摸上小腹,那里依旧没有任何痛感传来。她低下头,恶狠狠的瞟了眼地上沉默不语的男子,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不消多时,御医赶到。轩绒喻命御医给乌兰把脉,不出众人所料,果然是把出了喜脉。
轩绒北冀暗自勾唇,轩绒喻眉头紧锁,只有小脸惨白的女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乌兰,这孩子是谁的?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
乌兰没能崩住泪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咄咄逼人的君主的连连磕头,“陛下,是乌兰不懂事,是乌兰下作勾引了冀殿下,只因酒后失态,酿成了大错,求陛下责罚。”
轩绒烨铮跪着转过身,收起原本邪魅的冷笑,改换上诚恳认错的态度,对着面前的男人磕头认错道:“请父皇莫要责怪乌兰,是儿子不好,心中早就有了爱慕之情,这才情难自禁,做出这糊涂事来。”
两人一唱一和,闷声撞地的磕头声不绝于耳。
巴扎尔夫人心疼女儿,看的眼眶通红,却不敢说出求饶的话为自己女儿开脱。
轩绒喻怒不可遏,抬起脚狠狠的朝着地上的男子踢过去,一连几脚都觉得难解心头恨。
“畜生,教你的礼义廉耻都丢哪儿了?乌兰不明事理,你也跟着胡来!”
轩绒北冀不出声,默默忍受着这顿拳打脚踢。
巴扎尔夫人却是看不下去了,这冀殿下早产,从小身子骨就不比大皇子,这么一顿鞭打,非的丢去半条小命不可。
如今木已成舟,他与乌兰已久珠连暗胎,这女婿她不认也得认了。
“陛下息怒,全是两个孩子不懂事,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轩绒喻找回一丝理智,压抑了半刻才对下人吩咐道:“去,传信给巴扎尔将军,让他速速赶回来。”
轩绒北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阴冷一笑,转而又跪好在地上挺直了腰杆。
回来又如何,事情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何人都妄想阻止他。
暂留在西域的士兵过好了几日冬休的日子。塞北雪虐风饕,能养足精神实属不易。只是众位士兵敏锐的觉察到今日的巴扎尔将军似乎有些异常。
千里之外的鸿雁传书,一身盔甲不离身的将军收到信笺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的拆开。
怎知这家书带来的不是平安问候的佳音,而是这惊天噩耗……
轩绒烨铮听他大致讲了信中的内容,便明白了事情究竟。
看来那个男人不肯死心,为了夺得与自己争斗的筹码,连这样的手段都能使的下去。
乌兰爱慕的人是自己,怎么会去一次中原便与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在一起了。他对乌兰没有男女之情,但却一直将她视作亲妹妹一般看待。
如今因为手足夺权,竟让这无辜的女子卷进其中,实在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呼延默,传令下来,十七万大军明日启程回大辽。”
本意是过几日去北齐了解情况,怎知多出这一小插曲,那边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
呼延默领命,暗自叹息一声便下去交代一切事宜。若是真让冀殿下娶了乌兰,以后巴扎尔将军可就难做了。
一边是效忠的主子,一边是嫡亲的姑爷,两头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