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姐,其实,我还有个想法,想提前跟你商量一声。”安然想了想,还是准备把自己琢磨了许久的想法告诉柳蜜儿。
“什么?”柳蜜儿坐了下来,东方瑜也在下人的通知下赶了过来。
“安然!”几日未见,东方瑜觉得,好像过了整个世纪那样漫长,“你黑了,瘦了。”
安然发窘,“我这不是黑,是灰!”说着还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啊?没黑就好,没黑就好。安然你怎么样?”东方瑜因为一路疾驰,还有些气喘。
“我很好,多谢挂念。既然东方兄来了,那不如一起听听安然的想法?”
“好啊,上次你说的法子,想必你今日在城中也见到了,大家对于神秘的东西果然都抱着很大的好奇心呢,还有些公子哥拉着我,说要到时候一起赌,他们却不知道,这赌场是我们开设的,哈哈。”
东方瑜一想到这些,不禁眉飞色舞,整个人也沾染上了喜气之色。
“我的想法就是在这次大赛结束之后,从里面挑选一些人气不错,然后能演能跳能唱的,进行全方位培养。我手里有一些话本子,以后可以让他们来表演给大家看,把话本子里的人物,搬到舞台上。”
“演话本子就是跟那些戏院里唱戏的一样吗?”柳蜜儿有些不解。
“差不多,但是,不是唱,而是演,就跟我们平常对话一样。利用她们现有人气,吸引到第一批看剧的观众,然后再扩大开来。”
“其中最受大家欢迎的,不仅可以演话本子,还可以平时专门为她一人举办舞台表演,唱歌跳舞都行,得来的钱财,也跟这次比赛一样,按比例分成。换言之,她越火,越受欢迎,赚的银子就越多。”
“安然的这个点子不错,从个人带动大家。只是,只有女生演吗?这样会不会?”东方瑜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当然不是。东方兄果然是见多识广,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这话本子怎么可能只有清一色女性呢,我的意思是,也要找上一些那样貌,身材,谈吐不差的男子来。”
“而话本子里的一些老弱妇孺,可以从一些村民中挑选,作为临时演员,按场次给工钱。若是演的好的,人品也不错的,下次可以长期聘请。东方兄,你觉得如何?”
东方瑜点点头,“这改唱为对话,聊天,这样更加会让人身临其境,代入感强。而那些被我们选中的人,我们也可以平时对他们加强各方面的培养,话本子拍出来之后,也可以像这次这样,进行大肆宣传,引人围观。”
“呵,东方兄,你果然人才!”安然心中暗叹,她能知道这方法,还要多亏了自己是个现代人,每天看娱乐八卦,没想到,东方瑜竟然能举一反三。
聊了一大通细节并敲定之后,安然问及上官夫人的近况,东方瑜也是面露喜色。
“我姐最近好多了,她说每晚泡完脚之后,身子暖暖的,也不总是做噩梦了,休息的好,气色也好很多。”
“那她最近还腹痛吗?”安然其实心底最关心的是上官夫人体内的毒素有没有完全排除干净,要是阎鬼师傅在就好了。
“好像,也不怎么痛了,最近没听她说起过。不然这样,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怎么样?也省的我说不清楚,耽误了。”东方瑜看着安然询问道。
点点头,应了。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上官夫人了,仔细算来也有大半个月了。那些药效要是好的话,现在应该是可以受孕的时期。和柳蜜儿告辞之后,便跟着东方瑜出了门。
“不好意思啊,安然。你一回来还没休息,就又要劳烦你跑这一趟。”东方瑜擦擦脸上的汗,陪着安然,面带着愧疚还有感激。
“没事,哎,那是,那是师傅?!”安然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段时间大街上的变化。
只是没想到,人群之中,一个穿衣破烂,头戴布绳编的发箍的老头儿正堵在一酒家门口,嘴里嘟嘟囔囔的,“我就要一壶就好,一壶就够了,别这嘛小气么?!”
安然听到他的话,哑然失笑,她这个师傅啊,还真是没长大,一颗孩童心。从后面悄悄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谁知道他却不理睬,“别拉我,别拽我,哎,小哥,就一壶,一壶。”
“一滴也没有,呸,老头儿还不赶紧滚!再胡闹的话,我可就叫人揍你了!”小二被老头儿的无理取闹弄得火大,手握紧拳头,胡乱在空中挥着,假装恶狠狠的样子。
“哼,哎,你这人,面色发黄,脑门淤青,人中歪出,看来离中疯不远喽。”说完这句话,抱紧手中的酒葫芦摇摇脑袋,一副明明很想要喝酒却又要装作清高不屑的样子。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打?!”小二被老头儿的话说的心中一梗,就想要上前打人。
“住手!”安然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毕竟为人徒弟的,总不能真的眼见着师傅挨人揍吧。虽然,确实是他的嘴欠抽,捂脸。
“哼,你这丫头,为师还想着你该不会想要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呢,还算你有点良心。”老头儿说完这句话,把怀中的酒葫芦往安然怀中一塞,满脸傲娇,“给为师打点酒来。”
安然好笑地看了老头儿一眼,明明就馋的很,非得还装作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师傅,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你这个臭丫头,你想亏死老头子我啊!不行,打了酒再走!”老头儿没等安然的话讲完,整个人就已经开始跳脚了。
“安然,要不?”东方瑜掩了掩嘴角的笑容,想要掏银子给老头儿打酒,却被安然制止了,然后悄声在耳边说了句什么,眼睛顿时放大,不可思议地瞧着面前还在耍宝的老头儿。
“喂,你跟他说了什么?别以为老头子我听不到,快,打酒打酒,那什么看病的事,等会儿再说。”老头儿看着关上大门的酒家,舌尖在嘴唇上打了个圈,吸溜了一下口水。
“师傅莫急,徒儿知道这上官将军府里藏有两坛50年的佳酿,师傅可想尝尝?”安然拉住就要上前踹门的阎鬼,诱哄着。
“什么?真的?!你没有骗我?!臭丫头,你可知上一个骗我的小子,被我怎么修理的么?”老头儿眼珠子咕噜一转,想起司马谨那小子,他就恨不得拔光他马的毛,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被人骗。别让他逮着,再遇到,一定要毒他个半身不遂。
王府花园中,一位身材颀长,身着华丽的紫色长衫男子打了个喷嚏,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两肩,俊美绝伦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让人窒息。细长的眼睛微眯着,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可爱的小松鼠吱吱,一只手正拿着酒壶往嘴里倒着酒。
“爷,属下回来了。”风一进花园,就看见喝酒跟喝水一样的自家王爷。没错,眼前那美得像画中仙的男子,正是提前回来的司马谨,只是一身的忧郁气息,怎么掩,也掩不住。
“嗯。”司马谨懒得抬下眼皮,摸了下怀中正调皮得欢的吱吱,“一路风尘仆仆,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还有事情禀告。”说着话,风单膝下跪,隐在暗处的鬼影几人都纷纷吃了一惊。他们和王爷虽说是主仆,可是同生共死,之间的兄弟情义更甚。风这一跪,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事。
“安然怎么了?”司马谨陡然睁开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风。
“王妃无事。”司马谨这一问,风的头垂得更低了。
“只是。。。”见风支支吾吾的,司马谨手一紧,“只是什么?!”身上的吱吱感受到司马谨的怒气,不安地转了两圈,跳下地去,扑进黑影的怀中。
“只是,属下把爷的往事告诉了王妃。”说完这句话,风心中的大石落地,听凭处置。
“啪”司马谨手中的酒壶,变成了细碎的粉末从指缝掉落下去。闭上眼,重新躺回靠椅上,“下去领罚,仗责50,俸禄减半。”
“是。”双手抱拳,风躬身而退。
“知道了?知道了!”司马谨摩挲着下人重新送进来的酒壶,“知道了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枚棋子罢了。呵,哈哈。”司马谨扳着酒壶口对着自己的嘴巴,却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
上官将军府中,老头儿一进门就嚷嚷着找酒,安然拉也拉不住,索性由他去了,总归他找不着还是会自己找来的。
“妹妹,你可来了。”上官夫人一听下人来报,赶紧从房内迎了出来。安然远远地看见她,身子确实强健了不少,不再似之前的弱柳扶风。近前一观,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姐姐,看来这些天,那药发挥效果了。”安然心里替她开心,恭喜着。
“嗯,都是你的功劳,否则,我和夫君现在还指不定什么样了呢。”上官夫人烟波含情害羞地看了一眼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被她这么一看,满腔的英雄气节顿时化成了绕指柔,“要不是安然小姐的药熏和透皮疗法,恐怕只有单单的服药,还没有这么快呢。”
“这多亏了安然小姐,内子已经多日未做噩梦了,晚上睡觉不再似先前那般浅眠,心情上也好了不少。”
还有那未说出来的话就是,心情好了,对他也就更加温柔了。
安然无端端地被面前二人撒了一波狗粮,还不得不吃下去,假意咳嗽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哼,好什么好,老头子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你骗我!”阎鬼突然顶着一头乱稻草跳了出来,双目瞪向安然,似乎她今天不说个所以然来,他决不罢休。
“这是?”上官夫人被吓了一跳,但好歹还算镇定。
“姐姐,上官将军,真是对不起。这是我师父,我师父听说姐姐身子不好,所以主动要求过来帮你看看。”安然一把拽住阎鬼,在他耳边悄声威胁,“师父,您要是想喝酒,就先办正事。”
阎鬼可怜兮兮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撅着嘴巴,屁股一颠一颠地走到上官夫人身边,左右嗅了嗅,“嗯,散了不少,可以了。你这丫头,就这稀奇古怪的点子和我老人家的心意,否则,我才不收你呢!”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安然也不去计较,“上官将军,我师父的医术那是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有他这句话,姐姐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呢,安然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上官将军可否满足一下?”
听到安然的话,上官将军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自是喜不自禁,忙点点头,“那是必须的,安然小姐尽管说就是。”
“我师父肚子里的馋虫可盯上了你家珍藏的美酒了,上官将军您看?”
“我哪有?哪有!”阎鬼一听安然说出来的话,立马红着脸,跳起脚来,死不承认。
“嗯嗯,没有,没有,是徒儿馋了,可好?”安然感觉自己就跟哄小孩子一样,不过,对待这样的老顽童师父,她也是打心眼里乐意。
“这又有什么,我这就派人取来,先喝一坛,还有一坛送与师父如何?”上官将军乐得大方,挥挥手,便立马有小厮跑了下去。
老头儿得偿所愿,眼睛一眯,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他这是既拿了又吃了,不然再帮她看看,承了这份人情。
袖中红绳甩出,系在上官夫人的手腕中开始把脉,撸了一把胡须,点点头,然后收了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里面是凝神静气丸,有助于你体内的恶气散发出去。正如我这不上道的徒儿所说,是时候要个娃儿啦!”
“夫君,这,这,夫君。。。”上官夫人眼泪飚出,紧紧抓住上官将军的手,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这多年来的梦,竟是要实现了么?!上官敬虽也极力控制着自己,但是抖动的嘴唇却出卖了他。
“咚”七尺男儿,就这么单膝跪在了安然的面前,“末将一家感激大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我。。。”
后面的话,被安然及时堵住,扶他起来,“上官将军,你这是作何?我和姐姐姐妹情深,这也是我该做的,你这样是想置我于何地?快起来!”
“哎,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烦死了!老头子我喝酒去喽。”
阎鬼挥挥手,转身就走,刚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扔给安然,“既然你现在是我徒儿了,就好好地把这里的东西给我记熟了,省的出去丢我人!到时候,你可别说你认识老头子我。”
“还有,我一开始本打算收的是你身边的那小丫头的,敢把各种毒药带在身上的女子,我可见得不多,你那天用来毒我的,想必也是她给的吧。”
安然吞了口口水,她家师父是神算子吗?怎么感觉什么都知道?
“别打断我,听我说完!”阎鬼眼睛一瞪,没好气儿地说。
“哦。”安然吐了吐舌头,一副乖宝宝听训的样子。
“可是,那丫头我观察过,她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带着药只是为了防身。倒是你,人傻胆子大,不太清楚的,也敢下手,但好在每次也总能被你出奇制胜。”
“那小丫头脸上好了不少,我替你去看过她了,算是为师对你的验证结果,这位将军夫人,你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医好了。”
安然揉了揉鼻子,她家师父这么比喻真的好么?!真的好么!
还有,她可不是瞎医,那些药类她前世可是也看了不少书的,要说小七那个用水蛭的,她也只是小时候听家里人说田里水蛭吸人血,吓得她不敢下田玩水,印象太深刻了。
“虽然有了两次不错的开头,但你还是要给老头子细细地研究药理,别跟儿戏一样,知道了不?!”阎鬼看安然走神,上前揪住耳朵就是一通乱吼。
“知道了,知道了,师父,疼,放手。”安然赶紧求饶,来到这里,没有享受到父亲的关怀,却是从师父这里感受到了严父的恨铁不成钢。
“哼。”阎鬼丢下安然的耳朵,屁股一扭,又开始傲娇地转过身去,“喝酒去喽,喝酒去喽。”
“转告一下那丫头,缘起缘灭,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不要做这红尘中的痴心人,唯有放过自己,才能出苦海。还有你这个臭丫头,莫欺他人是傻子,有你吃亏的那一天。”
听着师父渐渐远去,飘忽不定的声音,安然心中一个机灵,这句话的禅意太重,可是,她听懂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官敬也正和他夫人二人诧异地看着安然。
安然讪讪一笑,打着哈哈,“我师父经常这样,人来疯,别理他,别理他就好。”
“嗝,你个臭丫头,老头子还没耳背呢!”天空突然出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安然一缩脑袋,就怕她师父像电视里的无影手一样,从空中突然冒出来,给自己一脑袋瓜子。
“姐姐,将军,东方兄,我这刚回来,还没回过家,想先回去一趟,这就告辞。”也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拔腿就溜。
东方瑜本还想跟着,却被自家姐姐拉住,一脸的高深莫测,“瑜儿,你觉得安然妹妹怎么样?可是喜欢她?”
东方瑜没想到姐姐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顿时又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姐,姐,这,这,没有。”
“真的没有吗?”上官夫人盯着自己的弟弟,生意上面的事情,他是从来不用家人操心,可是,这感情上面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样上赶地贴着。
“没有,姐姐,我,我生意上还有事,就先走了。”东方瑜赶紧用帕子擦擦汗,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姐,我这就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爹娘去,想必二老定会高兴的。还有,还有,姐,以后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安然面前。”
看着东方瑜远去的背影,上官夫人靠在上官敬的肩头,叹息,“我这弟弟,哎。”
上官敬搂了一下自家夫人,“刚刚你没听神医说嘛,这凡事不可强求。”
是夜,安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师父说的莫强求,她知道指的是柳蜜儿,她强求的是谁,她不知道,她自己不说,她自然不会去过问。
可是,她欺人了吗?是了,她仗着自己懂点东西,有些得意忘形了。否则,也不会因为一碗冰粥被司马谨嫌弃,真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打开院门,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院内,皎洁如暇。院外,男人在听到开门的声音,背脊僵直了一下,直矗矗的站着。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刚刚还埋怨的心似乎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只是,她不往前,他也没有后退,就这样隔着院门站着。
“王爷要进屋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然先退让,上前绕过院门,站在司马谨的身侧。低垂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是她记得风跟自己说过,不要让爷失了性子。
“娘今日去庄上王大姐家里去了,并不在。”似乎是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安然依旧平静地解释着。司马谨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不一样的情绪,可惜,失败了。
新换的折扇抬起安然的下巴,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映在安然的眼中,冰冷的话从薄唇中吐出,“本王来,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是你,也不能威胁到本王。”
想到牢房那晚,自己亲手杀死那个长得和安然一模一样的人,握着折扇的指尖就开始颤抖。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自己的软肋,绝对不能。
看懂了司马谨眼中的意思,听懂了司马谨话里的所指。安然有些失笑,用得着他这么上赶着再来强调一遍吗?唇角扬起一抹笑,月光下那样纯洁,好似开出的一朵莲花。
“王爷放心,安然也不是那等子没皮没脸的人,安然认得清自己的地位。王爷放心,那布坊只等着这次大赛结束之后,安然就会前往各家夫人处做推广,定不会成为滞销货。既然王爷不进屋,那安然就先进去休息了。”
随着门销插上,一个里,一个外,折磨人的滋味甚嚣尘上。他们之间,起始于互相利用的游戏,最终还是要以这种方式来作为结束,不禁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