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队又得了五把钢枪,现在的枪确实是太多了,埋在土里容易生锈,别动队犯了愁了。
“不若将枪送交村自卫队?”永敏建议说,“若埋坏了,当真可惜。”
“但大山茫茫,如何能能轻易寻到自卫队?”雄业问,又补上一句,“而且,山里还有日本兵。”
“自卫队更多的人还用火铳,这些枪正好帮到自卫队。”永柏说。
大伙儿就决定将枪给自卫队送去。
大伙儿将枪挖出,各背几条,就往山里去了。
在佛子顶,永敏最先见到草标,虽然草标早干了,伹总漫比无目的地寻强,大伙儿就顺着草标所指方向寻去。
寻到甘冲背岔路,草标不见了。
这不奇怪,草标是用草拴在草上的,有人经过,不慎踫落了被风吹走了也不一定,而且,你也不能确定草标是结于何时,先时见的草标,或者是前三天结的,或者是前五天结的,或者是前十天结的也有可能,或者到了此处,就没有再留下草标。
到蟹钳口,却见到了日本兵。
一队日本兵正朝着虾弓背去。
元斌就要对日本兵进行袭击。
“不行,”永柏说,“他们人多,宜找准机会方可下手。”
“难道放过他们不成?”元斌说。
“跟着他们,必能寻得机会。”永柏说。
大伙儿就跟在日本兵背后。
山里多有雾气,大伙儿小心跟进。
一路跟着,好几次,看着日本兵的背影,元斌等人就要出击,都让永柏止住了。
在箥箕弯,更是好的机会,日本兵在前头煮吃,枪都凉在一旁,元斌提议又要出击,永柏又不同意。
“多好的机会,”元斌说,“我们开枪打死几个,待日本兵取得枪来,我们从弯那头跑了。”
“一定还会有更好的机会的,”永柏说,“现在枪一响,日本兵很容易找到埯体,打不了他们几个,而且,我们要找自卫队,正好让他们多带上一程。”
永敏看着日本兵侧边的石头和山沟,同意了永柏的决定,接着定庆和雄业也表示赞同永柏。
元斌好不服气,但见永敏、定庆、雄业都支持永柏,也就只好随着。
到太阳落山,日本兵驻在蛇儿岭顶,而在蛇儿岭东面的并岭顶,也有日本兵,两相呼应。
永柏让大伙儿检査枪弹,准备袭击。
“不是吧!”元斌惊讶地说,“这就叫好机会,你打蛇儿顶的,并岭顶过来,你打并岭顶的,蛇儿顶着过来,上下围了你,如何脱得?”
“我就要打蛇儿顶的,让并岭顶的过来。”永柏说。
大伙儿都不解地望着永柏。
永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大伙儿一下了呆了,许久,元斌险跳起来:“好,就这么打他娘的。”
半夜,月上东山头,趁着朦胧月色,永柏就带着别动队从蛇儿岭东面向蛇儿顶摸了上去。
枪响了,一个日本哨兵应声而倒,另一个慌忙仆下,朝枪响处开枪。
永柏击毙了一个日本兵哨兵,蛇儿岭顶上日本兵惊醒起来,慌忙组织抵抗,用机枪密集扫射,攻击下来。
但日本兵不知对方多少人马,也不敢放胆地冲,因此是慢慢下来,多数时候,是用机关枪但望黑暗处扫射,或扔手雷,但山间木多而密,手雷扔着树木,“嘚嘚”作响,接着就炸开了。
双方就在蛇儿顶东面展开激战,枪声大作。
并岭顶的日本兵听到蛇儿岭这边枪声,赶忙过来增援,从梅令村别动队背后攻击上来。
蛇儿岭顶上的日本兵见有援兵来援,也从岭上冲杀下来。
这下蛇儿岭东面,枪声更是密集,战斗更为激烈。
战了半个时辰,山上山下的日本兵突然都有人大叫。
原来双方发觉,是自己人打的自己人。
但事态岂能一时止住。
战场上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多了去了。国军在平南大乙岭攻打日本兵,也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两队国军相约夜里前后夹击大乙岭上的日本兵,不想日本兵从左右边边撤了,国军就在大乙岭顶上自相捕杀,明知对方是自己人也停不下来,这件事《平南县志》也有记载。第一:天黑林暗,谁也不敢就停止攻击。你不能肯定对方会跟你也停了攻击,你先停住了,对方若攻击过来,你就不是吃亏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命的;第二:没有上头命令,你也不敢停止攻击,违犯军令,可不是一般的罪;第三:双方的指挥官谁也不敢先下命令停止攻击,不但不敢先下命令停止攻击,连先下命令撤退也不敢,你一撤退,对方打过来,便是要命。
此时日本兵特工队就是这样,停不能停、撤不能撤,只能是王八吞了称砣,双方都心里亮堂的很,明白着怎个回事,是自己人打的自己人,但双方又都得铁了心,只能往对方的死里打。
又战了多时,天将破晓,双方的小队长才能在阵上互相喊话,枪声这才慢慢停止下来。
双方已是战得精疲力尽,停得下来,人人沮丧,个个无言,两个小队长象两只斗倦了的公鸡,一个吹着胡子,一个瞪着眼睛,气喘吁吁。
清点人员,那可不是一般的损失惨重。
日本兵哪里想到,永柏早知道蛇儿岭有条山沟,可以撤退,并岭的日本兵过来了,朝蛇儿顶攻击上来,永柏看准时机,带着永敏、元斌、雄业、定庆从山沟向南面的井岭撤走了,留下两队曰本兵在这儿鬼打鬼。
两个日本兵小队长收拾残兵,正不知所以,四下里又响起了枪声,却是梅令村抗日自卫队到了,茂庆和茂荣各带一队袭来,将日本兵围在山上。
原来自卫队听到蛇儿岭枪响,不知怎个回事,茂庆和茂荣就带人来看,正遇着永柏他们,黑暗中对上暗号,知是自己人,异常高兴,听永柏说了蛇儿岭的事,更是兴奋,就分路包抄过来,在蛇儿岭四下虚张声势,作攻打状。
日本兵赶忙突围,杀得出来,又被打死六、七个之多,丢盔弃甲,回见特工队队长,两个小队长被队长一阵狠扇,耳被扇聋。队长发泄一通,慌忙向大木繁野报告,请求增援。
不想大木繁野正被田野九始训回。因为丹竹被别动队搞翻了天,大木繁野又着了田野九始两个耳光,结实的很,正气在头上,又得知山里情况,气上加怒,仁丹胡子乱动,却说不出话来。
山里不能不增兵,这点大木繁野是明白着的,不剿灭梅令村别动队,不把那国军的东西拿回来,哪能罢休?然而,山外又不能不顾,脸上被田野九始扇出的掌印还在,耳根也还在痛,果真是两头着紧,大木繁野顿感分身无术,最后是咬着牙,东拼西湊又湊出二十余人,增援入山。
仗打到这份上,日本兵确是可怜的。
当时,还传下来这样一个笑话:大木繁野请求田野九始从南江增兵丹竹,“奏折”刚到田野九始案前,南江的“奏折”也到了,请求从丹竹增兵南江,田野九始气得一把撕了"奏折",大叫:“谁生谁死,各按天命,不要烦我。”
按理说,仗打到这个份上,日本高层应该认输了,但前文说过,那些高层人物、所谓的日本爱国精英,哪敢就降?总想着要捞到战争资本和同盟国谈判,以保条命,反正苦的是日本人民,又不是他们,那些将士在前线越是组成什么神风神水神经敢死队去死,他们越乐,随便送你两枚奖草,就看着你为他们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