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睿对这个什么都比自己要强的弟弟,还是有着亲生兄长的宠溺。
他叹息一般的说道,“祁风,威士忌不是这样喝的。”
“那三哥呢,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喝酒?”顾祁风在缓过气来后,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顾岩睿低头喝酒,对此不发一言。
“就算三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也是得到了消息。”顾祁风好不遮掩,磊落坦荡的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就在今天下午,顾夜寒的未婚妻洛辰心和宋恒天的妻子宋清浅,甚至包括宋恒天的女儿,都一同出现在了江城的游乐园里。而且目击者称他们相处融洽,气氛和谐。结束之后,是宋恒天和顾夜寒分别接人回去的。这件事情已经被每日新闻拍到,明天就会上头版头条,到时候满城的人都会知道,宋恒天此次前来江城的合作对象,百分百就是顾夜寒!”
这消息传得飞快,估计江城商场的人一半已经知晓了。
顾天昊的助手知道了,所以连夜打电话给顾天昊,要跟他商讨这件事情。
顾岩睿知道了,所以彻夜难眠,不确定顾天昊到底意欲何为,思绪解不开,只能独自喝着闷酒。
顾祁风知道了,联想到不久之前顾夜寒说的那些话,
【整个顾氏集团可是几十亿的资产总额,而且我若是成功了的话,还能让所有顾家人都不得不臣服在我之下,是何等痛快。】
言犹在耳,再加上铁一般的证据,又怎么能让人酣然安睡。
顾家老太爷的消息比他们任何人都要灵通,肯定也是知道了,所以顾岩睿看到顾祁风的瞬间,才会如此的惊讶,问他怎么没被顾家老太爷叫进书房。
他们都没说出口,可是彼此心里想着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顾夜寒如今搭上了宋恒天这条大船,风浪袭来,想必是抱着倾覆整个顾家的打算。
顾岩睿在闻言之后,轻笑了声,抬了抬眼,说道,“那又如何?无论顾夜寒到底是不是跟宋恒天合作,无论他是不是要报复整个顾家,跟我有关系吗?”
“哥……”
“顾家在,我是顾家里可有可无的三少爷,上有长房长孙的大哥,下有你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幺弟,我只不过是一个无所谓的存在,最多是分我一杯羹,顾家也不会落在我手中。顾家没了,我反而还能轻松一些,无论是你,还是大哥,全都成了落魄子弟,和我一样平起平坐了。”
“哥!”顾祁风对这样颓废的言论听不下去,反驳道,“哥,你要是真的想你说的这样不在乎,今天晚上也就不会在这里喝闷酒,愁眉不展了。”
“……”
顾祁风的这句话,堵得顾岩睿哑口无言。
“哥,其实我是知道的,你比我们人任何人,都爱这个家,更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对不起,我……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些。”
顾祁风歉意道。
他以前,并不是万全不知道,而是选择了用风-流不羁的形象来回避,好似只要如此,无论是顾家老太爷的宠爱,还是家族斗争,都跟他没关系了。
可是顾夜寒的那一席话,像是醍醐灌顶,在提醒他,只要他姓顾,永远都不会是一个旁观者,一辈子都身处其中。
他得到了顾岩睿想要得到的一切,却没有好好对待,对顾岩睿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比任何人都亲近的兄弟。
就如同顾祁风的这一声,“哥……”。
顾家真的危险了,顾岩睿才这样的愁眉不展。
看到顾祁风还要喝酒,顾岩睿从他手中抢过了酒杯,劝阻道,“爷爷就算现在没找你,等过一会儿,还是会找你的。别喝酒,爷爷不喜欢。”
“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对我这么好。”顾祁风笑了笑,没了往常轻松的肆意洒脱,反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垂着眼,看着逐渐融化的冰块,想了良久,才再一次抬头。
顾祁风看向顾岩睿,眼神认真,开口问说,“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说哪一件?是你偷了妈的珠宝去钓小女生,还是你故意把番茄酱涂在爸爸的收藏品上?”顾岩睿说起孩童时候,顾祁风调皮捣蛋的那些事情,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不是这些,是关于二哥的。二哥小时候的事情,你记得吗?”
“顾夜寒?哼,他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干嘛,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存在而已,我看到都嫌碍眼。”
顾岩睿脱口而出的鄙夷,瞬间加重了顾祁风的担心。
他的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二哥”,却不记得关于顾夜寒的任何事情,一来是年纪太小不记事,二来是其他人对他保护的太好。
等记忆在清楚些,顾夜寒已经是学校里成绩斐然的优秀学生,他也已经成年,不会再受任何人凌-辱。
对于顾夜寒口中那段“苟且偷生”的岁月,顾祁风丝毫不知,却在顾岩睿口中得到了印证。
顾夜寒该恨顾家的。
这个家里,没有人把他当做家人。
顾岩睿看向突然沉默的顾祁风,皱了皱眉,愤慨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情?难道他顾夜寒就为了小时候的侮辱,所以不惜筹谋二十年,毁了整个顾家?那他也未免太小心眼了,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做成如此大事业,还真是老天爷不公。”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顾祁风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祁风,你是不是跟顾夜寒接触过了?”顾岩睿一下子识破了顾祁风的异常,甚至一言击中要害。
顾祁风对此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静默着。
没有了说话声之后,玻璃窗户外面的风雨声显得更加沉重,像是要击碎玻璃一样,不断作响着。
顾岩睿没有逼迫顾祁风一定要说,只是提醒了句,“顾夜寒的心思太深,我都斗不过他,你更是不可能,以后离他远一点。”
说到这里。
他顿了顿,又怅然的补了句,“以后……恐怕是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