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色’棉布遮盖着锦姨娘纤细的身躯,即便是隔得有些远,也能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腐臭味。
那种味道冲击着鼻头,薛婧雅率先抬手捂住了鼻子。
薛婧雅皱着眉瞧着走在最前面的薛婧萱,她是离尸体最近的,闻到如此奇怪难闻的味,却始终面不改‘色’,脚下步子也未停下,反倒愈见加快。
因着薛婧雅与蒋氏是来得较晚的,对于整个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只知有丧事,却也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会子见薛婧萱走得那般急促,薛婧雅似乎有些明白,那白布之下的定是与薛婧萱关系匪浅的人,想必是那送到白云庵的锦姨娘吧。
越是到跟前,越是无法忍受那股味,薛婧雅逐渐慢下步子,走在人群之后。
看尸体是老夫人亲口应允的,加之老夫人又对薛婧萱疼爱有加,还不怕晦气,亲自陪同,薛世平也跟着一起来了。
既然薛世平都一道去,饶氏便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只得伴在一侧。
那股子尸体的腐臭味道确实十分难闻,连老夫人都皱了皱鼻头,薛世平走上身后也有些不适的轻咳了一声。
薛婧萱颤着手掀开白布的一霎那,饶氏捂着嘴便是一阵干呕。
原本隔着一层厚厚的白布,那腐臭味道还没那么重,但一离了白布的遮掩,尸体上的味道便扩散开来。
饶氏便是第一个受不住的。
清歌忙上前帮着顺背,饶氏又干呕了一阵方才停息,只靠着清歌难受地喘气。
见她这样,薛世平便开口道,“夫人难受便回屋去歇着吧。”
饶氏却是摇摇头,忍着胃里的翻腾回道,“夫君放心,妾身许是一下不能接受这个味道,一会儿便好了。”
她抬眸瞧了一眼直愣愣盯着锦姨娘尸体的薛婧萱,面‘露’担忧。“萱姐儿这会子正难过。妾身留在这里也可安慰,她年纪还小,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何况母亲生着病也来了,妾身也是有些忧心的。”
饶氏说完话,薛世平满意地点点头,“那便辛苦夫人了。”
再看薛婧萱,自看到脸‘色’泛着青灰,手上有着一块块尸斑的锦姨娘,薛婧萱便再也止不住眼泪。
锦姨娘此刻穿着一身浅灰‘色’尼姑衣袍。安静地躺着,双手‘交’握于腹。神‘色’安详,无任何不适或难受。
她突然跪倒在地,垂着头默默地流着泪,不言也不语。
老夫人原本担心的是薛婧萱看到锦姨娘尸体会经受不住打击有何过‘激’行为,但她现在既不大哭也不大闹,反倒是安静得似个布偶娃娃。
她这样的反应,老夫人更加忧心。
老夫人原本都差不多想好了怎么应对薛婧萱大哭大闹。但等真正看到薛婧萱的反应,她才觉得这孩子是真的让人心疼。
她也顾不得那些什么忌讳,便上前搂住薛婧萱,宽慰道,“好孩子,你姨娘这会子兴许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可得好好的,莫要将难过都压在心底,大声的哭出来吧。”
说着老夫人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将薛婧萱眼窝处、脸颊处的泪痕擦干。又言道,“你瞧,你姨娘应是安安静静地走的,神‘色’极是安详,她定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难过的。还有祖母在呢,你可莫要太过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好孙‘女’。”
在老夫人说到让薛婧萱哭出来时,薛婧萱依然是木着身子,直到老夫人提到神‘色’安详几个字,薛婧萱方才动了动木然的眼珠。
她依旧是不作声,只又低头看着锦姨娘的尸体。
许久,她才发出声音,“祖母,若是发病了,姨娘应该是很难受的吧,不该是这般安详,脸上没有一点难受的表情。”
她偏过头,睁着一双满含泪意的大眼又道,“萱儿生病难受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可姨娘却没有。”
老夫人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锦姨娘。
她的神情确实十分安宁,眉头是舒展开来的,嘴‘唇’也是处于放松状态,双手‘交’握,放在腹间。
老夫人将目光移向锦姨娘下半身,她的双‘腿’十分自然地平放着,也因过于放松,双脚呈八字。
越往下看,老夫人越是心惊,这种模样,这个神情,根本不像是发病而死的。
若是发病而死,的确会如薛婧萱说的一样,面容不说是扭曲至极,牙关也不说一定会咬紧,但至少眉头也应该是皱着的。
但观锦姨娘,却并无以上任何一项,便是连最普通的眉头皱着,也是没有的。
老夫人揽着薛婧萱的双手不禁收紧,她偏头看向饶氏,“那根子说锦姨娘是在后院自己发病倒下后离世的?”
清歌先是一愣,随后轻声应是。
老夫人又道,“既如此,那便派人将白云庵的庵主及小尼姑些都请到府中来吧。”
薛世平却是面‘露’惊疑,问道,“母亲,这是要作何?”
也不是薛世平不聪明,他其实有想到可能老夫人是怀疑根子说谎,但这个念头也仅是在脑中一闪而过,他觉得既然已经死了,便没有再深究的必要,总归只是一个姨娘而已。
是的,薛世平对锦姨娘并无任何感情。
虽然这个‘女’人曾将与他同‘床’共枕,行鱼水之欢,也曾温柔地为他穿衣束发,更是为他生下了庶幺‘女’,但他依旧是对她无任何感情。
若不是饶氏突然提起要将薛婧萱接回府,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幺‘女’在别院。
若不是这个幺‘女’回府,他也快忘了还有一个姨娘在白云庵里,即便是想起这事,他也早已忘记那个‘女’人的模样。
今日远远地看着那已经发出腐臭味的尸体,他脑中才开始闪过一些曾经的画面,她娴静的说话,温柔的动作。
不过,他也仅记得一点而已。
薛世平不大想得通透,但饶氏却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的。
薛婧萱所说之话,饶氏也是听到了的。
再加上老夫人听后那一系列的动作及神情。她又如何会不知老夫人这是怀疑锦姨娘并非发病而死。或许另有原因。
饶氏抿了抿‘唇’,言道,“白云庵的庵主及尼姑们一向是看破红尘世事的,出家之人最忌再行入世,这般将她们请过来,怕是有些不妥。”
这次,薛世平也觉得饶氏说得甚有道理,“母亲,儿子也觉得请庵主及尼姑们到府有些欠妥。”
老夫人松开揽住薛婧萱的手,冷声言道。“有何不妥,我不过是请庵主过来与我谈谈心。礼礼佛,顺便问问当初锦姨娘在庵里的情况,这便有不妥了?”
“母亲,媳‘妇’并非这个意思,媳‘妇’只是觉得庵中大师们想必已然习惯了远离世俗纷争的生活,这般来到咱府里,不论作息还是其他可能多少会有所影响。再说她们已经出家,都是一心向佛,期望得道成仙的,若是因入世而有所影响的话,那对咱们薛府可也极是不好的。”饶氏忙出声解释。
薛世平也觉得饶氏说得极有道理,便在一旁点头。
夫妻二人难得的意见一致,却是得到老夫人一声冷哼。
“既如此,那我便亲自去白云庵好了。”过了片刻,老夫人垂眸言道。“这样她们也不用入世,我也可以去了解我想要的。”
老夫人这话一出,引得薛世平和饶氏面面相觑。
良久,饶氏正要开口相劝,却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她忙伸手按着小腹低低呻‘吟’。
“唔,肚子好痛。”
薛世平挨得近,从饶氏开始喊痛呻‘吟’到捂住小腹,额头冒着冷汗也仅是片刻的事。
他忙伸手扶住饶氏,皱眉喊道,“快去请大夫。”
一时,人群‘混’‘乱’起来。
清歌慌忙地跑出人群去请大夫,而其他丫鬟婆子则在一旁不知应该做些什么。
她们不知,此刻薛婧萱对着锦姨娘的尸体面‘露’诡异之‘色’,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
薛婧萱此刻并没有因悲伤而失了分寸,她冷静地分析着一切。
从掀开锦姨娘尸体时的极度难过,到看到锦姨娘尸体的异样之处时的愤怒,她的心理经历了各种情绪。
她不过稍微提了下锦姨娘尸体的异样,老夫人便看出了些许‘门’道,还要求要找白云庵的尼姑们问清情况。
但饶氏立刻出言相阻还想着各种理由时,她便知道这事与饶氏定脱不了关系。
她的姨娘啊,即便是已经离了尘世,离了薛府,也过得如此不安宁。
穿着极是朴素,脸庞瘦得削尖,颌骨突兀,她过得定是十分不好的。
薛婧萱想到这些,心中又是一痛,原本就紧揣着的双手捏得更紧。
突然,人群中一丫鬟惊呼,“留血了!”
这样一声惊呼后,薛世平也低下了头,只见瘫在他怀中的饶氏裙摆处有血水流出,裙角也沾了红‘色’的血滞。
那样的鲜红的颜‘色’,便是薛世平看了也只觉刺眼无比,惟有隔得有些远的薛婧萱初听到时,回眸瞧了一眼,旋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但片刻,她神情愈加诡异地看着锦姨娘的尸体,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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