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月余,辰星在这一个月里算是恪尽职守地在宣政殿内当值。也正由于这一点,对帝王的每一个决意和行为都了然于心。
“陛下,皇贵妃娘娘求见。”辰星自殿外缓缓走近,对着帝王恭敬恭敬地说道。
“她又来干什么?”帝王眼睛都不曾抬一下,问道。
“皇贵妃说,陛下日夜操劳,特意为陛下带了滋补的小食。”辰星完整地转述着皇贵妃的话。
“收下吧,就说朕感其心意,但是军政要事繁忙,晚上再去看她。”帝王沉思了一会,对着辰星说道。
“是。”辰星应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又往殿外走去。
一出宣政殿,辰星便瞧见皇贵妃走了过来。
“贵妃娘娘,陛下感念你的心意,只是政务繁忙,暂时不得空,晚上会去瞧娘娘。”辰星微笑着转述着帝王的话,但是尽管如此,辰星还是看见皇贵妃脸上逐渐消失的笑意。
“近来我来看陛下,陛下老是政事繁忙,许是我真的来的不是时候吗?”皇贵妃心里有些介意,甚至有些起疑帝王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辰星瞧着皇贵妃的样子,心里却是清楚为什么,梁王带兵在外,手掌大军,皇贵妃在朝内已然为梁王择好了王妃,选定了右相之女,每每见到帝王总不忘提上一两句。帝王因着梁王在外应战,不好强行博皇贵妃的面子,但是心里却是很不满的,梁王若是真的外有兵权在手,内有文臣相佐,怎么能让帝王不忌惮。
“贵妃娘娘不必在意,陛下可能只是奏章看多了,累了也就没了心情。”辰星瞧着皇贵妃的样子像是依然有些察觉到了。
“近来战事告捷,都是捷报,怎么会没心情呢?”皇贵妃听着辰星的话,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辰星迟疑着,没有回答。
“辰星姑娘,这一盒小食可是我请人特意做的,这我宫里还有些,姑娘当值也辛苦了,一会我叫人送些给姑娘屋里去。”皇贵妃看的出来辰星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便立即拉着辰星的手,亲昵地问候着。
“这怎么敢。”辰星谦虚道。
“我也是担心陛下,姑娘随侍陛下辛苦,自是当得的,这陛下的心情也牵扯着我的心绪,我也想为陛下分忧啊。姑娘可知道陛下是看了谁呈递的奏章呀?”皇贵妃说来说去,最终说到了自己的目的上。
“这......陛下刚看的只是皇子们的请安折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辰星有些抱歉地说道。
皇贵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随即便消失了。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小食就烦劳姑娘了。”皇贵妃笑着将食盒交给了辰星,说完便离开了。
辰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皇贵妃离开的身影,微微一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皇子们的请安折子,皇贵妃只要稍微想想就会知道是太子的折子,眼下只有禁足不得出的太子只能依靠递交请安折子问陛下安,而且这时候,除了太子,还会有谁能让帝王失了心情呢。
皇贵妃回到自己的宫内,坐在软塌上心情有些沉重。
“娘娘,你怎么了?”彩儿在一旁瞧着自家娘娘有些萌萌不乐,便上前问道。
“太子......怕是不久就要被解禁了。”皇贵妃回想着方才辰星的那些话,虽然话不多,但是却已经能猜到这帝王怕是对太子动了恻隐之心了。
“好在娘娘的梁王格外争气,这次得胜回来,可是大功一件呢,哪是太子可比的。”彩儿明白皇贵妃的忧虑,努力宽慰着。
“对了,你赶快去准备一下,送些小食到辰星姑娘屋里去,我记得上次好像瞧见有一双錾刻精美的嵌宝石玉筷,一并送了去。”皇贵妃想着辰星现在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拉拢辰星也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以后像今天这种事情怕是少不了要她帮忙的。
辰星拿着食盒回了宣政殿内,将食盒放在软塌上的桌案上。一打开,尽管只是些小食糕点,但是甜香之气却是异常浓郁,当真是极好的小食。辰星将食盒里的小食放在了桌案之上,准备将食盒拿出去让宫人交还给皇贵妃处。
“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香。”帝王也是闻见了这小食的味道,好像还是真的有些饿了。
“回陛下,正是皇贵妃拿来的小食。”辰星将食盒交与了侍者,回身对着帝王说道。
“拿过来吧。”帝王吩咐着。
“是。”辰星转身,将两盘小食都端到了帝王的面前。
“你去了这么久,贵妃都说了什么?”帝王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辰星,问道。
辰星正将手帕递给帝王擦拭双手,听着帝王的问话,自是知道帝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嘱咐辰星一定要让陛下多吃些,这些小食都是特意让人准备的滋补好物。”辰星说着停顿了一会。
“娘娘还说这些小食还有剩下的,就给了辰星,希望辰星可以代娘娘好生照顾陛下。”辰星很明白,这后宫拉拢人心的手段帝王肯定是明白的,所以干脆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但是实话只能说一半,这些话说出来了,帝王就不会再问下去了。
“你这丫头倒是耿直。”帝王听着辰星的话,不由笑了出来。敢在自己面前直言这种话的人辰星还是第一个。也不知道这皇贵妃要是知道辰星就这么把她拉拢辰星这件事如此直言说出来会不会被气到。
“辰星也算是为皇贵妃娘娘办好了差事了,陛下吃着这小食满意便好。”百叔在一旁听着,倒是很满意辰星的应变能力,任谁都会厌恶自己的身边有着别人的眼线,辰星这般直言说出来,可以打消帝王的疑心。
“还是皇贵妃会做事啊。”帝王看着眼前的糕点,眼神复杂。
辰星看着帝王的神色,便知道帝王心里怕是真的开始忌惮这梁王母子的势力了,想来这太子怕是不久就会解禁了,过重的天平总需要人来牵制的。
百叔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以及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在感叹辰星的能力的同时,几乎可以想见这日后的局势,自己也要早做打算才好。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辰星方才晨起准备好,正打算往宣政殿去,走到一半,竟然忽然间下起了雨,雨势渐大,辰星无奈只能跑到最近的亭中避雨,一面有些担心这雨若是下的久了,自己还是要冒雨跑去宣政殿。
“辰星姑娘?”
辰星乍听闻有人在叫自己,遍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之间面前站着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辰星姑娘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一直跟在九皇子身边的松音呀。”松音看着辰星有些疑惑的表情,便知道辰星可能忘记了自己。
“松音,你怎么在这里?”辰星才恍然想起来,的确,几乎每次见到九皇子,总是会在一旁见到松音,只是九皇子本就很低调,更别说九皇子的侍从了。
“殿下说,算时辰这个时候辰星姑娘应该会去宣政殿了,忽然下了这大雨,便遣松音来看看姑娘是否需要伞。”松音说着便将手中多出来的纸伞递给了辰星。
辰星惊讶地看着松音手中的纸伞,自己刚见到松音时便瞧见了松音手中的伞,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伞竟然是专门给自己的。
“殿下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亲近的人了,其实姑娘一开始住在这皇城之中后,殿下就时常想去见见姑娘,但是又生怕给姑娘惹去麻烦,便只是经常在姑娘去往宣政殿的时候站在这个亭子中远远地瞧一眼。只是近来气候变化,殿下的身子又不好了,不能出门,便不再来了。”松音见辰星神情中难掩的惊讶之色,便主动解释着。
“殿下病了?”辰星听着松音这么一段话,惊讶的同时却也由衷地担心着松音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九皇子又病了,本就这么孱弱的身子,一病再病,可如何使得。
“殿下身体底子不好,这节气变化太快,身子弱便染了风寒。”松音回答地有些紧张,出门前殿下还特意嘱咐自己不要多言。
“严重吗?我能否去看望一下?”辰星心里有些担心,虽说只是风寒,但是那样一副身子骨,这风寒又岂会是平常人一般。
“这是再好不过了。”松音听着辰星的话,不由绽开了笑颜,忙将手里的伞交给了辰星,转身回去了。
辰星瞧着松音匆匆离去的身影,自己连一句谢字都还未来得及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伞,想着自己现在还是先去宣政殿为好。
帝王下了早朝,直接到了宣政殿,同行的还有裴江,辰星按照惯例上了茶之后便静候在一旁。
谈话的内容却是早已在辰星的意料之中,无非就是塔拉尔战事告捷,既击溃了塔拉尔以悉茗为首的好战势力,同时还给了塔拉尔女帝半夏一个大大的人情。
辰星在意的是,梁王奏报称,即将展开和塔拉尔女帝联手的最后一站,目标是直接攻破悉茗的最后一个城都,此战告捷之后,便会和出使塔拉尔的秦王一起班师回朝。
听着这段话,辰星默默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年关一过,战事便起,已经耗了将近两个月了,总算在开春之时结束了。
日常的一天,帝王现在处理完政事,几乎都是去的皇贵妃处,如往常一般,辰星几乎在同一时间恭送着帝王离开宣政殿。
“辰星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清浅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着辰星站在殿外,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
“怎么了?”辰星从恍惚中缓过神来。
“陛下已经离开很久了,我看姑娘还站在这里。”清浅是看着陛下离开的,只是离开之后,辰星却一直留在原地定定地站着出神,才不由上前询问了一句。
“许是今日早些时候淋了雨,身子有些疲乏。”辰星笑着解释道。
“那姑娘就先行回去吧,反正陛下又去了皇贵妃处,也不会再回宣政殿了。”清浅瞧着辰星单薄的身子,想着秦王跟自己说过很多次辰星身体不太好要多加注意,连忙建议辰星先回去休息着。
“这......好,我把宣政殿都收拾好,就回去。”辰星犹豫着应了声好,想着今日还要去看望九皇子,便立即进殿,将该收拾的东西都整理好,一应物品归置完好之后,便带着纸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