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宣政殿内。
辰星看着宁陆被带进了宣政殿,再看着宁陆见到朱毅之后瞬间骤变的脸色,听着朱毅一字一句作证的言辞,听着众人争辩声讨的声音。
直到最后宁陆被判罪押入天牢的时候,辰星还在恍惚中没有缓过神来。
帝王下令梁王禁足一个月,案件一干人等押入天牢候审,命令裴琦将事情完完整整查清楚之后,将案子的大小细节写下来上奏,同时下令祁王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呆在祁王府内,一步也不离开。说罢,便拂袖而去。
众臣也在此之后纷纷离去了。
“辰星?”景子瑜在众人离开之后,看着辰星依旧站在原地,瞧着样子有些不对劲。
“殿下......”辰星缓过神来,看了看景子瑜,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急迫。
“怎么了?”景子瑜有些疑惑地问道。
“殿下,我想见宁陆,我有事一定要问问他。”辰星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只凭宁陆可以一个人做出这么多事情,也不相信宁陆有这种筹谋可以办到这些事情,自己内心那股强烈的不安,隐隐在勾起着自己内心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猜测。
“现在?”景子瑜反问道。
“就是现在,若是晚了,我不确定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宁陆。”辰星说罢愈发焦急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好,我带你去。”景子瑜知道辰星这么焦急必是知道了什么想要得到证实,其实就算辰星无意,这件事自己也会跟到底的,幕后的人最终变成了祁王,实在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辰星跟着景子瑜行色匆匆去往了天牢之处。
“等等。”辰星正走着,忽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了?”景子瑜也停下了脚步。
“我能去,殿下不能去。”辰星方才是急糊涂了,这几步路走下来便立即意识到景子瑜身份特殊,这件事情牵扯的皇子已经够多了,景子瑜绝对不能趟这淌回水。
“我去的确不合适,但是你去又何尝合适呢?”景子瑜也很明白这种关键的时候,谁去看宁陆都会落得个嫌疑之名。
“不去的话,我心里难安......”辰星知道这趟一定会给自己遭至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自己不得不去。
“你可要想好?”景子瑜心里有些担心,尽管知道辰星做事自有主张,但是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
“我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有风险,但是我没有办法......殿下,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的风险容易承担,殿下的风险就承担不了了。”辰星说完便福了福身,便疾步往前走去。
景子瑜看着辰星匆匆而去的背影,想了想,立即往回走,去了辰星所居的小竹园。
辰星一路走着,天牢的位置居于皇城角落,走了好一会辰星才走到了天牢的入口处。连威吓带利诱,辰星好不容易才进了天牢。
“姑娘,你有话可快着些。”看管监牢的狱卒叮嘱着,但是多少也顾念着这辰星的帝王跟前的人,不敢不敬。
“我知道。”辰星说罢便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来交给了狱卒,狱卒拿着流光溢彩的珠钗,往后退了些。
“宁陆?”辰星往牢门前走了两步唤着宁陆。
“是谁?”宁陆怀着戒备看着辰星。
“笙箫阁,辰星。”辰星回道。
“辰星......你是辰星,你怎么会在这里?”宁陆想起了笙箫阁那位大名鼎鼎的绝世舞姬,自己的确是听说那位舞姬混入了秦王府,后来又混进了宫,正在帝王跟前做事。
“我是来帮你的,你若是还想活,就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得隐瞒。”辰星丝毫不想因为别的事情浪费时间,直接对着宁陆说道。
“你能救我?”宁陆将信将疑地看着辰星,自己的罪自己何尝不知道,要是这样还有救,那一定是自己的福分了。
“我说能就能,首先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赵柯?”辰星直接切入主题,问着自己最想知道的这个问题。
“我也没想杀赵柯,我只是想要太子和梁王倒台,那样祁王就能上位了。”宁陆低垂着头,不禁有些自嘲,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妄谈什么祁王上位,只要自己不连累祁王就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所以,这个杀赵柯这个计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辰星直视着宁陆的眼睛,努力想看清这双眼睛到底是被谁蒙蔽过。凭宁陆绝对想不出来这么高明的计策。
“你怎么知道?”宁陆这下的确是被辰星惊到了,自己的确是听从人家的建议才会做下这种事。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谁?”辰星双手扣住了监牢的门,生怕漏听了宁陆的任何一个字。
“一位很漂亮的公子,他说他叫谷莀......”宁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辰星双眸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说出真话,辰星的眼睛明亮到就好像能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般。
辰星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冷颤从头到脚,这么名字那么意外却又如此不意外地再次闯进了自己的耳中。
“谷莀?”天牢的另一间牢房忽然传来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辰星惊奇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原来隔壁监牢关押着的人是朱毅。
“你们方才说的可是谷莀?”朱毅跑到了监牢门前,看着辰星问道。
“你见过他?”辰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的,那个通知我事情败露,让我立马逃跑的人就是谷莀!”朱毅肯定地点着头。
辰星还没来得及惊叹,还没来得及平复一下自己就要快炸裂的情绪,一阵疼痛从肩颈部出来,瞬间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等辰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一睁眼看见的便是景子瑜的脸。
“你可还好?”景子瑜瞧着辰星终于醒了,连忙上前查看道。
“我很好,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辰星摸着自己仍有些疼痛的肩颈,努力地回想着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在狱中被人打昏了,狱卒也都被打昏了,宁陆和朱毅......死了。”景子瑜将辰星昏过去之后的事情都和辰星说了个大概。
“什么?他们死了?”辰星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头也开始晕了起来,连忙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床板缓和着。
“你别着急。”景子瑜担心地上前扶着辰星,自己明知道辰星去多少会有危险,自己却不能陪她一起去,就算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唤清浅前去,没想到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意识到忽然间有人站在了自己背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辰星回想着那一幕,此刻仍然心有余悸,那种时候,自己就算被杀了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吧。
“你去天牢的时候,我去找了清浅,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清浅赶到天牢的时候,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不省人事,朱毅和宁陆都已经身亡了。”景子瑜犹记得清浅带着昏迷不醒的辰星回到仙瑶宫时,自己的震惊和后悔,好在辰星没事,不然自己必然后悔终身。
“殿下,祁王无辜。”辰星定了定心神,缓缓对着景子瑜说道。
“他们都说了什么?”景子瑜点了点头,这件事自己心里多少也清楚,祁王的性子不可能会做得出来这件事。
“谷莀......”辰星回忆着朱毅和宁陆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他们不过都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下棋的人是谷莀,这是一盘大棋,连自己都是棋子。
“又是谷莀......”景子瑜眉头紧锁。
“真是好厉害的计策......谷莀利用了宁陆想要祁王上位的野心,让他去教唆朱毅杀了赵柯,挑起了太子和梁王之争,甚至预料到了陛下会指派裴琦查案,也料准了我知道赵柯之死有冤必会助裴琦查案,最后再在事发之前提醒朱毅逃离梁王府,让他可以被裴琦捉拿,面见陛下,说出这一切。”辰星此刻心里有着深深的挫败感,谷莀这一局,简直在拿自己当戏一般耍,一想到自己当初去找裴琦帮忙查案那件事,到了最后竟然还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这一局,自己输得可真是惨,还差点把命丢了。
“这谷莀的目的是祁王?”景子瑜细细想着,总觉得很不合常理,按理来说,祁王都不应该是他人针对的对象。
“不得不说,如果谷莀的目的是祁王,那么他这一次是大获全胜了,这件案子曲折离奇,弯弯绕绕查到了祁王这里,也必须是最后的结果了,再查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谷莀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只是,他到底为什么要针对祁王呢?”辰星叹了口气,祁王虽然无辜,无奈谷莀的计谋实在是太过狡诈,一步一步诱人深入,几度反转,无论再怎么有心的人,现在都会将疑心放在祁王身上。
“你说的没错,谷莀才是最应该堤防的人......”景子瑜一直都在暗中查着谷莀,但是每一次深入调查的结果都会让人吃惊这个人的背景和势力,尽管如此,到现在还是查不清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也不清楚此人干涉朝局的目的是什么。
“看守的狱卒们见过我,我想我还需要一套说辞来解释我为何会去天牢,只不过我的说辞简单,祁王的说辞该怎么办呢......”祁王有难,辰星心里却是很想帮其度过这次飞来横祸,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是自己当初一手策划把他拉到这纷乱的斗争中来的。
颜青轻声进门,说有事禀报景子瑜,景子瑜起身嘱咐自己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
辰星独自坐着,看着又开始变阴了的天气,心里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