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大军营帐前,一个人影正急匆匆地跑向着景子瑜的帐前。
“殿下,有一位自称是苏卓的男子在外求见。”颜青走进帐内,有些歉意地打断了景子瑜和谢子逸的研讨之论。
“苏卓?”景子瑜有些疑惑地问了句。
“苏卓是何人?”谢子逸听着景子瑜的口气好像是认识来人的样子,但是又似乎没有听说过此人。
“青州故友,只是不知这番忽然来访是为何?”景子瑜心里同样疑惑着苏卓此次前来的目的。
“能从青州来的故人可是了不得,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能够从那么严防把守的青州里出来,还能一路到殿下的营帐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谢子逸闻言倒是好奇着这个来访的客人。
“苏子教育出来的儿子自然不会是一般人。”景子瑜点了点头,自己在青州见到苏卓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竟是苏子的儿子,怪不得。”谢子逸心中对来人的期待更深了几分,这苏子可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天下第一才子,和曾经的左相柳征是至交好友,二人的才名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称颂的。
“快请。”景子瑜对着颜青吩咐了句,同时起身走向营帐门口处。
“秦王殿下,许久不见,殿下一切安否?”苏卓走进营帐,对着景子瑜缓缓施礼。
“苏公子不必多礼。不知苏公子特意前来有何要事?”景子瑜走上前问道。
“苏卓这次前来只为一封信。”苏卓说着将收好的荷包拿了出来。
“这是......”景子瑜瞧着苏卓手里东西颇像女子之物。
“这是家父再三叮咛要我交给殿下的东西,说和荷包之内藏着一封信,一封至关重要的信件,是一位叫做清浅的女子再三恳求托付给家父的。”苏卓如实说着,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时候那份难得严肃的神情。
“清浅?”景子瑜闻言有些惊讶,自自己离宫之后,清浅就再没了音讯。
“可还说了些别的吗?”景子瑜边伸手接过荷包边问道。
“家父说,当时清浅姑娘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提到谷莀的人正在天罗地网地抓捕她,才找到家父托付了这一封信,说她是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对了,家父还说她也提起了辰星姑娘。”苏卓仔细地将自己所知详细地告知着景子瑜,唯恐漏掉什么造成一些误会什么的。
“什么?”
“你说什么?!”
景子瑜和谢子逸闻言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苏卓不敢妄言,家父的确说过,清浅姑娘提起了辰星姑娘,说她能够逃脱是因着辰星姑娘的帮忙。”苏卓记着自己父亲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也知道现如今的天下大势已经几乎都在景子瑜的手里了,短短时间内,景子瑜势如破竹一般攻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有着兰钊国和塔拉尔的支持,这谷莀和景子玦早就大势已去。虽然自己和父亲一般不过问朝堂政事,但是这个时候站对立场还是很重要的。
景子瑜闻言,立即打开了荷包,里面果真藏着一封信。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激动到连手掌都在颤抖着。
谢子逸站在一旁,看着景子瑜这般反常的神态,便知这封信一定不同寻常。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景子瑜心间一时洋溢着莫大的冲动。
“殿下,这封信苏卓已然亲手交到了殿下手中,该做的事已经完成了,无事如此便告退了。”苏卓心里知道自己这么冒险出青州带着很大的风险,在外逗留太久风险就更大了。
“多谢苏公子,苏公子的人情,景子瑜一直记得。”景子瑜谢过苏卓,自很久前的青州之行开始,自己在辰星这件事上就欠着苏卓一个人情,如今又多欠了一个。
苏卓彬彬有礼地失礼告退之后,便走出了营帐。
“你也看看吧。”景子瑜目送苏卓离开之后,便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一旁的谢子逸。
“我看无妨吗?”谢子逸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密信。
“这军政大事你都知道,这又有何好回避?何况这封信更多的是关于辰星在皇城的事。”景子瑜知道谢子逸是在介意这件事和辰星的关系。
谢子逸接过信件之后,如同景子瑜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缓缓放下了信。
“辰星姑娘不愧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谢子逸忍不住赞叹着。
“可是假装失忆,蛰伏在皇城之内,日日与谷莀博弈,光是想想便知道这是一件多累的事......”景子瑜此刻心里除了心疼,更有一种极强的迫切感,恨不得想要立即带兵攻入并州,拿下皇城。
“辰星姑娘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哪怕孤身处于敌营,在自我保全的基础上,还能设计一步一步从内部摧毁,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女子。”谢子逸轻叹了口气,辰星果真是世间奇女子。
“我什么都不苛求,只愿辰星能够安然。”景子瑜努力地按耐着自己的迫切想要见辰星的心情,但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能这么做,这份矛盾在脑海中博弈,让人痛苦不已。
“青州可以说是谷莀最为重兵把守的一个州了,虽然目前只剩下了青州,林州和并州这三个州还在谷莀和景子玦的手里,但是这剩下的三个却是最难攻陷的,且不说防御得有多好,就说横在我军面前的青州,若是想在短时间内攻打下来,怕也是极难的。”谢子逸走回并仔细研究着一旁桌上摆着的地图图纸,眉头紧皱。
“是啊,虽说现在兵临城下,但是要想攻破这座城门拿下青州却是件远比想象要难得多的事。且我军作战已久,大多劳累,而这青州谷莀的重兵却是做着万全的准备......”景子瑜说着,蹙眉凝神思考着什么。
“殿下有何顾虑?”谢子逸瞧着景子瑜的神色,便知道一定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之处。
“我一直觉得谷莀的节节败退一来的确可能是因着我军的战斗力还有兰钊国和塔拉尔的援助,但是我总觉得谷莀不像是就这么认输的人。而且之前的战事,对方兵力比我预想的要弱,我朝的实力不应只是这样,就算将士们无心战争也好,这士兵的数量也比我想象的要少。”景子瑜近日总觉得心里有着一份不安,就怕唾手可得的胜利转眼为空。
“殿下的意思是,这极有可能是谷莀的诡计?”谢子逸心里其实也隐隐有着不同寻常的感觉,但是却不敢这么想,谷莀几乎是让出了大半江山,总不至于真的会豪赌到用自己大半的江山来当赌注。
“对于谷莀这个人,任何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假意败退,积攒兵力,等到最后关头厚积薄发,反转局势,这种事情可是像极了谷莀的风格......”景子瑜对景子玦和谷莀最后设下的一系列计策来夺皇位这件事仍是记忆犹新。
“的确......这青州果真不能轻易动,但是这么干耗着,怕是会动摇将士们的军心,好不容易一路高昂的士气也会转眼即逝。”谢子逸深深地觉得景子瑜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是还是要考虑到己方将士的情况。
景子瑜点了点头,心里还想着另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辰星。辰星在那个满是敌人的皇城牢笼里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殿下别急,辰星姑娘绝对有能力能够保护自己,而且她已然孤身在皇城里呆了这么久了,有危险也不在这一时半会,说不定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凭辰星姑娘的聪慧,必然能做些有帮助的事。”谢子逸虽然知道景子瑜着急,但是也唯恐景子瑜一着急会做些冲动的事情来。倒不是自己不担心,而是自己真的是太相信辰星,太相信辰星的能力了。
景子瑜闻言,来回踱步忖度着到底该如何。
“既然暂时动不了青州,自古擒贼先擒王,不如直奔并州,拿下皇城......”景子瑜站定了脚步,看着谢子逸,虽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是眼神却是格外的认真。
谢子逸心里虽然吃惊,但是细细想来,这招风险虽大,但是仍不失为可以出奇制胜的妙计。
“殿下预备如何?”谢子逸严肃地问道。
“绕道并州城。”景子瑜说着走到了地图图纸旁,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路线。
“如若绕道并州城外,不说谷莀可能会发现我军的目的从而调防,再者这并州多少是皇城所在之地,就算说不上固若金汤,也不会比青州易攻的,万一在遇到什么埋伏,就更难设想了。”谢子逸看着地图,心里不甚担心。
“若是谷莀没有发现呢?”景子瑜带着一丝笑意,手掌握拳,负手而立。
“殿下的意思是,奇兵突袭?”谢子逸想了想立即明白了景子瑜的意思。
“没错,大军依然在青州城外扎营威慑,我率领精锐绕道并州,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大可从沿路相邻的沂州,梁州借兵借道,这些地方有兰钊国派遣的援兵,战斗力自不必说,等到兵临并州城下的时候,一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景子瑜看着图纸上的战况谨慎而仔细地分析着。
谢子逸思量了很久,眉头却一直紧蹙着。
“殿下,此计虽然可行,但是有一处不妥。”谢子逸良久还是提出了异议。
“怎么说?”景子瑜问道。
“此计奇妙,但是危险重重,殿下决不可以身犯险。况且不是子逸信不过援兵,而是这种关键时候,眼看着景子玦的皇位已然不保,若是他国这时候起了歹心,殿下若是出了事,这天下再没有可以力挽狂澜之人了,这万里疆土势必会被他国瓜分蚕食,这件事风险太大,请殿下三思慎重。”谢子逸摇了摇头,虽觉得此计可行,但是也绝不能是景子瑜去。
“那你的意思是......”景子瑜继而问道。
“殿下不能去,但是这件事关乎重大,子逸不才,愿担这大任。”谢子逸郑重其事地请命。
景子瑜闻言,沉思着,良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