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听后,顿时遍体通凉,这眼下就要到年关了,想来她连个安生年都过不得了。对于昭王,她多少是有些不舍,然而她最为惧怕的是,她的好日子也将到头了。死这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恐怖与残酷了。她正值桃李年华,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尚未及完全怒放,却因突降寒霜而凋零败落。她心有不甘,更不愿生命就此了结,可是此时却连一棵救命稻草都没有。
丽妃的眼泪潸然而落,她垂眸看着卧床昏睡的昭王,呜咽着说道:“连医正大人都这么说,想来王爷的病是好不了了,只是……只是不知王爷还有多少日子?”
这医正到了王府之前并未见到皇帝,他在皇宫里头浸润多年,皇帝的心思他自是知晓。早已学会揣摩圣意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为皇上效忠的机会,所以这昭王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了。这位年过半百的医正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捏着下巴的山羊胡说道:“有什么话,还请娘娘移步去外面说吧!”
丽妃领着这医正到了外间,又随手取下头上的一枝金钗递到他手中:“医正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承着。”
这医正见丽妃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心生怜悯之意,不过他还是悄悄收下她递来的金钗,随即悄声道:“娘娘还是早作打算吧,王爷这病,想是撑不过十日了!”
丽妃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这做戏也要演得像一些。听完医正所言,她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眼疾手快扶住了桌沿,只怕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
医正见状,忙伸手要扶,却又觉大大地不妥,便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他面带同情地看着她,低声劝慰道:“娘娘也不必灰心丧气,指不定老天开眼,王爷这病能多撑些日子呢?待会儿我给王爷开副方子,先服上几帖,若真有所好转,那下官再过来看看。”
“那便多谢大人了。”丽妃心知昭王爷是必死无疑,能活多久,纯粹是看这医正的心情。她自是希望能拖一日是一日,也好让她想想法子,看能否寻到一线生机。
医生开好了药方交给了丽妃后,便领着另一名太医匆匆而去。丽妃拿着手中方子足足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却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若是这方子没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药材上面了,抑或是这问题出在人身上也说不定。
寒夜寂寂,冷风携着未曾融化的雪粉肆虐不止。城中街道两旁住户门口挂着的风灯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滚落在地。
此时,柳洵一身黑色劲衣,在寒风中疾行。几个翻飞跳跃后,他便停在了昭王府后院的院墙边。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去昭王的寝殿,而是去了丽妃所在的丽晴居。
虽说夜深,但满腹心事的丽妃辗转难眠,她披衣起身在窗边徘徊不定。想起昭王逝后,她也性命难保,便觉得心急火燎。早先承下这任务时,她未曾得见皇帝,也只是通过宫内的太监传话。到了昭王身边后,她看着皇帝的所作所为,心内便寒意渐生。从原本对昭王的敌视到了后来的同情与爱慕,左右皇帝不可能是她的靠山,那么她也只能审时度势为自己找靠山了。只是好景不长,生性多疑的皇帝还是要对他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下手。现下细想生于皇家,也并非是件好事。
丽妃立于窗边凝神而思,边上的火盆烧得正旺,偶尔发出哔剥声,更衬得寒夜寂静。忽然,她听见有人轻叩房门,以为是守夜的丫鬟有事,便忙走到门边开门。可当她打开门时,却并未见门边有人,正纳罕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人语声:“见过丽妃娘娘!”
原来柳洵趁她开门的刹那便闪入室内,毕竟丽妃不是习武之人,反应自是不如习武之人灵敏。当瞧见一身黑衣且又蒙面的柳洵后,丽妃吓得张口尖叫,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捂上了嘴:“娘娘不必惊慌,在下前来是为了给娘娘解围的。娘娘若是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惊慌失措的丽妃听见来人朗润友善的声音,便忙点了点头。
柳洵松手后,她也并未惊叫,只是瞪着眼看着他,不知所措地问道:“这位……是要为本宫解什么围?”
柳洵上前将门关紧,销好门栓之后便走到桌前,将亮着的风灯熄灭。
丽妃见状又要惊叫,却被他迅速地捂住了嘴巴:“娘娘放宽心,此举是为了怕被外人瞧见。这屋里头亮着灯,人影都映在了窗纸上。等下我放开手,你不要说话,只管听我说!”
丽妃觉得他言之有理,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柳洵松开手后,拉到她走到了衣柜旁边,轻声说道:“你若是想保住昭王的命,就且按我说的去做。”
丽妃一听能够保住昭王的命,在黑暗中猛地点头。
柳洵随即便放心地附在她耳边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
“这……能行得通吗?”听完他的计划后,丽妃觉得有些荒谬,便忍不住问道。
“必会保王爷与娘娘安然无恙!不过,就看娘娘愿不愿意相信了。”柳洵说完,便闪身到了门边,未及丽妃再问,他便消于于夜幕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丽妃摊开掌心,借着窗边月色看着手中的小纸包,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