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间的传言总归不一定可信。
只听肖玉成道:“这事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我赶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阿姐医治,然后几个大夫都说没法子救阿姐。”
肖玉成声音渐低:“陈府就把阿姐的卖身契给回我,又给了一百两银票,将我姐弟二人送出府。我以为阿姐就要这样丢下我了。我俩相依为命,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萧瑜想到自己,也是心中难过,片刻方道:“你们既出了陈府,准备去哪?”
“自然是回乡下。我家在永安郡北清河县牛角村。”肖玉成道。
“回乡下呀……”
萧瑜想到自己最初的打算,不知是否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的缘故,又感觉这对姐弟特别亲近,顿时有了主意:“不如我与你们一同回去。横竖你姐姐的毒一两天也不能好,我也是孤身一人,正好去照看。你觉得怎么样?”
肖玉成微怔,沉吟不语,显然是在考虑。
萧瑜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将肖佩穴道上的银针拔下来,复将其衣衫整理好。没多久就听得肖佩微可仅闻地哼了几声。萧瑜和肖玉成转头望去,只见肖佩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似张口欲言。
“阿姐,你终于醒了!”肖玉成欣喜若狂,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肖佩嘴动了动,只发出一声轻哼。
萧瑜忙道:“别急着说话,因为中毒,你口齿还不灵便。”
肖佩闻言安静下来,肖玉成也默默收声,只抓着肖佩的手不放。
萧瑜见姐弟两人感情深厚,心中羡慕,闪过一个念头,便道:“肖佩姐,你二人可愿意收留我?若我能多两个手足,那该多好。”
肖玉成听萧瑜这么说,立刻睁大了眼睛,肖佩也看着萧瑜,想要说话,却仍是发不了声。
与肖玉成的毫无察觉不一样,细看之下,肖佩已经认出了萧瑜就是昨日那个举止奇怪的少年。没想到竟是他救了自己。
萧瑜继续笑道,“其实我人不错的。吃得不多,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而且还可以给阿姐解毒。就这么定了。阿姐,你要是愿意认我这个妹子,你就眨一下眼睛,要是嫌弃我就眨两下。”
肖玉成忙紧张地看着肖佩,直到她眨了一下眼睛就不动了才转头看向萧瑜。
“你看阿姐也同意了。”萧瑜笑眯眯地道。
肖玉成还没回过神,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道:“我家挺穷,怕是会太委屈了你。”
萧瑜摇头,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想找个妥当的地方安置下来。至于钱,可以慢慢赚。
于是三人序了年庚。肖佩最大,今年已经十三岁,萧瑜比肖玉成大一个多月。
“今后可多了个姐姐疼我了,玉成我比你大,还不快叫阿姐。”萧瑜笑道。
此刻肖佩才知道原来萧瑜也是女孩子。
肖玉成看了小子打扮的萧瑜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别扭地叫了声姐,复又不确定道:“你真是女的?”
萧瑜正眼眶发涩,闻言登时被逗笑了:“千真万确,别人都不知道。”
“刚才买药那人是你大伯还是?他也不知道吗?”肖玉成怀疑道。
“大伯?”萧瑜扑哧一笑,“他也不知道,你可别告诉他。我也才认识他不久,他名叫郝俊,今年方十八岁。”
肖玉成啊了一声,想是也没料到郝俊那么年轻。
才提起,人就到了。一个身影旋风般地卷入,进门即将大包小包的药材递给萧瑜,却是郝俊赶了回来。他看到肖佩睁开了眼睛,也极为欢喜。
萧瑜边翻检着药材,边把认了姐弟的事情跟郝俊说了。
郝俊高兴道:“这样正好,互相也有个照应。只是小兄弟你准备买宅子的钱和玉成兄弟给的银票都花得差不多了。”
说着郝俊将剩下的一点碎银子交给萧瑜。
肖玉成将手往怀中探去,不安道:“不知花了多少钱?能不能以后再慢慢还?”
“说这话就生分了。”萧瑜忙横了郝俊一眼,对肖玉成道,“哪有给自家阿姐医治买药还要弟弟还钱的?”
郝俊顿时傻笑着不说话了。
肖玉成迟疑了片刻,终究没将那祖传之物拿出来,暗想,话虽这么说,自己将来一定要还这番深厚的恩情。
萧瑜将药材收好,又给肖佩喂了些郝俊买来的羊乳,便道:“阿姐醒过来了,天色将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郝俊和肖玉成连连点头。
萧瑜便又道:“如今许多会毒之人都被抓去郡王府里为贵人效劳了,这等事若每次差使都办好了,自然能名利双收,可若是某个紧要人物没有救过来,那就是大罪过。因此,我解了这奇毒之事你们可别张扬,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恰好翻出了祖上留下的救命丹药,侥幸解了毒就行了。”
几人觉得有理,点头应下,为避免留在义庄久了又生出事来,便赶紧雇了车离开。
在四人走后没多久,还真有个男子到了义庄。他环顾四周,未见有人,就进内找了里间看守的老头询问。干瘦的老头已经有点糊涂了,颠三倒四地说不清楚。但那人还是抓住了其中一个关键的消息。
那被大夫断言必死的侍女居然给人救活了过来,已经离开了!
听说陈府遍请城中名医均束手无策,何人有此医术为那小丫头解毒?那男子心中惊异,又问了老头几句,见不得要领,自回到镇南大将军府禀报。
凌轶听后,垂眸沉思。由于城卫军也间接由大将军府监管,所以昨日那个小姑娘受伤之事他也派人去探问了。正因为如此,他的属下见到了一种极为有效的伤药!连他从宫中带回的疗伤圣药都不能与之相比!
据那年轻妇人说,那伤药是一个半大少年塞了给她的,她都没来得及道谢人就跑了。
凌轶并不认为那个少年平白无故会有这样上好的伤药,他猜测少年多半是受人所托,或者是个小学徒。
然后今日这侍女中毒之事凌轶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那歹徒应该就是他下令追捕的毒门贼匪,所以大将军府在事发之后就介入了此事,所以他知道,陈府确实请了永安郡所有的名医过来也束手无策。
凌轶下意识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心底思量:莫非是永安郡来了一个极为厉害的神医?而且还是擅长外伤和解毒的。军营中正缺这样的高人,而且子琛的毒也拖得太久了。
思及此,凌轶立即叫来了亲信。
这边萧瑜去客店拿东西,愕然发现其行装不翼而飞。幸好贵重的物品都寄放在钱庄,她也就没报官,去钱庄取了个匣子出来,可惜当初失策,并没存下半点银两。
另外平时随身带的玉锁也不知掉哪去了。萧瑜有点不安,上面有母亲刻下的记号,虽然她不清楚有何寓意,可也担心别人因此得到了什么线索。
郝俊执意送他们回去。
萧瑜看着车内沉沉睡去的肖佩,又望了眼守在旁边的肖玉成,只觉得辗转不宁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也许是孤单太久,确实需要亲人陪伴。她挑起车帘,朝外看去。
临近清明,山野间生机盎然,还可以听到采茶女清越的歌声。农人身着粗布裋褐,头戴箬笠,挽着裤脚在田头插禾。
明镜似的水田倒映出忙碌的身影,很快又笼上了一层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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