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浓雾喷薄而出,迅速弥漫开来,所过之处,鸟兽惊散,稍有迟缓,立即倒地不起。
“瘴气?!”萧瑜抬眼望向头顶,只见日头正从云翳破开处钻出来。
千古以来,越地的瘴疠就让人闻之色变。因南疆常年炎热,地气卑湿,山林湿热蒸郁,毒蛇虫蚁遍地。动植物腐烂后混合毒物的痰涎粪便积沤,林沼之地便沉聚了许多瘴气。
南越密林每到日升日落冷热骤变或是湿沼受扰,就极易爆发瘴气。
瘴气所至,鸟兽作散,只有毒蚊及各种毒物出没其间。
萧瑜隐隐闻到腥臭,忙含了一丸丹药入口。前面却有人声传来,她皱眉看了眼脚下昏过去的男人,嫌恶地又踢了一脚,将其仍推入陷阱中,自己则躲到灌木丛后。
“这瘴气果然厉害,幸好跑得快,还有大将军的药。”
那些人渐渐走近,萧瑜已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不知那人逃哪里去了。若是中了瘴毒死掉就太便宜他了。”
“毒门歹徒只怕不会惧这区区瘴气,看脚下的草木痕迹,应该是往那边去了,我们快追。”
萧瑜听得这般言语,心道这些人多半是在找陷阱里的男子,没想到她还猜对了,那人真的是毒门贼匪。既然在追捕坏人,来人是好的?
正在犹疑,萧瑜听其中一人道:“若非大将军中了那厮的毒,哪里会让他给跑了?钟将军还是有漏算的时候。”
有个熟悉的声音反驳道:“现在就这样说未免还早了点,你怎么知道等一下不能将他抓住?”
萧瑜立即从灌木丛后走出来,招手道:“郝俊大哥!”
郝俊闻声抬头,看见萧瑜惊喜不已,忙拨开荒草几步走过来道:“小兄弟,不,阿瑜,你怎么在这里?这林子里都是什么毒虫猛兽瘴气的,这么危险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独自跑到山上来了?”
后面那八九人也往这边走来,均是一身劲装,斜挎刀剑背负弓矢,目光探究地打量着萧瑜,大多满脸笑意。
一个中年男子揶揄道:“郝胡子,这就是你相中的妹子啊?”
萧瑜闻言愕然看向郝俊。只见他脸涨的通红,急怒道:“我只当她亲妹一般,谁再胡诌我给他几巴掌!”
“好了,不得对肖二姑娘无礼。”凌轶摆手道。
萧瑜转头看向这名声如雷贯耳的大将军。只见他皮肤呈麦色,朗眉星目,挺拔英伟,举手投足间有种雍容自若的气度,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大将军万福。”萧瑜上前一步行礼道。
“肖二姑娘不必多礼。林中确实危险,姑娘往后少上山为好。”凌轶微笑道。
郝俊从旁急道:“阿瑜,大将军中了毒,你快看看。”
萧瑜细瞧凌轶的脸,方才他谈笑自若,还真没注意到其神色有异:“还请大将军坐下,把手伸出来。”
凌轶依言,在旁边草上坐定,将袖子往上略提露出手腕。
萧瑜将手搭在其右手脉搏之上,凝神细辨,片刻后换了左手,然后道:“将军所中之毒虽剧烈,但应该已服下极好的解毒/药,不会伤及性命。只是要彻底清毒,最好能配以针灸,再吃几日药。”
“肖二姑娘真是家学渊博。”凌轶赞道。
“大将军过誉了。”萧瑜微微一笑,道,“将军先前所服解药自是圣品,但主要针对外伤中毒,我看将军其实是误食或吸入药粉才中的毒,或许我这药会更有效。”
说着萧瑜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凌轶,又道:“若大将军信得过我,这就给你先扎几针。”
凌轶见其判断得如此精准,十分惊讶,没想到她年纪虽小却有如此造诣,当下接过药瓶,颔首道:“那就有劳肖二姑娘了。”
萧瑜从袖袋中取出装在锦盒里的银针,给其扎了几个穴位,又道:“此地荒岭多有不便,只能暂且延缓血气运行以免毒素蔓延。”
“多谢姑娘。”
凌轶点头,想了一下,正待提花玥中毒之事。
这时有人过来禀告:“大将军,附近都搜过了,未见匪徒踪影。看新开之路的刀斧痕迹,像是肖姑娘上山所辟。”
萧瑜这才记起陷阱中还有人,她把旁边土坑的荒草拨开,道:“你们找的匪徒是不是这个?”
这陷阱就在萧瑜脚边,凌轶带来的人都没注意,这下子围过来看。
郝俊将那昏迷瘫软的男子从土坑中提出来,哈哈笑道:“正是这厮,该不会真中瘴气晕过去的吧?阿瑜,这是怎么回事?”
“不巧遇到,他想对我不利,我就把他弄昏了丢坑里。”萧瑜云淡风轻地道。
郝俊道:“这些贼匪最是阴险而且还会使毒,上次我就险些中了他们的阴招,幸好这次你没事。你下次决不能独自上山乱跑了。”
旁边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笑道:“肖二姑娘是艺高人胆大。”
“阁下谬赞了,实在愧不敢当。”萧瑜有些发窘。
凌轶和另外几人将那匪徒五花大绑,道:“不知这次捉到的是不是无名小卒。”
萧瑜想起一事,忙道:“他自称黄蜂。”
众人闻言脸上皆现出惊喜之色,纷纷笑道:“此番真逮到漏网的大鱼了,肖二姑娘真厉害。”
郝俊更觉后怕,少不得又告诫了萧瑜几句。
凌轶让人多捆了那黄蜂几道绳索,问道:“肖二姑娘,这人多久会醒?”
“以他的体质估计要到两个时辰之后。”萧瑜道,“本来是有可以让其立即清醒过来的解药,但是放在家中。”
凌轶点头道:“天色不早了,赶紧下山。”
因萧瑜今日比往常走得远,在山上又耽搁久了;现时已是临近冬日,太阳下山早;且山中林木繁茂,此时已是光线暗淡。
众人便沿着萧瑜开辟的小路鱼贯下山。
“凌大将军这是要到我们村里去?”萧瑜便问。
郝俊把萧瑜背上的竹篓接过,道:“都离得这么近了,不让大将军到家里去坐坐?顺便让大将军尝尝你新酿的酒啊。”
萧瑜撇嘴:“你想吃酒就直说,还要推到别人身上。”
郝俊不由傻笑,看了凌轶一眼,道:“之前上山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山鸡野兔狸猫的,正好打几只回去下酒。”
正是果熟兽肥的时候,凌轶带的这些人不乏打猎好手,果然没多久就得了好几只野兔和山鸡。
“就这么点,还不够塞牙缝啊。眼下又都看不见了。”一个彪形大汉道。此时林中已经漆黑一片,山路难行,就好像夜幕降临。
“小心!”
郝俊一把拉住绊到石头上差点摔跤的萧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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