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伟此话一出,周围哀嚎声四起。
小文也是怔愣了会,晶莹的眼泪儿还挂在眼角,与小文妈牵着手,不敢置信的瞪着厉伟。
她从不知道,孙姐的男人会这么财大气粗,这么霸道,这么有钱,也这么坏
她们都是渔村里长大的孩子,自从继父骗了妈妈偷偷把她们家的房子卖掉以后,她们和孙姐一起来了这里生活。
相依为命,靠海而生,靠小店养家糊口。
如果现在这男人把店都收了回去,她们要怎么生活,怎么糊口
小文妈的心里也很震撼。
可她的眼睛还盯着另一处方向,眼见着小文站在原地发愣,她扯着小文走到西南角的桌前坐好,刚刚好压住“地下”的异动。
“小文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坐的住啊,柔柔到底去了哪儿,你倒是跟这位先生说说啊”
先前还想讲几分义气的姜嫂听说面前这男人要赶她们走,连吃饭的营生都没有了,还怎么站的住。
这下急的都要哭了。
渔村里的其它人也是,听他这样说,又看到自家房主乐呵呵的点头,知道这男人不是胡诌,全都没了主心骨。
一个个的胆战心惊往小文家的院落靠拢。
石炎怕他们有异动,朝保镖打个眼色时刻警惕着,要护厉伟一个周全。
即便他知道,凭这里的人根本伤不了厉总分毫。
可也不能大意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小文妈,你和小文还有孙一柔都是后搬到我们渔村的,你们是可以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我们呢,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代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就是,孙一柔到底在哪你快把她交出来”
“交人,不然,信不信我把你的店都给砸了”
小文吓的不停的留眼泪,攥着小文妈的手频频害怕的往后退。
这些人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在自身利益面前全都变了脸。
他们这个样子,像极了她那喝醉酒就要打妈妈的变态的继父。
小文吓的失声哽咽。
小文妈也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她在那个有家暴的骗子阴影下生活了几年,生性是胆小懦弱的,若不是为了护住孙一柔,报答她对自己和女儿的“救命”之恩,小文妈哪有胆量去犯这个众怒
脚下的毯子轻轻异动,小文妈用力往下踩了踩。
鼓起勇气,壮着胆子道“我说她走了,她就真的走了,难道,你们宁愿相信海兰儿这一个孩子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吗”
“是,我们是后来渔村生活的,可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难道我就不怕没有饭吃吗我刚刚有的家我想失去吗我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要养的,我会为了一个外人而故意把自己的家弄没了吗”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这屋子就这么大,你们进来搜啊”
至此,渔民们再不开口。
等圣旨一样看着厉伟的脸色。
“厉总”石炎走过来。
厉伟冷笑着吸完剩下的烟,将烟蒂按在木质桌面上。
“狼崽子,我说过,有本事你就别让我找到,被我找到老子也不管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孩子,先把你的腿打折”
厉伟起身,双手插兜往外走。
“太阳落山以前,看着这里的人都滚蛋”
“厉总”
“先生”
“这位先生”
“啊,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有人坐地哀嚎,有人抱头痛哭。
石炎知道,厉总说的未必是假话。
他今天来,是一定要找到太太,要带她走为止了。
“太太,厉总就暂住在镇里的渔滨宾馆,如果你想通了,不想害的大家没饭吃,没住的地方,就来这里。”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厉伟上车,开车离去。
剩下一群保镖和房主留下,将滞留在这里的渔户通通赶走。
如果老郑在这里,知道厉伟又开始肆无忌惮的犯浑,一定会气的背过气去。
夜晚,月光皎洁的挂上了半空。
不管渔村怎样的低气压,怎样的死气沉沉,这月色都亦如往常般皎洁明亮。
安静的小院里,小文妈和小文鬼鬼祟祟的走出房子,来到西南角的座位掀开毯子,露出下面一个四四方方的铁。
这里是地窖,因地窖阴凉,偶尔,她们会用来短暂的存放菜与海鲜。
此刻,孙一柔正侧坐在一个残破的沙发上,歪着头,右手捂着肚子,好似睡着了般。
小文妈走过去,推醒她。
孙一柔睁眼,恍恍惚惚中好似看到了小文妈的脸。
因地窖太黑,她又在这里待了太久,此刻身体极度不舒服。
她被小文妈和小文一左一右搀起。
“那个男人和他的保镖都走了,你趁现在没人赶紧跑吧。”
孙一柔来到地窖口,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文姨”
“别说了孩子,什么都别说了,你不说,文姨也清楚,你不愿意见他,肯定有你不愿意见的理由,不然的话,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独自大着肚子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呢”
“文姨是过来人,明白婚姻不能勉强,也不是靠隐忍就能撑下去的,文姨先前就是忍了太多,忍了太久,现在,文姨不想再忍了。”
“既然你叫我一声文姨,又照顾帮扶我们母女俩这么久,文姨感激不尽,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身体不舒服了”
“妈,别说了,一会再引来其它人就不好了,村长好不容易和那些房主商量说允许我们明天搬走,孙姐,你只有今天这一晚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小文,文姨”孙一柔很是内疚。
厉伟的脾气她还是很了解的,他说到做到,说把她们赶走,就一定会把她们赶走的。
是她害了她们
“柔柔,别说了,趁现在大家都睡了,你赶紧走”
小文妈和小文合力将林雪拉出地窖。
刚一抬头,就看到院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身影。
月色下他的身影吓了小文母女一跳。
差点尖叫出声。
孙一柔眯眸,认出黄子鸣,狐疑的挑了挑眉。
车子平稳行驶,缓缓驶上一条颠簸的小路。
孙一柔看着窗外月色,倒车镜里渔村的模样越变越小。
女人收回视线,抚了抚再也掩藏不住的肚子。
“你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黄子鸣专注的看向前方“厉伟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倒是低估他对你的执着了,早知道,今早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的。”
孙一柔抿唇,沉默着看向窗外,没再开口。
即便今早他真要带自己走,孙一柔也不会跟他走的。
现在也是如此,只要黄子鸣将她带离这里,孙一柔就会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独自生下孩子,把孩子养大。
然,她的幻想还没开始,就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车子吱的一声被逼停在路边。
孙一柔一路看着窗外没看驾驶室这一侧,连车子被逼停都没有准备。
身子一个踉跄朝前扑去。
即便有安全带,即便有黄子鸣的手替她挡了一下,她还是晃的不轻,头晕目眩。
两侧车门均被打开,保镖让路,厉伟迈着沉稳冷沉的步伐朝她这一侧走来。
黄子鸣变脸“厉伟,你别胡来”
砰砰两拳,驾驶室一侧的保镖凶狠的将黄子鸣拽下车,打了起来。
而这一边,厉伟抽着烟,在副驾驶的门外站了会。
沉默,沉默,两人都是沉默。
皎洁明亮的月光此刻却显得苍白凉薄,甚至有些阴冷。
厉伟拿下烟,夹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挠挠鬓角,弯着腰。
“等我请你下来”
孙一柔咬唇,平静的目视前方。
迟疑了会,扭身下车。
她站在厉伟身前,其它保镖有眼色的向后转去,将两人围成一个半圆圈在车子中间。
厉伟左手把着车顶,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娇小,外表柔弱,内在却比任何男人都冷漠麻木的女人。
狠心的女人。
他吸着烟,眯着眼,一口一口沉默的抽着。
时不时瞟一眼对面被打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黄子鸣。
“就这么想逃开我”
厉伟夹烟的手指用力捏紧她丰腴了一些的脸颊,见她脸蛋犯红,才收紧了力道,又从脸颊一路下划到脖颈,大拇指用力搓揉两下。
路过她的胸,抚过她的腰,最终停在她已然显怀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这就是他的孩子吗
他厉伟也有孩子了
有孩子了
6年前那个无缘相见的孩子,那样的错误,厉伟不想再犯一次。
可惜,面前这女人却比谁都阴冷无情。
他恨不得,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月光下,孙一柔深吸口气,冷静抬眸“厉总到底想怎么样”
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透着甘甜温热的气息。
他有多久没吻她了
他有多么的想念她,连厉伟自己都不知道。
怀孕后,她胖了一些,也更有女人味了。
厉伟俯身,再俯身,离她的距离越发的近。
“老子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都说给狗听了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道”
“老子说没说过,如果敢跑,就要有能力不被老子找到。”
“一旦被我找到,定把你的腿打折了,让你这辈子都飞不出我的掌心,老子说过的话,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