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坊十八号,愁云笼罩,气氛惨淡。
一声惊诧尖叫打破这种憋闷的悲色。
“什么?耿聿让安国公禁足了?”袁雪芽高八度锐叫。
樊菂脸色忧郁,无奈点头:“是,小六送来的信。还说什么,几家公子哥联手告状,那债只怕是收不回来了。还有什么八皇爷也递条子过问什么玲珑阁的事?忽匆忙忙的说一堆听不懂的话就跑了。雪芽,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帮登徒子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耍我?姑奶奶的帐是那么好赖的吗?”雪芽磨牙霍霍,交掌成拳使劲绞着。
“雪芽,什么账呀?谁欠你银子了?”
袁雪芽摇头强笑道:“没什么呀。啊,对啦,小莲姐姐,要不要去看看耿聿?”
“我们?方便吗?”樊菂苦笑。就她们这种身份铁定是被赶出来的。更何况年轻女子找上门探望。这,这行径很惊世骇世呀!
“也对。不能正大光明去。”雪芽摸着下巴寻思忖:“但不去又过意不去,毕竟是我连累他的。何况,那讨债文书还在他手里呢?”
四喜出主意道:“小姐,咱走后门。”
袁雪芽仰天微叹:“逼着我走歪门邪道呀!”
七拐八弯,摸摸索索终于来到京城安国公府外第---的围墙外。
“墙还真高呀!”雪芽仰头打量坚固高达数丈的围墙。这高度除非有绝世轻功,要不变成为鸟,不然铁定是翻不过去的。
“小姐,快过来。这里有小门掩着。”四喜在前喜滋滋的招呼。
探头探脑张望里面,森森然一片荒绿。
“喂,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看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个脆生生娇斥。
袁雪芽主仆回头,入眼帘是一个梳双环,身穿淡绿夹袄的清秀小丫头。手里笼着什么东西在怀,满脸警戒盯着她们。
“我,我们讨债的。你呢?你什么呀?”雪芽猜不出她到底是粗使丫头还是主子们房里的丫头。
小丫头狐疑嗤笑道:“讨债?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我们这可是安国公府。”
“没错。就是安国公府。那耿大少小厮小六子借钱不还,欠好几两银子,逾期未还,我们迫不得已只好亲自上门讨债。当然,正门肯定不敢进,只好来这侧门碰碰运气。不成想,果然运气好!能麻烦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帮我们带个口信给小六子如何?”雪芽张口就来,合情合理。
小丫头深信不疑。大少爷本身就是无赖混世公子,身边心腹小厮也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欠账不还的可能性是相当高。
“这样呀?”小丫头上下打量她们,看着不像是歹人,衣着整洁干净,面容也不可憎。
袁雪芽听她口气松软,立即递上甜美亲切笑容道:“几两银子虽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如今年底了,各项杂事凑一堆,我们急等钱用。劳烦姑娘帮个忙吧?感激不尽。”
“好吧,好吧。你们等着。”小丫头听她说的在情在理,想着顺路就答应了。
瞧着她进了门,掩上。听着脚步声渐远,四喜还有点担心:“小姐,这招能行不?”
“那小六子是个机灵鬼。他一听有两个年轻女子说找他要债,自然秒懂。等吧。会来的。”袁雪芽哈口气,跺跺脚。
这天冷的厉害,不出意外,很快就会下雪。
不到一刻钟功夫,侧门吱哑打开。
“袁雪芽?果然是你?!”
雪芽闻声回头一看,对上耿聿眼眸里的惊喜之光,愣了愣,脱口问:“怎么是你?”
离府大约两个街口的酒馆,人声鼎沸,语声嘈嘈,酒香盈鼻,烟火袅袅。
“啊?你还被打了板子?那你……”袁雪芽吃惊的差点把酒洒在桌上。
耿聿耸耸肩道:“没错。挨了十下。不过,是小厮们下手,没怎么受伤。”
“哦?”雪芽抿口酒,有点淡,有点谷香,酒质粗糙不细腻。
“那你不是被禁足吗?怎么敢跑出来?”
耿聿嘿嘿笑说:“只要我爹不在家,就没人敢管我。”
“不怕被人打小报告?”
“这个嘛,倒不用多担心。敢打我小报告的没几个人。若让我知道了,哼哼,后果自负。”耿聿张嘴露出‘獠牙’。
袁雪芽略一转念,好像明白什么,遂直接问:“你把契文带出来没有?”
“没有。我一听后门讨债的就猜到是你,赶紧出来。没带在身上。”
袁雪芽挫败翻眼苦叫:“唉!白费口舌了……那你现在快回去取,我在这里等你。”挥手催他。
耿聿不确信,迟疑问:“你该不会是想自己上门催讨吧?”
“有什么不对吗?反正指望不上你。”雪芽理所当然反问。
耿聿低嚎一声抚额:“天啊!该说你傻还是幼稚呀?你什么身份呀?袁府大小姐!债主!肇事打人者!你自己说,合适吗?”
吞咽下口水,雪芽眨巴迷糊之眼,期艾道:“哪里不合适呀?债主打上门不是经典场面吗?袁府大小姐又算得什么,出糗更好。”
耿聿有点对驴弹琴的无奈感道:“总之,你这个害得叶天野出丑受伤,逼所有人按手印的元凶还是不要堂而皇之的去他们府里去拉仇恨吧?”
“哦?会被群殴?讨债不成挨顿打?”雪芽瞎猜。
耿聿苦笑不得,没好气:“你知道就好!”
一手撑腮,一手指叩桌面的袁雪芽下意识接话:“那我的大笔账怎么要回来呢?”
耿聿吐气,翻白眼道:“就拖不得呀?你很缺钱吗?非要这几天到手?”
“话不是这么说。这帮纨绔子弟是信不过的。若不催着办,久拖不决,他们当儿戏,到最后肯定是一毛钱也拿不到。”
说的也有道理。那帮家伙是什么德性,耿聿很清楚。
仰脖灌一小盅酒,呛得耿聿剧烈伏案咳嗽,雪芽很自然的伸手帮着拍他背,还取笑他:“哈,我忘了,你酒量不好。别逞强呗!”
感受她手掌心在自己背上有节奏的轻拍,耿聿满面通红,呼吸都有点堵,眼神乱飘,身体扭躲:“我没事。只是呛着了。”
相当自然又收回手,袁雪芽索性双掌托下巴,自言自语:“你现在被禁足暂不能长时间出门,我身份又特殊也不能追上门去。又拖不得,怎么办呢?”
四喜一旁也帮着冥思苦想,脑海中灵光一现,瞬间喜色盈梢,方欲张口却听袁雪芽凑近耿聿认真问:“哎,你知道京城可有专门的讨债公司,啊不,讨债人士吗?”
耿聿歪头古怪看她一眼,惊疑反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真有呀?”雪芽也大吃一惊。
“也不是什么专门的。而是年底有些店铺会请街头上泼皮无赖们上门威胁欠债不还者。这是下策,一般人万不得已不会动用地痞无赖,怕被反咬。”
“果然是自古以来呀!一脉相传呀!”雪芽扭头吐槽。
耿聿否定道:“这条路你最好别沾。跟地痞打交道,你还太嫩,会吃亏。嗯……你手里不是有王牌吗?”
“你说褐衣堂?这张牌我不想打得太早。还是到派上用场的时候。”雪芽说的很郑重,想必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耿聿猜不透她葫芦卖什么药,只好道:“那只好另想办法。我虽禁足,但小六子还可以跑腿……”
“别别。”雪芽笑眯眯抬手制止他道:“耿少,多谢哈。不过,你已经被连累到挨打禁足了,我不想你们父子关系因为不相干的人事加深磨擦。这事,我来处理就好。”
“你这是不信任我喽?”耿聿反不乐意了。
“信,不但信还感激呢。”
四喜终于逮到机会插话,欢喜笑说:“小姐,小姐,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噢?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