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使臣于两日后进宫朝见容宸,他们在朝堂上大言不惭,蛮横无理,气得容宸只咬牙,巴不得立马将这些蛮夷驱逐出宫,赶回他们匈奴。若不是他登基时间尚短,政事还未全权掌握,真想领兵踏平匈奴,以儆效尤。
萧鸾这两日都呆在昭纯殿,对匈奴使臣面圣之事自然略有所闻,当看着容宸面色凝重的回宫,便已知晓一二。
他径自走到御案前,提起朱笔,狠狠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杀”字。
安常侍大气不敢出一个,他是一直晓得圣上脾气的。眼下奴才们大多不敢靠近,他只能走到萧鸾身旁细声道:“今日朝堂上,匈奴竟要皇上允许他们匈奴军队驻守玉门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玉门关乃我大周西域要塞,这要是让这帮蛮夷驻守,难保将来他们不会造反。”
萧鸾心领神会,也难怪容宸会这般恼怒,匈奴这种要求,真真是逾越了身份,换做是誰也要义愤填膺,“我晓得了,常侍你且下去,我去劝劝皇上。”
安常侍颔首,轻手轻脚的退至殿外。
萧鸾行至容宸身旁,看着他写下的那个大字,知道他现在怒气正盛,于是劝道:“皇上动怒,可是为了匈奴使臣请奏之事。皇上若不答应,他们又能如何?”
容宸浓眉一挑,眼中杀意四起,“朕早在几年前就想灭了匈奴,可又能如何,整个朝野,不是这个大臣劝,便是那个将军阻,不知这个天下是容家的,还是他们的。”他口中的他们,左右就是甄、孟二门。
萧鸾笑了笑,“皇上忘了,如今孟将军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叶临。”
容宸听她这句,怒容稍微收敛变得严肃不已,片刻怒极而笑,“朕是气晕了头,今儿竟未想到这个人。”
“叶临跟随大将军多年,对大将军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只是口说无凭,需要证据。皇上,一切来日方长。”萧鸾字字咬得极为清楚,一句话说得无比认真。
容宸大是赞同她的话,只是语意仍旧刚决,“孟将军这些年仗着他是大周开国功臣,战功赫赫,没少欺压百姓,胡作非为。民间早已苦不堪言,弹劾他的奏折不在少数,朕迟早非得把这颗獠牙连根拔起。”
“皇上是一国之君,他若做不到把君王放在眼里,那早晚是大周的心腹大患。据嫔妾所了解,大周军队,虽然有大将军统领,但最终他们听命于的,却只是手持虎符之人,当然,皇上必定是虎符唯一执掌者。但嫔妾发现,虎符……似乎并不在皇上手中。”萧鸾相信她的判断是不会错的,如果虎符在容宸手中,他根本不会忌讳大将军的一言一行。恐怕孟家,早已名存实亡。
容宸沉默片刻,渐渐面露冷笑,“当年大将军替父皇拿下江山,是以虎符作为条件。父皇承诺大将军,由他执掌虎符二十年。”
“真是贻笑天下!”萧鸾闻言只觉得荒谬至极,心中无一丝怯懦,振振有词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竟会拱手让给他人,嫔妾不知是该笑先皇傻,还是愚昧。”
“放肆!!!”容宸听得她这样一句,简直暴跳如雷,她真是愈发胆大,这种灭九族的话也能说出,她真的就不怕死吗?
“皇上认为嫔妾此言有错?”萧鸾深知虎符对于一个帝王的重要性,当年若不是被那人骗走父皇手中的虎符,炎朝恐怕也不至于轻易灭亡。她现在说的话确实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可她说错了吗?
容宸怒目横视着她,固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岂可忤逆犯上如此评价先皇,终于忍不住龙颜大怒,“你立刻给朕回漪兰殿好好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可再出宫门半步。”
“皇上这是要禁足嫔妾吗?”萧鸾冷冷一笑,这就是伴君如伴虎,跟庄如跟狼。
“出去!”容宸背过身,甚至不看她一眼。
萧鸾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向她福身告退,走到大殿门口又停下脚步,“叶临这个人,皇上莫要因为嫔妾,将他过人的一面一同否决。”道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昭纯殿。
这是第一次,二人反目。
萧鸾回到漪兰殿后竟是真的不再出宫门半步,几日如常。丽妃前来看望她几次,每次都埋怨萧鸾,怎的都不去她宫里陪她说说话儿,还要她大着肚子来看她。
其实容宸并未禁足她,只是当时气得无措,说出那样的气话。容宸何尝不是对他父皇当年答应大将军的这个无理要求感到羞耻,一国之君,连虎符也无法握于手中,那当这个皇帝与傀儡又有何区别。虎符他会拿回,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只是这二人各怀心思,不免相互不能理解。
夕阳西下,又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锦绣和晨曦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饭间,那晨曦欣喜不已,锦绣却有些沉闷。萧鸾瞧在心里,觉得这二人今日格外反常,莫非是宫里有事发生,不由问了她们两句。
晨曦可算来了兴趣,兴奋道:“今晚在铜雀台,与匈奴使臣一同前来的匈奴公主,要献舞于皇上,大伙都想去见识见识这匈奴公主的舞姿。”
萧鸾因晨曦这话胃口全无,她放下玉筷,看向锦绣,“是有这回事吗?”
锦绣面色不喜,愤愤道:“奴婢听说,这匈奴借献舞为幌子,恐怕是要皇上娶了那公主。婉容进宫晚还不知道,匈奴这几年几番向大周联姻,皇上都未答应。如今这公主随着使臣而来,哪能是那么简单的。若是皇上夸赞那匈奴公主的舞艺好,那匈奴使臣可就有了借口,让堂堂一国之君将那公主收为后宫,皇上对匈奴人本就无好感,这不是让皇上自个打自个的脸吗?这若说要不好看,那不免又看不起匈奴,不给那公主面子,让那使臣有话嚼。总之,献舞之事,有些不同寻常。”
“这还不好办,让大周也出几个舞跳得好的,把那匈奴公主比下去不就成了,皇上面子上光荣,使臣也没话好说了。”萧鸾神情冷淡,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怕大周会应付不了。
“婉容有所不知,听闻这位匈奴公主,可是匈奴人的宝贝,舞艺非凡,卓尔不群,她那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无人能及。”锦绣话到此处有些消沉,纵观整个皇宫,恐怕无人能与这位匈奴公主比拟。
萧鸾淡笑的向她投去一个眼神,“是吗?这匈奴公主名叫什么?”
“格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