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大床之上,如今躺着四个只着肚兜,赤条条的美人。各个云鬓花颜,嗓音甜腻,天生媚骨。她们不是太子的宫妃,正经士大夫家里教出来的小姐,哪里有如此勾魂摄魄的手段。她们都是那些媚上的大臣所献,原因无它,不过是求将来自家的高官厚禄。送礼,当然得送到别人的心坎里,这太子殿下喜好美人,不是什么难打探的秘密。
宫殿上方,一团黑影透过房顶掀起的瓦片,饶有兴味的瞧着这活色生香的春宫美景,不觉唇角上扬。“这么个东西还真比不上殷破天那小子!”他对里面的四女一男嗤之以鼻,撇撇嘴,消失在了原地。
黑影刚回到冥界,就有手下前来报信,“冥神,秋子墨怕是不行了。”
“什么?”冥神登时就懵了,这时候可不是秋子墨该死的时候。他还需要这人帮相思抗过两劫,思及此,人蓦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冥神殿,打开了生死簿。
这生死簿有六卷,第一卷记载神的寿数;第二卷记载仙的寿数;第三卷记载人的寿数;第四卷记载魔界子民的寿数;第五卷记载妖界子民的寿数;第六卷记载三界外、五行中兽类、虫类……的寿数。
可惜,那次天劫后,第一卷、第二卷因为神界、仙界的消失而崩碎了。然而冥神是谁,他还是有办法查到秋子墨的寿数。凡人飞升为仙,查查凡人的那一卷不就行了。
人界的那卷一打开,无数凡人的姓名、籍贯、寿数,密密麻麻的出现在空气中。冥神目光一扫,在众多人杰的名字中寻到了秋子墨的名字。仔细一看寿数,果然是猝于今年中秋之日,也就是明日,抬手刷刷一改,又给他添了十岁。“先这么着吧!”收了生死簿,转头就出了大殿。
他这里改的轻松,蓬莱岛那是一片兵荒马乱,几位掌权者和长老们都到了秋华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洛子殇的弟子们抬着一具通体洁白的玉棺材上了岛,看的众人瞠目结舌。这位蓬莱掌门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话刚出口,一位长老闭嘴了。接着,他老人家满头黑线的在原地踱步,气呼呼喳道:“人还没死呢!”
“师兄,就当是冲喜……”另一位长老一把拉住要上去揍人,吓得弟子们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把棺材摔地上的那位长老的袖子,若不是几位长老抬手挥出一道灵力托起了棺材,这可真是要“岁岁平安”了。
弟子们脸色刷的就白了,立刻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被骂。这时候往几位长老的刀口上撞,不是找死吗?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低眉敛气起来,恨不能钻地缝里没来过这里才好。
一时间大殿门口落针可闻,秋华殿杂役弟子们各个神色哀凄,不少人落了泪。
殿内,正在给秋子墨把脉的初云仙子突然“咦”了一声,眉头紧皱。看她这表情,洛子殇、碧游真人和忘川同时脸色一白,忘川忘了长幼尊卑之别,一把握紧了初云仙子的手臂红着眼睛问,“怎么样?”
初云仙子只觉得手要断掉了,疼,好疼,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早一巴掌拍死这碍眼的东西了。可她不能啊,她还要在师兄面前维持她小白花的形象。
“暂时无碍,气息稳定!毒素全都沉入了丹田之中。”
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明明刚才秋子墨还是一副頻死的脉象,现在却奇迹般地和缓了下来。
忘川不信她所言,伸手去替师尊把了把脉,他是个半吊子,可一把之下,顿时喜极而泣,“太好了……”立刻松了这讨厌的女人的手,仿佛嫌她脏一般。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的初云仙子登时就黑了脸。
“师妹!”洛子殇不敢问,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最害怕的事情,难道要发生了?
就在他踌躇不前之际,听到了忘川一阵傻笑,弄的在场的几位都以为他疯了,齐齐将目光投向初云仙子,初云仙子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端正姿态开口道:“上仙的情况基本稳定了,短期内不会有毒发身亡的可能。”但是,毒还是毒,它还在。后半句没说,大家心里呢也都明白,妖皇的毒若是能解,早就解了。
刚才还愁云惨淡的寝殿一下子气氛就变了,人人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洛子殇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唇角微微上扬,鼻子一酸,眼中有晶莹一闪即逝,大步出了秋华殿,踏上飞剑飘然远去。
初云仙子一看洛子殇走了,收拾好东西也跟着离去了。众多的长老也都散了,整个大殿只剩下了碧游真人和忘川。碧游真人坐在塌边,满眼不解的望向忘川,“师弟可是有过什么奇遇?”
这问题问的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忘川想了想,还是不要把相思师妹给卖了好啊!于是乎,他摇了摇头,一脸郑重道:“或许是师尊早年有所奇遇吧,最近几年他可是一直都在蓬莱,从没见他踏出过岛一步,怎么可能有奇遇?”
碧游真人一思忖也对,不管了,小师弟能暂时把命保下来,那就是烧高香了。其它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好好看顾你师尊,缺什么短什么,只管让人去告诉我们。”她叮嘱忘川,又看了一眼小师弟,起身准备离开。
“是,弟子遵命!”忘川恭敬的朝这位刑罚长老行了一礼,起身送她出了这间大殿。
天刚蒙蒙亮,大雍京都城迎来了建国以来第一次兵临城下。
看着城门下乌压压满身甲胄的骑兵、步兵,还有为首的郑克风等将领。城门上的守城官汗都下来了,随手拎了一个人,在那人慌乱的行礼声中下令道,“你速速去宫门报信,就说郑克风带着城防营的人回来了!”
这城防营只管京都城的防卫,从不涉足皇位更替的事情,历来城防营的将领只效忠皇帝一人。他们出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奉当今陛下的御令——勤王;二是前任陛下已经选定了继承人,命他们拥立新主。
可不管哪个可能,对于他们这种已经倒向叛逆一方的守城兵将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人家来的可是名正言顺,郑克风就是最好的证明。整个大雍皇朝谁不知道,陛下的两名亲信裴公公和郑克风?
“是!”被抓包的这小卒子脸色那叫一个精彩,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全是吓的。今天弄不好,它们这里的人都得死。他还年轻,贪生怕死再正常不过。起身时脚下一个趔趄,脚崴了,呲着牙、咧着嘴,一步步飞奔着下了城楼,爬上报信用的马匹,打马向皇城而去。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皇后,妆还没梳完就腾的从锦凳上坐了起来,“去通知太子!”身侧女官躬身退下,出了这寝殿。
曳地的衣裙随着主人的来回踱步而沙沙作响,这套黑色的皇后正装穿在她身上,衬的她整个人威压霸气,却少了女子该有的美丽、温婉。华丽的镶红珊瑚的九尾凤钗在手中被捏变了形,一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恼恨,“走,去冰心殿!”
她不能坐视儿子被欺负不管,更不能忍受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被人夺走。这时候,雍皇这个丈夫对她来讲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将来一国之母的宝座和他儿子的江山。
此刻的雍皇是幸福的,享受着女儿的贴心伺候,送到他手上的粥是女儿盛的,水晶饺也是女儿亲手给他夹的。
父女俩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看的裴公公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儿,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与此同时,殷破天和祝红玉在清理整个冰心殿的内鬼和皇后派过来名为保护、实则囚禁的御林军士兵。
“皇后娘娘驾到……”冰心殿门外守着的小太监一见皇后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那嗓门扯开了喊,装的是恭顺无比,礼行的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皇后狠剜了这狗奴才一眼,在宫中浸淫二十多载,他们这套传递消息的手法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带下去,乱棍打死!”她唇畔划过一抹死狠戾的笑,眼睛若是能杀人,这小太监如今全身都得是血窟窿。
“是!”两个御林军听命拖人下去,小太监笑得坦然,他这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
他们一行人刚进宫去,拖着这小太监的两个御林军就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两只肥仙鹤给砸晕过去一个。另一个晕头晕脑的爬起来,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儿,他的头和脸就被两只仙鹤的喙啄的生疼,还哪里有时间管什么小太监,逃命才是第一了。“救命……”捂着头,狼狈的又是爬又是跑的,后面的仙鹤就是不放过他,“鹤大爷今天我弄死你……让你欺负我们宫里的人……”
这御林军小兵哪里听得明白它说什么,疼的一阵哭爹喊娘,“疼……别啄我了……救命……”
可这两只鹤大爷如今玩儿的正嗨,管你怎么叫呢,人家继续人家的。直到把人啄的血肉模糊,这才算了事。
小太监一脸懵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巴张了又张,半晌才惊呼道:“这不是我们宫里养的两只仙鹤吗?公主的仙鹤!”思及此,他满脸都是兴奋之色,急慌慌的跑回了冰心殿,滑溜的从侧门进入,直奔主殿而去。
“儿臣见过母后!”殷破天拱手向皇后一礼,没跪,他觉得这个女人不配他跪。
刚进冰心殿的院子就碰到这个最不想看到的人,皇后几乎咬掉了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