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再山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称呼他为将军,在他心中,不是应该恨他入骨吗?毕竟他伯父曾经深得皇上的信任,但却背叛投敌,虽然最后都不能得逞,只是此等乱臣贼子,当权者怎么能不深恶痛绝?只是这一声连将军,也唤醒了他心中那股荣誉感和羞耻感。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思绪纷繁。
寒歌看着他和连将军相似的眉目,想起连将军深入敌阵,卧底查探,也幸亏有他,所以才能顺利把造反的人歼灭。许多人都以为他死在那一场战役中,但他没死,至今在燕王的麾下任差,做他的内应。而他的家人之所以能逃脱,不是因为有什么恩人相救,而是寒歌让连将军去求燕王,是燕王派的人去营救出来,而那晚他故意命天牢的守卫放松,所以能顺利地把人救出来。燕王也因此相信了连将军,并为他改名换姓,命他秘密练军。
连再山自然不知道内情,他被恩人相救之后,便落草为寇,隐姓埋名。只是身上流着连家的血液,他想起伯父所为,不禁为之羞耻汗颜,便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也好替伯父赎罪。所以即便他做山贼,所劫的都是为富不仁的奸商贪官,每次行动的时候,他都会乔装打扮一番,不会用现在这个真面目示人,他是怕有人认得他是犯官家属,招来麻烦。
寒歌问道:“你是山贼,又因何来赈灾?”
连再山说道:“伯父逆乱,酿造了兵灾,草民只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为伯父赎罪。”
寒歌心中一凛,连家的人,果真是忠肝义胆。此番问话,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单单看他的眼神,如此清澈明亮,可窥见他的内心之忠正。
寒歌对查果岭意味深长地说道:“此案怎么审理,你应该心中有数,记住,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让百姓对朝廷失望啊!”
查果岭双眼一亮,“有皇上这句话,微臣知道怎么做了!”做这么多事情,要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不让百姓失望,那便是顺应民意。虽然皇上没有明确表明,但是日后被人提起此事,皇上仍可推到他身上,说他胡乱揣测圣意,大不了又罚一年俸禄,反正后衙中了菜养了鸡和猪,这一年总能熬过去。
寒歌恩了一声,对连再山说:“为百姓做事是好,但是要注意方式。无论如何,朕替百姓谢谢你。”
连再山实在惊愕,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因为他的身份已经穿了,连家的人都要受株连之罪,而他却逍遥法外这么多年,皇上不震怒才怪,谁料皇上竟然对他道谢,他愣愣地不知道做何反应,那师爷阿汝则连忙说:“连再山还不叩谢皇恩?“
连再山才醒悟过来,跪地一拜,“草民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路阳细细地观察了查果岭和那师爷一眼,他们眼中泛着喜悦,看来真正要杀连再山的人不是他们两个,相反,他们在千方百计地救他的姓名。
寒歌后来密召了查果岭,两人谈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至于说什么,连路阳都不知道。
趁着这个空档,路阳命一名寒歌的一名侍卫去买两套男装给可人和小蜗牛,打算明日一早便到方府认亲。对于府中的人都已经打探清楚,这个方家大奶奶年逾五十,不理家事。方家二少爷方世甄虽说有勇有谋,但他少年起便一直被欺压着,对***十分恐惧,根本不敢对付她。甚至连看到她的身影或者听到她的声音,气势便顿时矮了一大截,他的妻房更是不敢声张,故大房一直受欺压。
至于这个家是有***的大姐李瑞兰主管,这个李瑞兰是个农妇,嫁了个屠夫,夫君娶妾生子后,她由于毒害小妾而被夫君赶走,她便回家把自己的女儿偷了出来,一同住在方家。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这么有出息,连带着她也能享福,所以在方家,除了***,她便是最大,连方家大奶奶都要听她的话。
她的女儿今年十五,云英未嫁,性子和她娘亲一样,尖酸刻薄,心性恶毒。但待嫁的少女多多少少也有几分矜持,所以即便性格暴躁,但在外间的行动还是大方得体,上门求亲的人也多。只是这位表姑娘心头高,不是官家子弟也看不上眼,所以至今仍还没找到人家。
这日一大早,***便起身了,丫鬟上前伺候,她穿戴整齐,从铜镜里看着自己依旧风韵犹存的脸叹息道:“到底是老了,眼角都起皱纹了。”
李瑞兰坐在椅子上,一身丝绸衣衫裹着富态的身躯,脖子上手上珠光宝气,十分的名贵,不说还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她轻笑:“得了,记得你刚给那老婆子当丫鬟的时候,才十二,想不到如今这么快,你就四十多了。妹子啊,你说这人生的富贵是不是早注定啊?你若不给老婆子当丫鬟,也没有今日的风光啊!”
***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大姐,我今日的风光是我努力得回的,和她无关,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仿佛我沾了她的光似的。即便老爷不娶我,我也自有我的富贵,原本就合她无关。”
“是是是,不说了!”李瑞兰自然知道自家妹子的忌讳,因为老爷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废掉大奶奶,这辈子都是妾室,虽然一直强势地欺负着大房,但到底她也无所出,日后这些家业难免也要交还给大房,所以她不甘心,死死地想着如何把这些家业转到自己娘家。只是方家那些长辈族长那关肯定是不易过的,每次一提出要从族中找个人来过继,族长便劝告,说大奶奶曾经是她主子,要她念旧,不可太嚣张。她忌讳的便是这一句主子,她曾经的主子,无论她今日做得多出色,也总被人说起她丫鬟出身的事情,总说她忘恩负义,说她勾引姑爷,不知羞不要脸。其实多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以前身份不一样,她不在乎,但今日不同,她***是江东省的首富,她一跺脚,江东的经济都要震一震!
“奶奶,二少爷和二少奶过来请安!”丫鬟小菊进来说道。
她是二奶奶,但是她不愿意人家叫她二奶奶,所以下人一律叫她奶奶,而大房的大奶奶反正已经是个摆设,下人自然懂得分庄闲!